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二十八條彈幕
幾乎是在下一瞬, 那本冊子就被冷白的大掌合了上。眨眼間門,元容已是飛快地用軟綢重新裹好了冊子,掩在了衣袖下。
他神色如常, 尋不出一絲端倪,嗓音似是低了些:“你經書不是還未抄完, 天色不早了,快回去罷。”
顧休休仍處在怔愣中,明明他已将小冊子收走了,可那畫面竟還是揮之不去, 不斷浮現在眼前。
她幼年習武, 因此沒少看過武功秘籍,皆是兄長從父親書房裏偷偷帶出來的——母親覺得她一個女郎舞刀弄槍容易傷到自己,習武又要吃不少苦頭, 便不允父親教她。
她偏偏又想學, 父兄能護她一時,護不得她一世, 學些武藝不但能保護自己, 還能強身健體, 一舉兩得。
兄長怕她識字太少,看不懂武功秘籍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便盡是偷拿些帶畫的武功秘籍,就如同小人書一般, 從頭一翻便會将每一頁上的畫面連起來,連成一套武功的招式。
顧休休看過不少畫上小人會動的武功秘籍, 卻還是第一次見脫光了兩個小人一起動的‘修煉秘籍’——倒也不是一點都不懂,好歹上輩子學過生物,多少了解一些。
但了解歸了解, 她沒有談過戀愛,這樣香豔又刺激的畫面,真是兩輩子加一起都沒見過一次。
待她回過神來,反應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麽,頓時臉頰燒灼,連帶着白皙的脖頸與耳尖都泛起了紅:“……我,我回去抄經書了。”
她說話磕磕巴巴的,尴尬的腳指頭都快要在地上扣出一套芭比夢幻城堡了。
她還以為是蠱書之類的東西,誰會想到,虞歌祖傳的傳家寶,竟是一本帶顏色的禁書。難怪虞歌煞有其事的說,最近暫時用不上——如今她懷着七八個月的身孕,可不就是用不上嗎!
虧她還像是獻寶似的,拿着這本冊子遞給元容,說什麽‘我不好随身攜帶,不如殿下先拿去保管’‘虞歌夫人說是她的傳家寶,想來是貴重之物,若不然殿下打開看一看’。
顧休休越想越社死,話音落下,便像是背後有狼虎在追逐她似的,腳下走得飛快。
可走到一半,她又倏忽頓住了腳步。
他不會誤會什麽吧?
她強忍着想要遁地離開的沖動,手指将衣袖絞成了皺皺巴巴的一小團,唇瓣張開又合上,如此反複多次,終于閉着眼,咬着牙道:“殿下,我不知道那個冊子是,是……”
她還是沒能将那臊人的書名說出口,他似是明白她想說什麽,接過話,溫聲道:“不妨事。”
元容看着平靜,其實也沒有比她好到哪裏去,心跳怦然,亂了節奏。軍帳裏的将士們常年在外駐紮,往年其他将軍帶兵,營帳內都會纂養些營妓,供将士們消遣取樂。
但元容手下帶的兵,軍規森嚴苛刻,營帳內不許纂養營妓,更不容許出現女人的身影——有時打仗,難免會抓些敵軍或俘虜來,其中不乏有衆多婦人女子,若是不加以管制,怕是會有将士私底下将女俘虜帶進營帳作亂。
将士們不敢犯軍規,只好備些市面不流通的禁書,在閑暇之餘苦中作樂,對此元容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是看不見。
這一般都是那些糙漢子看得東西,卻叫顧休休看了去——倒也不是不能看,只是她還未出閣,又是在毫不設防時,兩人一起看到了,多少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不管心中所想如何,此刻看起來卻是神色淡然,仿佛方才看到的不是什麽禁書,而是一本家常菜的食譜似的。
只是一慣蒼白無血色的面上,略微有些灼熱,連撲面吹來的晚風,都卷着些說不盡的暧昧。
直到顧休休轉身繼續朝着佛殿走去,身影沒入了殿內,再也看不到了,他衣袖下捏緊小冊子的手指,才堪堪松了些。
顧休休用膳耽擱了些時辰,回到佛殿時,已是有不少女郎抄完了經書,将謄抄好的經文交給和尚後,便回寮房去休息了。
她抄好了自己的那份,但替虞歌謄抄的那份經文還差一些,便坐回原位,執筆疾書起來。
虞歌比她回來的晚上片刻,不知劉廷尉給虞歌做了什麽美味,将虞歌那張略白的小臉總算吃得紅潤了起來。
顧休休見虞歌回來,愣是一個字沒好意思提小冊子的事情,畢竟虞歌從頭到尾也沒說過那冊子是什麽書,只說是自己的傳家寶。
依着虞歌家裏那彪悍的畫風,似乎拿一本禦男十八式當傳家寶,也沒什麽可稀奇的。
虞歌似乎是困了,一直打着哈欠,腦袋在空中一颠一颠的。顧休休實在看不下去,便讓虞歌拿着自己謄抄好的經文交給和尚,叫她先回去休息了。
佛殿內的女郎越來越少,直至走得還剩下她一人——就在顧休休快謄抄好虞歌的那一份經文時,一整理才發現缺了兩頁,不知是哪個缺德的人,趁着她出去用膳的功夫,偷拿走了她抄好的經文。
這殿內又沒有攝像頭,女眷們都走光了,顧休休只得再重新抄了兩頁。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補全了經文,舒了口氣,将手中抄寫好的幾張佛經抖了抖,起身走到和尚身旁,雙手遞了過去:“勞煩小師傅。”
待和尚接過經文後,顧休休轉身要走,卻被和尚叫住了:“施主請留步。”
她回過頭:“……怎麽了?”
“抄寫完的經書,要由施主本人送到住持手中,以表誠心。往年皆是最後一個謄抄完經書的女施主整理經文,遞送到經文殿。”
和尚将自己收到的經文,稍作整理,遞到顧休休面前:“今日天色已晚,住持已是歇下了,煩請女施主明日清晨将經文送去經文殿。”
顧休休往年都是最快謄抄完經文的那一個,自然不知道過去還有這樣的習俗。她遲疑了片刻,從和尚手裏接過了厚厚兩沓子的經文,道了聲謝,走出了佛殿。
朱玉已是早早侯在佛殿外等待了,見自家女郎走出來,連忙上前:“女郎,你今日怎麽出來的這樣遲?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沒什麽事,便是幫着虞歌夫人多抄了一份經文,耽擱了些時間門。”
顧休休沒好意思說自己抄經的中途,還被太子殿下捎帶着投了個食,怕朱玉這個大嘴巴又傳給顧月聽。
想當初,顧月還未進宮前,顧休休在顧月面前,可謂是大放厥詞,說了不少豪言壯語。
她說,男人只會影響我吃飯的速度。
她說,相信男人倒黴一輩子。
她說,我已經水泥封心了。
她說,詭計多端的臭男人。
而現在,她說,多謝殿下惦念。她還說,食物很好吃,殿下的廚藝當真是一絕。
人只有一張臉,顧休休想要省着點用。
朱玉将她手裏的兩沓子經文接了過來,她先是回了一趟自己的寮房,取了津渡讓沙彌轉交給她的同心玉佩,而後直奔顧月的寮房去了。
寮房外守着春芽,便是接替了丹青位置的宮婢。按理來說,宮婢無需守夜,但春芽卻站在寮房外,像是一尊塑像。
“你不回去睡覺,守在這裏做什麽?”顧休休推開房門,卻頓住腳步,看着春芽問道。
春芽猶豫着,動了動僵硬的身子:“奴婢第一次來,不懂永寧寺的規矩。”說罷,春芽向顧休休施了一禮,腳下走得極快,退了下去。
顧休休站在門前,雙眸微微眯起,凝視着春芽離開的背影,皙白的指尖輕輕落在門框上,指甲敲擊着門框,三長一短。
這是她與顧家暗衛結下的密令,不論是吹口哨,還是三長一短的信號,都是在召他們出來。
原本皇帝不來時,永寧寺就已是裏裏外外部署了衆多侍衛與官兵護衛,如今皇帝一來,那跟着随行護駕的侍衛便更多了。
但暗衛最擅隐匿,顧休休一召,從不同的方向,屋檐上,樹叢中,甚至是池塘裏,嘩啦啦出來十多個人。
其中一半都是東宮的暗衛。
顧休休這密令只有顧家暗衛知道,但東宮的暗衛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不光盯着她身邊的風吹草動,還分神盯着顧家暗衛。
顧家暗衛一現身,他們就知道是顧休休在召暗衛了,便同時從各個方向躍了出來,在她面前跪了一地。
這陣仗屬實是大了些,顧休休怔了一下,輕聲道:“你們快起來,勞煩各位幫我查一查方才離開的那個宮婢春芽……”
她壓低了聲音,細細叮囑過,視線掃過其中一個東宮暗衛。他身着夜行服,剛從秋花旁的池塘裏跳上來,裹着黑錦布的頭頂上還帶出來一條金色小魚。
午時在荒郊野地裏被劫持時,她記得這個暗衛跟她說過話,似乎是這幾個東宮暗衛的頭領。
顧休休走上前去,伸手将他頭頂的小金魚取了下來,捧在掌心裏:“你叫什麽名字?”
他一板一眼答道:“屬下名秋水。”
秋水是跟在太子身邊最久的暗衛,年紀要比其他暗衛大些,平日行事成熟,總是冷着一張臉,被黑錦布包裹的臉上,僅露出一雙眸子,甚是深黯冷冽。
他的臉是在三年前平城那一戰,保護元容時被砍傷露骨,留下的傷疤過于猙獰,塗抹再多西燕皇室用的凝膚露也沒用。
不管在何時何處,旁人看到他的面容,都會下意識遠離他。
而中午他出現在顧休休面前時,一時疏忽,并未圍着面巾。以防吓到她,他再出現時,臉上就圍上了黑錦布。
顧休休點點頭,示意他張開手掌,将掌心中的小金魚,倒在了他的手裏:“秋水,這幾日多有麻煩,辛苦各位。”
“……”秋水捧着掌心裏的金魚,愣了一下,再擡起頭看時,顧休休已是進了門。
他眼中出現了一絲迷茫,明明他的臉那樣駭人,她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怕呢?
寮房內燃着蠟燭,陳設甚是簡單,除了床榻、桌椅、梳妝鏡和一排衣櫃外,屋子裏就沒有其他的家具了。
顧月還沒有睡,她手裏撚着針線,另一手拿着繡繃,青絲披散在肩後,穿着單薄的衣裙,坐在燭火前繡着什麽。
顧休休走上前去,湊近了才知道顧月是在給她繡蓋頭。北魏的女郎出嫁前,若是嫁作嫡妻,便要由母親或是長者繡一條紅蓋頭,寓意夫妻同心,白首偕老。
但顧月入宮時,雖是嫔妃,卻不是嫡妻。是以,沒有什麽紅蓋頭,只是被一頂轎子從北宮的側門被擡了進去,寵幸過後就冊封為了宸妃。
顧休休挨着顧月坐了下去,她腦袋倚在顧月的肩頭上,手裏握着那枚同心玉佩,眼眶倏忽便濕了。
“怎麽了?”顧月似是察覺到她的情緒低落,将手中的繡繃放了下來,揉了揉她烏黑的發絲:“……豆兒,發生什麽事了?”
顧休休埋低了頭,沉默了許久,指尖輕顫着,将手中的同心玉佩,緩緩地拿起,放在了桌子上。
顧月看到那枚同心玉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過來什麽,笑了笑:“好多年前的事了,早就該拿回來,卻是阿姐記性不好,給忘了。”
顧休休極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嗓音還是染上些沙啞:“阿姐,你還喜歡他……對嗎?”
顧月卻是沉默了起來。
“阿姐,你跟他走吧。”她握着顧月的手,緊緊攥着,聲音發顫,鼓起勇氣道:“離開洛陽,離開北魏,不管去哪裏都好……”
“傻豆兒。”顧月笑了一聲,長睫垂下,“他是苗疆的津渡王子,我是北魏的宸妃娘娘,命數不同,各有歸處。如何走,又能走去何處?”
顧休休搖頭:“苗疆王病危,津渡要回苗疆去了,才托我将玉佩歸還給阿姐。可津渡不知,那病危是假,乃是有人想要殺他。”
“……你怎知病危是假?”
“今日在齋坊與我們共膳的虞歌夫人,乃是苗疆人士,與苗疆王頗有淵源。我從她口中得知,苗疆王前半個月還在纂養外室。”
顧休休頓了一下,補充道:“苗疆離北魏甚遠,飛鴿傳書需要三天左右,快馬加鞭最快也要半月。虞歌夫人是通過傳信知曉苗疆王纂養外室,而前來召津渡回苗疆的人則是騎馬來的……”
“也就是說,虞歌夫人收到傳信時,前來召津渡回去的使者剛剛踏馬離開苗疆。僅僅相隔三天,那苗疆王就病危了?”
顧休休見顧月略有動容,繼續勸道:“阿姐,如今我已許配給了太子殿下,你便是離開北宮,不再做皇帝的嫔妃,他亦是不能如何我了。”
顧月聞言,只是苦笑一聲。
她入宮六載,先不說她已非處子身,配不上津渡了。便是津渡不介意,她期間門過量服用避子湯,往後再想有孕,怕是沒可能了。
津渡是苗疆最受百姓敬仰的王子,他以後是要回苗疆繼承皇位的,怎麽能娶一個再不能生育的女子為妻?
顧月為了顧家,為了自己疼愛的妹妹,可以折了傲骨,給一個足以當爹的男人為嫔妾。
但津渡不同,那是她深愛過的人。
若是叫她俯首做小,再為妾室,她寧願在北魏宮中苦熬着,直到燈盡油枯,便算是解脫了。
顧月收起同心玉佩,拍了拍顧休休的肩,終止了這個話題:“豆兒,不必再勸我。時辰不早,快去歇息吧。”
見顧月神色堅決,她抿了抿唇,将勸慰的話憋了回去。
她的阿姐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人,且打定了什麽主意,便不會輕易改變。想要打動阿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顧休休簡單洗漱過後,便上了床榻,顧月只說自己不怎麽困,坐在燭燈前一針一線地繡着蓋頭。
她知道顧月今晚定是睡不着了,與其躺在榻上失眠,倒不如找些事情做,還能分散些精力。
她枕着手臂,看向顧月,明明身體疲乏又困倦,卻絲毫沒有睡意。
焰火左右搖曳晃動着,将顧月的身影拉得很長,昏暗地映在窗戶上,顯得孤單又寂寥。
顧休休暗下決心,不論萬難,她一定要幫阿姐脫離苦海,離開那囚住阿姐自由的高籠。
不知半夜何時,她在雜亂的思緒中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顧月已是穿戴整齊,她手中抱着那把尺素琵琶,看見顧休休睜開眼,笑着道:“剛好朱玉來了,你現在起身還能趕上齋坊的早膳。”
顧休休看見尺素琵琶,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伸手揉了揉眼,倏忽坐起身:“阿姐,你拿着尺素琵琶要做什麽?”
顧月淡淡道:“物歸原主罷了。”
她一下來了精神,睜大了眼睛:“阿姐,你要去見津渡?”
“……會有僧人陪同,你莫要再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顧月頓了一下,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他,他表裏不一,雖被人稱作高僧,卻也不是什麽好人。”
旁人不知道,顧月心裏卻清楚。津渡将那同心玉佩歸還,不是為了撇清關系,只是清楚她向來疼惜顧休休,想借着顧休休的嘴賣個慘,讓她看在他将要離開的份上,去見他一面。
還是一如既往的卑鄙無恥。
連她妹妹都敢利用,她定是要将尺素琵琶砸在他頭上。
見顧月氣鼓鼓地離開,顧休休竟是緩緩笑了起來。自打顧月進宮後,她就沒怎麽再見過顧月鬧脾氣了,許是什麽都不在意了,活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如今又見到顧月生氣的樣子,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令顧休休心酸之餘,亦是欣喜。
顧月剛走,朱玉便抱着兩沓子經文走了進來,顧休休恍然記起,她一會起了榻,還要去經文殿送昨晚上謄抄的經文。
那經文殿乃是住持平日打坐誦經之處,旁的僧人不得随意進出,她猜測着,該是住持的私人書房。
顧休休麻利地盥洗更衣,稍作打扮,沒顧得上去齋坊,先捧着經文去了經文殿。
這兩沓子經文乃是士族女郎們謄抄了半宿之物,若是不慎缺失弄髒了,怕是要被太後責怪,被那些女郎們記恨。
行至經文殿,途中的僧人稀稀落落,沒碰上幾個,只偶爾能瞧見幾個掃地僧。想必是因為這兩日永寧寺的女眷太多,又有後宮嫔妃在,僧人們為了避嫌,就會減少不必要的露面。
顧休休停在經文殿旁,殿外只有一個僧人在清掃地上的落葉,她上前兩步:“小師傅,請問住持可在殿內?”
“住持出去了……”僧人頓住掃地的動作,看到她手中抱着的經文,指着經文殿道:“女施主可是來送經文的?将經文放進殿內的桌上即可,住持回來就能看到。”
顧休休道了聲謝,帶着朱玉進了經文殿。
這經文殿除了住持以外,不讓旁人随意進出,她還是第一次來經文殿,殿內陳設如她所料,便像是士族大家的書房般,牆面挂着各類的經文與佛像畫作。
檀木書架上陳列着竹簡與書冊,擺放整齊,一塵不染,想必是日日清掃打理。
朱玉左瞧瞧,又看看,一臉新奇:“女郎,住持一個人打坐,經文殿竟是這樣大?”說着,她看向金絲檀木的桌面上,擺放着的文房四寶:“這是冰硯?”
顧休休聞言,望了過去,只見那桌上擺放着一只冰玉石所制的硯臺,清透涼澤,透着淡淡的青色,邊沿雕刻竹葉。
此硯臺名為冰硯,放眼整個北魏,只有兩個人手裏有此物,一個是顧休休的兄長,一個是貞貴妃,兩只冰硯皆是皇帝賞的禦賜之物。
她走過去,将經文放在了桌上,随手拿起了冰硯,放在手中把玩了兩下——這的确是真的冰硯,而非贗品。
難怪住持不讓旁人随意出入經文殿,這冰硯是皇帝賞給貞貴妃的那一只,兩人可謂是正大光明,竟然敢将禦賜之物轉贈奸夫,還擺放在了明面上?
顧休休若有所思地想着什麽,倏忽被朱玉用力抓了兩下,她擡起頭看向朱玉,卻見朱玉似是失聲,指着書桌旁的畫簍裏,眼睛瞪得老大:“女郎……”
她看了過去,那畫簍裏存放着數卷畫像,其中一卷畫像裏,露出半片赤紅色的布角。
顧休休兩指撚起那片布角,從畫卷裏抽了出來,便看到一條赤色的鴛鴦肚兜。
都不用猜想,這鴛鴦肚兜定是貞貴妃的。
北魏的女郎未婚者皆是穿戴粉色或是緋色肚兜,已婚的婦人則是穿戴绛紅色更多些——正紅色只有皇後才有資格穿。
而這條赤色肚兜,花紋繡工一看便是宮裏的繡娘所織造,雙面的鴛鴦用金絲銀線繡的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在北宮中,除了皇後與顧月,也只有貞貴妃能用得上金絲銀線織造肚兜了。
甚至連朱玉都明了這一點,她膽戰心驚地在殿內左顧右盼,見沒有人,附在顧休休右耳邊,壓低了聲音:“女郎,貞貴妃這是與住持有私情?……此事非同小可,不如先去問一問宸妃娘娘?”
顧休休垂着眸,指尖在桌子上輕叩了兩下,似是在思忖什麽。很快,她擡起了頭,長睫一揚,笑着道:“怕什麽?”
她聲音拔高了些:“這可是個扳倒貞貴妃的好機會,後宮嫔妃與人私通乃是死罪,咱們走。”
說着,她便将赤色肚兜放回了畫卷裏,看了一眼桌上的冰硯後,帶着朱玉離開了經文殿。
顧休休和朱玉前腳剛走,那殿內書架後的牆面上卻是轟隆隆響起了機關聲,住持與貞貴妃便先後從經文殿的暗室內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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