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內疚

那時候她聽到這話，心裏是很不忿的。可是如今李沁真的很內疚，她竟然連家都沒看好。獵人最重要的就是皮毛和各種肉，每一塊對于他們來說都是錢糧、是衣服。而她就這麽大咧咧的給忽略了！

想來，前世住在山裏的時候，她嫌棄屋子裏的味道大，幾乎很少在屋裏呆着，所以沒有被野貓光顧過。可是這一世，才來這麽三兩天，就看丢了這麽多的肉。

越想，心裏就越是內疚。不過想來之前是讓野貓嘗到了甜頭，貓叫聲竟然此起彼伏，好像就離她家不遠。

李沁不敢再掉以輕心，幾乎再沒敢進屋裏，一直在外面盯着那些肉，直到遠處響起了熟悉的狗叫聲。

于斐身上挂得滿滿的。今兒他回來的比昨天稍晚了一點，但是收獲卻是不少，有一只野雞、三只野兔、和一只肥得圓滾滾的獾子。

李沁忙迎了上去，可是走到近前，又想起剛剛的事兒，不知道怎麽開口，腳步又慢了下來。

她這一慢，于斐卻是快了，三兩步就加速到了她的跟前：“你出來接我？”眼中是抑制不住地高興。

“是。”李沁應道，“可是——”

于斐略微歪歪頭，甚至還屈了膝，為了看清她低下頭的表情。

“對不起于斐，”李沁道，“我今天去割葦子，然後忘了看家，所以來了野貓，叼走了好些肉。”

李沁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是于斐最後幾句還是聽到了，向前邁了幾步，果然隔着籬笆就能看到，房檐那裏本來挂着的肉少了好些條。

李沁見于斐不說話，心裏愈發內疚了。可是的确是她不對，而她也沒有想到合适的辦法去解決。

于斐站了片刻，然後轉頭對李沁道：“明天留下一條狗在家。”

“別，”李沁忙搖手，“你出去打獵，本來兩條狗就少，如果只剩下一只，遇到特殊情況怎麽辦？這次是我不好，對不起，之後我一定好好看家。”

于斐看了一眼籬笆外面晾着的齊刷刷的葦杆，又看了看李沁無比內疚又認真的臉，最終還是妥協道：“齊大爺家的狗要分窩了，我去勻兩只。”

這個齊大爺也是山裏的獵戶。只不過住的稍微遠一點，李沁并沒有怎麽和他們走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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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獵犬，是獵人最為寶貴的財産之一。同樣是小狗崽，獵犬要比家犬值錢許多。于斐要去人家那裏勻，以物易物，恐怕少不得要多給人家一些獵物。

于斐依舊堅持讓李沁炖雞肉吃。而那只肥獾子，于斐則把厚厚的油脂都割了下來，讓李沁明天在家煉油。

這回不用李沁說，他自己就出去沖好了澡。吃過飯，他也沒像往常那樣，拉着李沁睡覺。反倒說了聲“早些睡”就呼吸綿長起來。

第二天，葛大嬸主動來幫李沁煉油。

他們這樣的獵戶，煉油是除了腌肉、曬肉之外最經常做的事情了。不管煉什麽油，都是異曲同工。先把肥肉切成小塊，然後添些水進鍋裏，把肥肉煮熟，再繼續大火，把水煮幹，同時，肥肉裏的油份也就滋滋地冒出來了。這時候就要轉小火，讓油和肉在鍋裏慢慢的熇（讀kào，四聲），直到所有的肥肉都成了小小的、酥酥脆脆的油渣，那就是成功了。但是不同的肉，切出的肉塊大小也就不盡相同，而衡量的标準，就是最後的油渣有沒有用。比如，煉豬油的時候，肉塊就要切大一些，這樣出來的油渣可以平時炖菜的時候當肉。而煉獾子油的時候，肉塊就要小一些，畢竟獾子肉味道稍微還有些特殊，多餘的油渣相較于豬油渣來說用途不是那麽廣泛。

葛大嬸幫着李沁把肉切了，又下到了鍋裏，就開始教她怎麽去看着火。

“火候很重要。火太大的話，煉出來的油顏色深、味道重。而火候正好的話，煉出來的油就白白淨淨的，像是玉似的。這樣的油賣的價格會高一些，大戶人家都喜歡買這樣的。”葛大嬸向她傳授經驗。

李沁點點頭，趕忙記了下來。可是一邊看着火，一邊眼神不斷地往外瞟。

“我怎麽瞅着你有點心不在焉的？”葛大嬸也發現了李沁的不尋常，問道。

“哦，我是怕貓過來。”她是真的怕了。要是再被野貓叼一回，那她就笨死了。

哪知，葛大嬸聽她這話，當即笑了出來，“別怕，沒事兒！我昨兒說讓你看緊點，怕家裏有人那野貓也來叼。今兒你就不用擔心了！”

“為什麽？”李沁皺眉表示不解。

“那畜牲鼻子可好使着哪！咱們聞着這獾子油的味道沒什麽，那畜牲可聞不得，早就跑的遠遠的了！你放心，就算你把它弄屋裏，一撒手，它也得撒丫子往外撂！”

原來獾子油還有這功效！“那我就不用擔心了！”

“可不！這一兩天味道都散不去，你就放心吧！”葛大嬸笑眯眯道。

李沁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于斐這幾天內都會少拿回家一些獵物。可是當看到于斐只抱着一黃一黑兩只小狗，其他什麽獵物都沒有之後，李沁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今天的獵物都拿去跟齊大伯家換狗了？”

“嗯，”于斐點了點頭，然後又道，“一共五天。”

李沁面有不忍，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五天，打回來的所有獵物就都是齊家的了。這兩只小狗還真是貴！

重生後第一次沒有新鮮的炖菜。不過好在白天葛大嬸給送來了一把小白菜。正好就着鍋裏粘着的獾子油，可以炒一炒。昨日炖的雞還有剩下，熥一熥，也可以繼續吃。至于明早——

李沁忽然想起來，于斐給她撿回來的雞蛋還有剩下。除去第一頓兩人吃了之外，其餘的都讓她收在了笸籮裏。于斐打獵很耗體力，早上必須讓他吃好。

清粥小菜，兩個人的晚飯簡單極了。可是林雨還是感覺到，他們吃東西是該有一些計劃了，不然以後萬一再出現類似的情況，豈不還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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