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男人本就是怪物
楚溪蘭被困于介子空間一個晚上, 第二日迎來了圖陽秘境開啓的時刻。
窦若瑾說是提前開啓,其它入口要過兩天,而他出現在此地, 是為了搶占先機。
被放出來時,楚溪蘭沒有心理準備, 迎頭罩臉糊了滿嘴的風沙。
甚至有粗粝的沙子吹打在她軟嫩的面頰上, 說是飛沙走石,半點不誇張!
楚溪蘭擡手抵擋,艱難問道:“這是什麽邪風?”
哪裏像是要進入秘境啊!
“這不是圖陽秘境的尋常入口, ”窦若瑾笑着解釋道:“最外圍是勁風帶, 順利穿越過去,才得以入內。”
他思索的目光對準她:“若不把你綁起來,料想會被吹走?”
“……”
楚溪蘭很想大聲吼他:求求別帶我了!
但腳指頭都知道這是白費功夫,道理說得通的話,要拳頭做什麽?
她索性眯着眼站在狂風之中, 接受風沙的‘洗禮’。
任由窦若瑾甩出他的絲線, 像蜘蛛精一樣纏繞上來。
楚溪蘭面無表情,被綁結實了, 而後拉扯着飛躍向狂風的源頭。
宛如赴死。
風力太強, 每一顆砂礫都變成了武器,可以刮得人體無完膚。
窦若瑾施了一層小結界抵擋風勢,護住兩人的身軀, 順利進入打着旋渦的風眼, 裏面是迷霧一片。
仔細看去, 迷霧并非氣體, 而是被風卷起的細沙, 漫天飛舞。
“抓緊我。”窦若瑾朝她說道。
楚溪蘭擡了擡眼皮:“不抓。”
“嗯?”窦若瑾笑了笑:“以你的身手, 被卷入風眼,會絞得屍骨無存。”
“你沒能耐護住獵物還随身攜帶?風險未免太大了。”
楚溪蘭往下方看一眼,在最接近風眼的地方,尖利的小石塊打着旋,殺傷力與細沙不在一個段位。
這就是大自然的絞肉機?
她想了想,還是狗命要緊,沒得為了跟窦若瑾怄氣,而自暴自棄,實在是不值當。
于是伸手,免為其難的揪住了窦若瑾的衣袖。
“算你識時務,不要總是反駁我。”
窦若瑾猩紅的眼裏,戾氣稍稍退去,加快速度飛過勁風帶。
圖陽秘境外圍的勁風帶能攔住不少修行者,但它豐富的天材地寶,依然吸引了許多野心勃勃之人。
哪怕危險重重,他們也趨之若鹜。
兩人在一處空曠地方落腳,這裏綠草茵茵,微風和煦,跟方才的迷霧狂風宛如兩個世界。
窦若瑾輕彈手裏的絲線,若有所思,“不如就這樣牽着你吧,免得你走丢了。”
“我是狗麽?”楚溪蘭怒了,“快點放開我,秘境這樣危險,我不能躲避,豈不是等死?”
“你能躲過去?”窦若瑾摸着下巴想了想,“也行,反正你能自愈,受點傷又如何。”
聽聽這話說的!
不過看在他給她松綁的份上,楚溪蘭不反駁半句。
其實尋常的攻擊傷不到她,因為身上這件封羿遲送的衣裳,足以抵擋掉許多不致命的危險。
就怕圖陽秘境裏面那些要人命的存在……
楚溪蘭暫時按捺住逃走的心思,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她還算配合的跟随上窦若瑾的步伐,先觀察一下周圍環境。
這人雖然變态了些,也喜怒無常,但目前對她有所圖,會保住她性命。
總比自己無厘頭亂闖安全些,何況她要從窦若瑾眼皮子底下逃脫,難度很大。
走了沒多久,窦若瑾忽然停下來,“累了呢。”
“?”
楚溪蘭便見他放出兩頂精美軟轎,連并幾個美豔的絲奴傀儡,整齊伏跪在轎子旁邊。
“坐吧。”他指了指另一頂轎子,自己先行落座。
楚溪蘭見狀,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好家夥,真是個小公主呢!
她也不會跟自己的雙腿過不去,乖乖過去坐轎子。
漂亮的絲奴擡轎,還有兩個走在最前頭負責探路,這排場,簡直是貴妃出游踏春的架勢!
楚溪蘭看向窦若瑾,問道:“你怎麽不穿女裝了呢?”
“問得好。”窦若瑾一撫自己銀色的發絲,皮笑肉不笑道:“我怕男人看直了眼,到時我殺不過來,太耽誤時間。”
“……”
楚溪蘭附和道:“你跟封羿遲比起來,确實太受了,更招惹男人的目光。”
封羿遲那厮長得比較英氣,是女人會腿軟的海王類型。
“什麽意思?”窦若瑾不解。
“沒什麽,呵呵。”
楚溪蘭一時口嗨,哪敢詳細解釋,這不是怕他要殺人要挖眼睛麽。
軟轎颠颠的走了一上午,途中遇着攔路妖獸,皆被絲奴圍住絞殺。
這裏有妖獸亦有靈獸、還有散發瘴氣毒物的靈植,各種稀奇百怪。
窦若瑾以絲奴的肉身開道,硬是撕出一條路,以粗暴的方式逐步深入秘境。
他仿佛漫無目的在閑逛,路上也不停下來采摘什麽靈草。
楚溪蘭不由生出好奇,猜測這人有何圖謀。
但她半句都懶得過問。
索性從儲物袋拿出幾本書,遇着認識的靈草就收起來,好歹算是不虛此行。
******
轉眼過了兩日,窦若瑾縮小了晃悠的範圍,可能是有所發現。
與此同時,圖陽秘境正式開啓,從其它入口進來的修士蜂擁而至。
楚溪蘭估摸着,或許她趁亂逃走的機會就快要來了。
下午,兩頂轎子途徑一個密林,前方傳來不小的動靜。
連楚溪蘭都聽見了,窦若瑾卻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恍若未聞。
“前面好像有人在打架。”她探出腦袋張望。
窦若瑾嗯了一聲,也不命令絲奴改道,直接擡着轎子走過去。
越是接近,鬥法的動靜越厲害,遠遠的,楚溪蘭就看見了被掀翻的樹木。
“什麽人!”
正在對峙的雙方察覺到第三方來者,很有默契的停下來,扭頭戒備窦若瑾。
在這圖陽秘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并不罕見,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輕心。
絲奴是沒有神志的,不懂得懼怕,更不會看人眼色,就像是定好路線的機器人,只會前進。
“站住!”為首的男子舉着兩柄砍刀對準絲奴,氣氛劍拔弩張。
楚溪蘭尋思他們這擡轎的架勢頗有些來勢洶洶,容易引起誤會,忙揚聲道:“這裏被我們占領了,識相的快快退去!”
既然被迫跟窦若瑾成為一夥,那當然要搞事情了。
打起來打起來!
“你們也來搶奪枯尾草?”男子一臉兇相,揮舞砍刀:“先來後到懂不懂?不想死就滾遠點!”
看着這一群娘們唧唧的做派,他壓根沒放在眼裏。
“什麽先來後到,能者居之才對。”楚溪蘭的厚顏無恥學得很快,扭頭問窦若瑾:“你說,咱們要換一條路麽?這人叫你讓道哦。”
“素蘿在前方等我,不換。”窦若瑾嘴角彎起一抹弧度:“順道将這枯尾草給奪過來吧。”
順道這個詞就很嚣張。
話音落下,他衣袖間的絲線宛如靈蛇飛了出去,直擊持刀男子,迫使他後退數步。
臉上都被刮出一道血絲。
鮮紅的血液順着絲線滴答下來,所有人為這突然的變故愣了一愣。
男子沒料到窦若瑾有一手,立即收起輕敵的心思。
兩方對打變成了三方混戰,他們一擁而上,朝着窦若瑾和楚溪蘭而來。
打群架窦若瑾就從沒輸過,絲奴傀儡存量繁多,可以源源不斷放出來。
沒一會兒就變成單方面的圍剿。
那群人接連負傷,見勢不好立即撤退,沒必要為了一株枯尾草損傷太多。
只有勢均力敵,場面才能亂起來,楚溪蘭注定無法得償所願,看着窦若瑾成為最終勝利者。
他步下轎子,潔白的鞋底染上紅泥,過去一把揪起枯尾草。
“這是你要的東西麽?”他随手一揚,丢給了她。
已經對靈草具備基礎認知的楚溪蘭默默接住:“據我所知,上品靈草不能這樣草率的采摘。”
跟拔雜草似的,也太粗魯了。
窦若瑾呵呵一笑,渾不在意:“誰稀罕這玩意兒,若是你喜歡,應有盡有。”
楚溪蘭瞥一眼他身旁的傀儡們,對他深厚的修為又有了新認知。
要操縱這麽多傀儡可不容易,反派的能耐不小呢。
窦若瑾重新坐回轎子上,吩咐絲奴啓程,繼續向前。
沒多久,順利與素蘿會合。
素蘿是從另一個入口進來圖陽秘境的,他們早就約定好了碰頭地點。
此時她瞥見楚溪蘭,迎上來笑道:“恭喜宮主,把這人給抓了回來。”
她臉上笑意盈盈,眼角餘光瞪了楚溪蘭好幾眼,似乎在怨她不識好歹。
楚溪蘭毫不猶豫反瞪回去:你這個愚忠的婢女!
窦若瑾對她們之間的眉眼官司無動于衷,吩咐道:“此番你的職責不僅是攔住百煉門,或許還要加上一個封羿遲。”
“能做到麽?”他看了過來。
“宮主放心,素蘿絕不會讓不相幹人等壞你好事。”素蘿神情極為認真的保證。
“你不是他的對手。”楚溪蘭接話道。
她不知道窦若瑾主仆二人在密謀什麽壞事,但區區一個素蘿想攔住封羿遲,未免太難為小姐姐了。
“我雖然不曾與他交手過,卻也不怕!”素蘿一腔赤誠,絕無退縮之意。
窦若瑾道:“封羿遲不見得會來,若是遇上,無需跟他多做糾纏,及時撤走就是。”
楚溪蘭抿抿嘴,他不會來的,原著裏男主就沒進入圖陽秘境,而是趁着這段時間去紫林宗搞事。
楚溪蘭皺皺鼻子,問道:“你想做什麽?我們何時能出去?”
窦若瑾不答,沖她彎起眉眼:“你無需知道,只要安分待在我身邊,保你無虞。”
楚溪蘭撇撇嘴,索性也不問了,她做為階下囚,問再多又能怎麽樣?
窦若瑾交出一批絲奴給素蘿使用,可見這是他非常信任的心腹,在周圍鋪開視野與防範,低擋掉許多來自秘境的陷阱。
經過提前踩點,窦若瑾趕在大多數人前面做好部署。
“到這裏足夠了,你在原處等我。”他回身吩咐素蘿。
素蘿對他的命令從來沒有質疑或遲疑,點頭道:“我在這兒等宮主好消息,宮主萬事小心!”
楚溪蘭直覺沒有好事,苦着臉道:“我和素蘿一起等着行麽,我絕不亂跑。”
窦若瑾把視線挪到她身上,翹起唇角笑眯眯道:“不行哦~”
他伸手,示意楚溪蘭跟上來,“我受傷後需要你的治療,我還挺期待的,看着我翻開的血肉,一點一點愈合……想必極為美妙!”
“我并不期待,謝謝。”
楚溪蘭面無表情,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悶頭向前走。
他們進入一片迷霧缭繞的草地,空氣中極為濕潤,腳下綿軟,越走下去,周圍的能見度越低。
視線受阻,及其讓人缺乏安全感,楚溪蘭不由放緩步伐。
好像是沼澤地?她怕自己突然深陷泥潭。
窦若瑾也慢了下來,從儲物袋摸出一條鎖鏈,鏈頭如同活蛇一般,朝着楚溪蘭腰間纏繞上來。
“這是什麽!”楚溪蘭吓了一跳,蹦跶着往後退。
窦若瑾回道:“防止你趁機逃走。”
“為什麽要逃?在危機面前,我更願意放棄暫時的自由,選擇保住狗命。”
楚溪蘭不喜歡自己被人牽狗一樣。
然而拒絕無效,窦若瑾一直是個獨斷之人。
怕陣仗鋪得太寬觸動了什麽,窦若瑾把絲奴傀儡都收起來了。
楚溪蘭逃不了被套狗繩的命運,兩人一前一後牽扯着深入濃霧草原。
沒過多久,楚溪蘭心裏那點不樂意就消失了,白霧太濃,已經嚴重影響視野,套上鎖鏈很有必要。
甚至她往鏈子的那一端看去,窦若瑾的身形逐漸模糊,被濃霧掩蓋,消失不見。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地方不對勁,絕不是一個逃跑的好地點。
楚溪蘭扯動了鎖鏈,嘩啦啦的金屬聲響:“我看不見你了。”
“你是害怕了麽?需要姐姐抱着走?”他回頭問道。
“姐姐——?”
他怎麽又變成姐姐了,這麽随心所欲的嘛?
楚溪蘭被噎了一下,嘆口氣道:“也不知道牽着我的變态,會不會突然換成什麽怪物。”
她真是太難了。
前方傳來窦若瑾的輕笑聲:“男人本就是怪物,每一個都是。”
“……咦?你這話聽上去很有故事。”楚溪蘭幾乎可以肯定了,這家夥的變态跟一個男人有關。
“呵呵。”
窦若瑾的嗓音陡然冷冽,其餘的話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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