34 第三十三天

三年後。

下九州·魔域。

修真大陸縱橫萬裏, 廣闊無邊,以永夜、灼日兩大深海為界,又分為上九州、中州、下九州。

上九州靈氣充裕, 多仙門,一府二宗盤踞于此,其界修者甚繁, 人人以修仙為業。

中州則物産豐饒, 多凡世王朝, 大晟大夏王權昌隆,又有鐘鳴鼎食、行商坐賈之家勢力盤根錯節。

唯獨下九州,原本乃苦寒之地, 靈氣稀薄, 是上古時期流犯發配的地方。

誰知後來,有一個魔修看中此處在此修煉, 因為山高皇帝遠的緣故不被仙門所重視, 後來逐漸勢大,一時仙門也難以奈何;于是天下魔修均自發向此地靠攏, 逐漸形成了一個以魔修為主,三教九流各類邊緣人士魚龍混雜的地帶。

魔域民風彪悍,不設關卡,素來是什麽人都有。

而這些三教九流的人長途跋涉初入魔域,多喜歡在茶館歇腳,因此,一間開在魔域入口處的“有間茶館”, 成為了各界消息探查交換的最佳場所, 日日人滿為患。

“有間茶館”內有一說書老者。

不知是何來頭, 據說是自魔域初開就在這裏。

因而, 對魔域所有奇人異事他都了若指掌,每日說書都能引得滿堂喝彩。

多年來,也曾有不長眼的說書者妄圖挑戰他的地位,無一例外都被他狠狠碾壓。

然而今日,縱是那見多識廣的說書老者,也撞到了一塊兒鐵板。

“簡直是一派胡言!”

老者吹胡子瞪眼,氣得不輕:“天底下怎麽會有如此離譜之事。一個築基期的小修,竟然可以從一府二宗那樣的仙門中全身而退,是當那太一仙府的太一子老得已經睜不開眼了嗎?”

“這就離譜了,我還沒說完呢。”

老者的對面,只見一個帶着黑色鬥笠遮蓋了臉,又以某種法器藏匿自身真實修為,身形雌雄莫辨的修士悠然道。

臺下,衆多等着聽好戲的修士們起哄——

“繼續,繼續,正是精彩處呢!”

“那築基小修騙了劍尊給他換了天靈根,又拿走師兄那麽多上品靈石,着實給我聽爽了,這不比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爽!”

“何止呢,他還能全身而退,簡直話本子界男主楷模。”

“很好奇,後面還能有多爽?”

那修士嫣然一笑,也不糾正衆人她所說的并非話本子而是真人真事,繼續道:“後來呀,這築基小修臨走的時候發現,唉,門派的鎮山石看起來挺不錯的,不如也一并帶走吧。她就偷偷地,用一塊兒假石頭,神不知鬼不覺代替了鎮山石。”

說書老者:“……”

越來越離譜了,簡直不講道理。

但那些聽熱鬧的修者卻聽得熱血沸騰,津津有味:

“好活好活!賞你這小修士一百上品靈石!”

“哈哈哈,他做了我一直想做卻沒能做到的事!”

“已經可以想到掌門發現後氣急敗壞的模樣了,嘻嘻,真有趣。”

“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呀。”

啪地一聲,修士打開折扇,故作神秘地道:“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靠!”

“怎麽能卡在這裏!”

“你這小修有沒有良心?”

一陣此起彼伏的切聲傳來。

那修士卻半點不在意的模樣,從說書臺上靈巧跳了下來。

茶館的老板正伸長了脖子,殷切在臺下候着。

修士朝老板伸手:“說好的,一千靈石。”

穿着黑色袍子的胖老板谄媚地奉上一千上品靈石,笑道:“道友,說書的本事不錯,不知有沒有出個話本子的想法,當然了,價錢好說。”

那修士收好靈石,微微一思忖:“不出。”

胖老板可惜至極:“怎麽能不出呢,多精彩的話本子呀!以後肯定能暢銷全修真界。”

修士冷哼,殺氣乍現:“管好你自己的事。”

胖老板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本以為這小修頂多只能算個金丹期修士,以他在魔域的實力,拿捏一個金丹修士還是綽綽有餘的,卻沒成想,那一瞬間所爆發出的殺意竟如斯恐怖,有化神後期的實力。

當下他不敢再阻攔,乖乖讓出出路:“仙君恕罪,仙君恕罪,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望仙君海涵。”

說罷又奉出一千上品靈石來,作為賠罪禮。

修士這次沒要靈石,只是問:“答應我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胖老板戰戰兢兢,遞上一張紙條,與一個令牌:“找到了,人就在城西。”

修士接過紙條令牌,看了眼,将紙條當着胖老板的面燒毀:“此事天知地知,若有你我之外第二人知道,小心你的腦袋。”

胖老板哪裏敢得罪這祖宗,只恨不得用膠把嘴巴粘上以表決心。

修士對他的态度很是滿意,門一推,袅袅婷婷地就走了。

胖老板恍惚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後知後覺:

怎麽瞧着,這像個女修呀?

這年頭的女修都這麽厲害了嗎?

……

卻說那惹不起的女修走出茶館,又一路往人煙罕至的小巷子走,風吹動她的面紗,半遮半露出一張驚豔絕倫的臉。若有太一仙府弟子在場,定會赫然發現此人就是三年前在太一仙府捅了大簍子,被太一仙府記為頭號仇敵的弟子:寧晚晚。

與傳聞中兇神惡煞,罪惡滔天的妖女截然相反。

此刻離開了茶館的寧晚晚顯得格外溫柔無害,甚至神情還多了絲無奈:

“都別急,劍劍有份的。”

“啊啊啊,小摳門精,才一千枚!你是不是窮了,要破産了!”

“方才就應該多宰那老板幾千的,他那麽胖,一看就很有錢。”

“沒出息,每次都要靠我們狐假虎威,你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強起來!”

寧晚晚翻了個小白眼:“拜托,才三年,你當修煉是吃飯喝水,那麽容易?”

劍靈又道:“不管不管,你就是不行。”

寧晚晚:“……”

她沒有生氣,只是微微一笑,直接把還沒分完的靈石從劍冢裏又拿了回來。

“看你們這麽活力滿滿的樣子,想來是不餓,那今天的午飯不如就免了吧。”寧晚晚自顧自宣布。

說罷,壓根兒不等劍靈們哀嚎,又直接封閉了神識,将所有的聲音都阻隔在外。

沒錯,她,寧晚晚。

現在是一個存款只剩下五十萬上品靈石的窮逼!

所以每一枚靈石都要花在刀刃上才行。

從仙府跑路的時候,寧晚晚想的很美好。

有靈石,有劍冢劍靈,還有山河石,到哪裏她不是去過好日子。

然而等她跑路以後才發現:

假的!

都她娘的是一群騙子。

說好了一起跑路,相依為命,可不知不覺,怎麽就變成了她一人養家糊口?劍靈們口口聲聲:“我們吃的很少的,一個月只需要一枚上品靈石。”

但,誰也沒說,是一個劍靈一枚!

寧晚晚消失了三年,三年間,雖說有着天眼在,依靠着它的能力完全沒有被追殺她的人發現。然而,卻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存款就像流水一樣嘩啦嘩啦地流了出去。

直到半個月前,她修煉到了一個瓶頸期,百無聊賴開始數錢,發現自己的存款只剩下五十萬上品靈石了,登時如夢初醒。

不行!

這樣不行!

坐吃山空,靈石遲早有被吃完的一天。

她也不能一輩子龜縮在那洞府裏。

于是寧晚晚稍微一合計——

還是得幹回老本行,再撈它一大筆!

說起老本行,太一仙府現在自然是不能回了。

寧晚晚從閉關的地方出來以後,曾多少打探過太一仙府現在的情況。

在寧晚晚做出帶着劍冢和山河石卷款跑路的事情以後,太一仙府現在門禁極嚴,任何一個出入仙府的人都要被盤查到祖宗十八代才可以放行。

混進仙府成為了不可能的事情。

再說了,寧晚晚自問不是女主角葉離,沒有那萬人迷籠絡人心的功夫。

回了仙府估計立刻就會被抓起來,嚴刑拷打。

但寧晚晚是誰呀?

寧晚晚可是單槍匹馬,靠着一己之力攪合地太一仙府不得安寧的人。

于是她小腦袋瓜子一轉,很快想起另一個人來。

此人正是書中後期才出現的反派:魔修褚念。

褚念的人設是個瘋批,愛你我就要得到你,得不到你我就要毀掉你類型。所以當女主葉離回到仙府後,褚念無能狂怒,轉而扶持了受傷淪落在外的原主,以力量誘惑原主,打着幫原主複仇的目的,從而找存在感,再度接近葉離。

原主其實也知道褚念不是個什麽好人。

但那時的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除了接受褚念。

最後,在褚念的幫忙下,原主改修魔功,又奪走了旁人的靈根修煉,終于是一番卧薪嘗膽,獲得了和葉離短暫對抗的實力。

但褚念雖然幫了原主,心卻一直在葉離身上,并且随時都打算殺掉原主給葉離邀功。

這人是壞透了,沒救了。

但作為一個頗有存在感的小反派,書裏是這樣描寫他的:

“雖樣貌平平,然穿金戴玉,富貴逼人,掌控魔域多半的秦樓楚館,是為禍一方的大魔。”

寧晚晚一聽,骨子裏刻着的賺錢DNA立馬動了。

來魔域的這幾天裏她也歷歷在目,雖說叫做下九州,然而若論起繁華程度來說,魔域是半點不輸其他兩地。

茶館、飯館、當鋪、拍賣行,賭坊,這些以前在上九州很少見到的館子,在魔域裏比比皆是。

至于褚念所掌控的秦樓楚館,那就更不得了,俨然是魔域地支柱産業之一,甚至有不少地位尊崇仙門中人來此尋歡作樂。

寧晚晚一尋思,她要是能弄掉褚念,也算為民除害了。

于是便以說書為代價,托消息靈通的茶館老板替她打探褚念。

褚念畢竟是魔域宮主,魔域共十二宮,十二宮分庭而治,宮主都是魔域響當當的大人物,沒那麽好見。

也是寧晚晚說書說的實在太精彩,日日客流量爆滿,那老板才肯賣她這麽一個消息。

消息也很簡單,就一個地點,一個人名:

風荷樓,紅娘子。

寧晚晚并不認識這個紅娘子,也沒聽說過風荷樓。但風荷樓在魔域是相當有名氣的地方,只稍稍一打聽,她就找到了位置。

“原來是這裏。”

寧晚晚擡頭看着眼前的三層木質高樓,只見那高樓上處處都懸挂着紅色的燈籠,夜色裏顯得格外撩人。

她心下一定,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了。

“客官是第一次來吧?”

風荷樓門外,兩個小厮殷勤地招攬着寧晚晚:“先裏面兒請。”

寧晚晚淡定拿出一枚令牌:“我找紅娘子。”

那小厮一看令牌,臉色即刻變了:“原來是貴客。”

說罷彼此交換一個眼神,由其中一個小厮領着寧晚晚,繞開大門,去了風荷樓另一個入口。

與熱鬧的前門相比,這入口就顯得寂寥的多。

不過寧晚晚發現,一進門,牆面裝飾的壁畫,地上鋪着的毯子,都不是便宜貨。

小厮很快領着寧晚晚進了一個房間。

推開門,房間裏擺放着一張八仙桌,一張紅木雕花的椅子,椅子的對面,則是一張玉石屏風。

屏風後,一個窈窕的女子身影若隐若現,正是寧晚晚要找的紅娘子了。

紅娘子右手捏着一串佛珠,左手則拿着一根煙鬥吞雲吐霧,一副肆意的模樣,并不把寧晚晚看在眼裏,見她進來,只是随意地開口:“說罷,你想要什麽消息。”

門咯吱一聲被關上。

寧晚晚坐在紅木椅子上,道出來意:“褚念。”

“呦,褚宮主啊。”

紅娘子輕笑了聲,“他的消息可不便宜,不知這位姑娘想知道哪方面?”

寧晚晚并不驚訝她看出了自己的性別,畢竟能做這種生意的,多多少少有些眼力。她又道:“若我說全部,可以嗎?”

“嗤嗤——”

紅娘子低聲笑了起來:“一萬,不講價。”

“五千,我也不講價。”

寧晚晚說。

紅娘子眼睛一眯:“見過砍價的,沒見過你這樣攔腰截斷的!姑娘,做人要講良心!”

寧晚晚問:“啊,良心是什麽,值多少錢?”

紅娘子:“……”

見紅娘子不說話,寧晚晚笑了笑:“隔壁的南風館可是應諾了我四千,我聽熟人打探,說紅娘子你消息準确才肯加錢的。”

紅娘子果然氣急敗壞:“他們能有什麽消息,都是些不值錢的貨!”

寧晚晚聽她這麽一說,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些秦樓楚館,表面上是做那種生意,實際上都是情報販子。

并且彼此之間競争頗為激烈。

寧晚晚又裝作一副可惜要走的樣子:“既然紅娘子不同意,那我便走了,再去別家看看。”

紅娘子:“……”

這人的話術怎麽一套一套的!

“慢着慢着,五千就五千。”眼看好大一筆生意要飛走了,紅娘子咬牙切齒,勉強同意了五千的價錢。

“一手交靈石,一手交貨。”

寧□□脆地把五千上品靈石掏了出來,放在那八仙桌上。

而紅娘子在确認靈石數準确無誤後,則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冊子扔給寧晚晚。

寧晚晚翻開一看:

東西果然很全。

喜好,習慣,性格,平時愛吃的東西,應有盡有。

甚至還有最關鍵的一點,行蹤。

“咦?明天褚念會出現在風荷樓?”

寧晚晚驚訝地發現。

紅娘子得意一笑:“呵,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明天是我家晴雨姑娘第一次獻唱,晴雨乃魔域第一美人,魔域無數大人物都會來捧場,自然也包括褚宮主。”

“獻唱啊……”

寧晚晚若有所思的模樣。

忽然,她站起身來,當着紅娘子的面把方才放在八仙桌上的靈石全數收了回去。紅娘子登時就是一個目瞪口呆:

“你,你!你想白嫖?”

膽子這麽大,不怕她弄死她嗎!

卻聽寧晚晚自信道:“明日我幫你唱,只收你一萬,你倒找我五千。”

紅娘子:“???”

這哪裏來的瘋婆子?

憑什麽還想讓她倒找五千,是覺得自己長得比晴雨還美嗎?

笑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然而下一刻,寧晚晚掀開自己頭上的鬥笠。

紅娘子:“……”

沉默了半晌,紅娘子猛地推開屏風,朝門外大喊:“來人,給我拿一萬上品靈石過來!快,慢一步老娘扒了你們的皮!”

一萬質量上佳的上品靈石很快擺在了寧晚晚面前。

紅娘子一改方才的怠慢,狗腿極了:“姑娘,您喝茶,這是雨後龍井,若是喝不慣我再給您換旁的。”

寧晚晚笑了笑:“娘子這麽客氣做什麽,我們只是公平交易而已。”

紅娘子淩厲的眉毛一挑:“那可不行,像姑娘這樣的美人,自然得配最好的東西。”

說罷在心中喜滋滋想,好呀,該她今日發財,居然遇到這樣一個極品美人,比晴雨還美上十倍,阿不,百倍!

這樣的極品美人若是放了出去,外頭不知有多少家要和她搶。

現在她只花一萬靈石就把人留在了自家,簡直賺翻了。

寧晚晚對紅娘子的想法是心知肚明,不過暫時還有用的上她的地方,便沒有拆穿她。只是交代:“這件事不要有其他人知道。”

紅娘子連聲打着包票:“放心放心,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又想:神秘感嘛,她懂!

要的就是驚喜,就是刺激。

寧晚晚這才滿意。

紅娘子說:“那姑娘,不若今日就住在這裏?”

人可不能溜了。

寧晚晚想了想,住這裏還能省一天房費,沒糾結地同意了。

住下以後,她想起劍靈們已經被憋很久了,這才又放開了與衆劍靈溝通的神識。憋壞了的劍靈在她耳邊開始瘋狂吐槽:

“獻唱?你會唱歌嗎,明日會不會丢人現眼?”

“不如這樣,靈石我們五五分成,明日我們幫你!”

寧晚晚眨巴了下杏眼,沒說話。

小玉問:“怎麽?擔心?”

寧晚晚頗為憂愁地托着腮道:“沒事,我就是忽然糾結,好像我會唱的還挺多的。唱哪個好呢?”

小玉:“……”

媽的,最煩裝逼的人!

寧晚晚笑嘻嘻:“不然還是跳舞吧,我跳舞也不錯的。”

小玉狐疑:“真的假的?”

寧晚晚說:“當然,我何時騙過人?”

她這話倒也沒摻假。

畢竟上輩子寧晚晚混娛樂圈,沒點兒東西,怎麽好意思拿日薪208萬?

咳咳,開個玩笑,寧晚晚的身價倒也沒有那麽離譜。

但作為一個流量,她也确實是逼着自己學過不少東西。像唱歌就不提了,小到學校晚會,大到各平臺年底分豬肉獎文藝彙演,作為一個演員,寧晚晚日常要學會唱歌。

至于舞蹈能力,那就更專業了。

那讓她成名的大導電影,電影中寧晚晚飾演的就是一個專業舞蹈生。

為了這部電影,寧晚晚提前一年就被大導安排在央舞旁聽學習。

雖說比不上那些從小練的,但糊弄個魔修,想必是沒什麽問題。

寧晚晚最後決定:“還是跳舞吧。”

《白月光她傾倒全修真界》裏有過一次葉離舞蹈豔驚四座的劇情,說她飄若驚鴻,矯若游龍,但沒提過她唱歌怎麽樣。

明日寧晚晚若想一舉奪得褚念的注意,最好是讓他能夠第一時間想到葉離。

為了第二天不出岔子,寧晚晚還專門晚上練習了一遍。

然後她驚喜地發現,來到這修真界,開始用靈氣修煉以後,她的身體變得遠比從前柔韌地多,無論是下腰還是雲橋,說做就做。

而且力量上也比從前好多了,可謂是剛柔兼備。

這種身體素質,拿到現代去那就活脫脫是個舞蹈天才!

舞蹈天才于是放心地睡了,只等明天豔驚四座。

然而,寧晚晚萬萬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她一登臺,樂器伴奏還未響起,全場都定住了。

“你不是晴雨。”

一道低沉的聲音自某虛空之處傳來。

寧晚晚好奇地看着眼前空蕩蕩的空間。

也是上臺後,她才發現這裏和上輩子那種文藝彙演完全不一樣。文藝彙演底下坐得滿滿當當都是觀衆,表演過程中觀衆會熱情地鼓掌。

然而紅娘子給她安排的這地方,沒有觀衆。

或許也不能說沒有觀衆,只是觀衆都隐藏在虛空裏,用法器遮蔽了自己的身形。

這讓寧晚晚看上去給空氣跳舞一樣。

不過,畢竟是修真界。

寧晚晚适應地很良好,她說:“小女子的确不是晴雨。”

一聲接着一聲的抽氣聲傳來。

不少來客竊竊私語:

“不是晴雨,卻遠比晴雨美貌。”

“這是哪家的女修,如此禍水的容顏,太招人了。”

“啧,本座喜歡她……”

寧晚晚聽得正滋滋有味,心說:繼續繼續,會說話你們就多說點!

這時,忽然自虛空中一道強橫的氣息出現。

強烈的壓迫感随之而來,在場衆人無論願不願意,全數被迫閉了嘴。

世界霎時安靜。

寧晚晚下意識看向臺後的紅娘子,只見那紅娘子對她瘋狂使眼色。

心裏咯噔一聲響,寧晚晚懂了。

魚兒已經上鈎了。

她笑了笑,明豔的容顏更添幾分豔色。

那聲音道:“名字。”

寧晚晚說:“姓寧,叫晚晚。”

聲音又道:“什麽晚?”

寧晚晚想了想,試圖讓自己變得有文化一點,就說:“晚來天欲雪那個晚。”

聲音安靜了一會兒。

就在寧晚晚以為他可能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半晌,寧晚晚只見眼前憑空出現一頂足以容納數十人的華貴飛轎,比曾經謝子陽那頂還要誇張,還要華麗。

下一刻。

一只膚色蒼白,卻骨節分明格外有力的手緩緩掀開轎簾:

“晚來天欲雪。”

“倒與本尊有幾分緣分。”

寧晚晚:“……”

無中生緣?

好你個褚念,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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