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春節

現在年會還在持續進行中, 程老板不能離開太久，他跟姜鹿道別後就回到原來的座位。

林楓妮趕緊走上前，看到一大束百合玫瑰, 少女心簡直泛濫：“我的天吶, 好漂亮, 啧啧, 哪個小情人送的啊。”

最後那句話，都快成為了林楓妮常用句式了，想都不用想, 直接脫口而出。

程江臨又想提醒她注意措詞的時候, 林楓妮已經意識到了, 馬上改口：“咳咳, 肯定是姜先生送的, 特別浪漫。”

程江臨笑：“你怎麽出來了。”

林楓妮說：“這不找您嗎, 發言完畢，人就不見了。”

“那我先過去。”

“好的，那我幫你把花先放好。”

程江臨說：“麻煩你了。”

姜鹿自然也回到了原本的工作崗位上，給公關部的女生打氣加油。

表演結束後就是抽獎。

很可惜的是，公關部只拿到了安慰獎, 一萬元的現金，姜鹿覺得也挺好，不至于空手而歸。

這筆錢的處理方式是她們自己分掉的。

今天全公司的人基本都沒怎麽回家，一玩就是通宵，幸好包下的五星級酒店裏都有套房, 玩累了就上面休息。

姜鹿跟楚銘鑫是一間房的。

楚銘鑫玩嗨了, 喝的爛醉，姜鹿趁他還有幾分清醒的意識, 就讓他去洗澡，不然就睡地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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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鹿就站在浴室門口等着，生怕出了什麽意外。

等待期間有人來敲門，姜鹿透過貓眼一看，是葉宣。

好家夥，怎麽就來了。

姜鹿開了個小口，葉宣在門外只能看到他的半張臉。

他淡淡地笑了：“楚銘鑫的手機。”

原來是送東西的，姜鹿馬上打開門，雙手接過：“多謝。”

“錢包。”

“哦……謝謝。”

“鑰匙。”

“……謝謝。”姜鹿汗顏，楚楚你到底丢了多少東西在人家那裏。

葉宣面無表情的說：“還有，他的卡。”

“……謝，謝。”

等人走後，姜鹿關上門，把東西全部灑在床上，拿起那張卡一看，是信用卡，這……這是分手之後，還留在前男友身上的信用卡嗎。

楚銘鑫洗了澡之後，腦子就清醒好多了，他酒量不錯的醒的也快，此時穿着長袖長褲，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頭發走出來。

“鹿鹿，你在幹嘛呢？”

姜鹿拿着他的錢包，側過臉說：“葉宣來過。”

楚銘鑫愣了一下，半晌才應了一聲：“哦。”

姜鹿下樓原本想買點礦泉水的，結果一出門就看見走廊盡頭，葉宣還站在那。

他思來想去，決定，跑路。

他還穿着西裝，裏面是背心馬甲，在裏面是保暖的貼身衣服。

坐在下一層樓的娛樂大廳裏，此時人還是很多。

LU：程老板~~

發完之後，等待回消息的時間，他翻看了上面的聊天記錄，在一個小時前，他們還在聊着。

話題其實還有點不歡而散的意思，就一點點。

江臨：我被安排在三十層，過來的話我把房卡給你。

姜鹿當時考慮這周圍全是公司員工，陣仗太大了，就打算保持距離，而且，他看向一旁爛醉的楚銘鑫，也不能丢下不管。

LU：楚楚喝醉了，我得看着他。

江臨：你跟他睡？

LU：雙人床的。

江臨：好吧。

聊天就結束了。

他隔着屏幕能敏銳的感覺到程老板是不太同意他跟楚銘鑫睡一間房的，好吧，他剛才看到葉宣的那一刻就尴尬死了。

他遇到程老板之前沒談過戀愛，不代表就真的看不懂他們的關系，這兩人剪不斷理還亂，不知道在搞什麽鬼。

娛樂大廳太吵了，姜鹿跑到露臺去，這裏人少，還吹着涼風。

姜鹿找了個位置坐下，看着有些孤零零的。

他現在大概是不能回去了，可是他只知道程老板在三十樓，具體是哪間房也不知道。

姜鹿無聊的在玩飛行棋了，結果剛開始，手機震動了一下，上面的微信消息框彈出一條信息。

江臨：在哪，我去找你。

姜鹿立馬退出游戲。

LU：在三樓露臺。

程江臨沒有回複他，姜鹿知道他會來找自己的。

腳步漸近，姜鹿放下手機站起來，一轉過身，一顆棒棒糖就塞進嘴裏了。

葡萄味，酸酸甜甜，是姜鹿的口味。

姜鹿說：“怎麽給我吃糖啊。”

“上次你說要吃的。”

上次，上次是哪次，好像是前幾天臨睡覺前，那會兒嘴巴幹澀，就想吃點甜的。

“我随口說的。”姜鹿甜滋滋的想，但是程老板記住了。

程江臨摸了摸他的耳朵，“冷的，不來我這裏，又不回房間，在這吹風？”

“沒有，我不知道你房間在哪，就裏面人太多，悶，我才出來的。”

“你給我打電話，微信我有時候不能及時收到消息。”

姜鹿說：“那你有時候會忙，我不敢打。”

程江臨無奈的笑了，捏着他臉頰：“哪來這麽多不敢，我可是你男朋友，肯定是你最大。”

程老板自然是還沒忙完的，他親自下來給姜鹿送房卡的。

“上去洗個熱水澡，早點睡，不用等我。”

姜鹿抿唇一笑：“嗯，等你回來，要是我沒睡着，就給你講故事。”

“講什麽故事？”

“哄你睡覺的故事。”

程江臨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在我就睡得着，快點上去。”

“遵命遵命，程總。”

姜鹿根據房卡上的號碼找到房間，滴的一聲，打開門走進去，還沒來得及環繞周圍的環境，就看見一大束百合玫瑰立在精致架子上。

姜鹿走過去，看了好久，最後得出結論，我眼光真好。

年會過後就是繼續上班，離春節放假還有兩周左右，上面放假的通知雖然沒有下來，但按照以往的傳統，老員工都知道是什麽時候放假了。

只能說大企業有大企業的好處，明輝的好處就是，新年假期足足有二十天，甚至有一年放了二十多天，将近一個月。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收尾階段了。

姜鹿他們出去的機會也少了很多，大部分時間都在編輯稿子，跟宣傳部合作發表一些文案之類的。

零零碎碎的工作，讓姜鹿摸魚摸得正大光明。

而且他要開始搶春節車票了。

之前大學的時候還能靠着學生證搶票，工作了可就沒那麽簡單了，但是明輝集團對員工有搶車票福利，所以其實還好，但依舊要搶。

回家的時候，偶爾一兩句抱怨怎麽這麽難搶的時候，程江臨就說，送一輛車給他，自己開回去。

姜鹿瞥了他一眼：“也不是不行，但是很塞車的。”

春節哎。

除了飛機高鐵不會塞車外，高速公路，一眼根本望不到頭。

程江臨想了想，拿着茶杯抿了一口，溫茶舒心：“我陪你回去？”

姜鹿搖搖頭，那豈不是讓雲姨一個人在家過年，他可做不來直接把人兒子拐走的行為。

“我有經驗，你不用擔心我哦。”

等放了消息确定放假時間，然後年終會議也開好了之後，放假的第二天，姜鹿就得回家了。

前一天，他跟楚銘鑫出去吃飯。

這是他們每年的習慣，從大學到現在也沒變過。

楚銘鑫是本地人，跟父母決裂之後就沒回過家了，姜鹿不太清楚怎麽回事，他認識楚銘鑫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

對于這件事，楚銘鑫從來不提，他也不會主動揭人傷疤，久而久之就随風而散一般，沉在心底裏。

大冬天的，他們去室內吃燒烤，南城的冬天，伴着濕冷，前幾天才下過雨，今天就吹着風，好幾天了，都沒見過太陽。

姜鹿出門時戴上了程老板買的帽子，楚銘鑫看見了，直呼牛逼。

“越養越回去啊你。”

姜鹿将帽子往下移，略顯尴尬：“你懂個屁，他怕我頭發太冷禿掉，才讓我戴上的。”

“哈哈哈，你笑死我了艹。”

他們吃燒烤平時搭配啤酒，今天卻不喝酒，喝碳酸飲料。

姜鹿說了，喝太多酒對腸胃不好。

他們從元旦那次就一直在喝喝喝，年會就變本加厲，腸胃都受不了了。

他不喝，楚銘鑫也不喝。

“碳酸飲料，對腸胃好嗎？”

姜鹿愣了愣：“也不好，燒烤辛辣刺激的，不僅對腸胃不好，對你菊花也不好呢。”

楚銘鑫說：“那咱們為什麽還吃啊。”

姜鹿倔，拿起牛肉串往嘴裏一咬：“我就吃！”

“對，管他呢，吃！”

南城的冬日不漫長，溫暖在人間。

吃完之後，各自回家。

程江臨叮囑他不要太晚回去，明天是上午十點的車票，需要早起。

坐了一路的車，走了一段路，才回到家，進門之後，客廳是亮着燈的，姜鹿嘴角很明顯的上揚了，眼裏光芒點點。

他換了鞋子後，隔着魚缸點了點龜龜，才回房間的。

姜鹿将圍巾跟帽子取下來，挂在架子上，然後興沖沖的走到書房裏，擰了擰門把，沒鎖，那就是可以直接進去。

“老板，程老板。”

程江臨拿着鋼筆，聽到聲音後微微擡眼，接着看了看時間，九點三十五，還算早。

“先去洗個熱水澡。”

姜鹿剛回來，實在是懶得動了，就坐在沙發上，懶洋洋的說：“累死我了，休息一下。”

說完還打了個嗝。

可樂味的。

因為剛放假，程江臨也沒什麽工作，姜鹿不在家，他純粹是自己找點事做打發時間。

姜鹿回來了，他就放下筆，走過去，陪姜鹿坐在沙發上。

柔軟的沙發上，承受兩個男人的體重，一下子就陷進去了。

“那個，有件事我忘了。”姜鹿從沙發上蹦起來，程江臨一手把他拉下去。

“去哪？”

“回房間找點東西。”

“你非要現在？剛才讓你去洗澡你不去，現在我陪你，你就走。”程老板說的有理有據，姜鹿仔細一想，确實是這樣的，沒法反駁。

“你明天不是要去雲姨那裏嗎，我是不是應該封個紅包什麽啊，比較好一點，然後我突然想起，我們家裏沒有那個封紅包的。”

年輕人是電子轉賬，老年人還是比較傳統的。

反正姜鹿老家那邊都還是用現金。

程江臨握住他的手，放進手掌心裏，捏了捏：“不用，等初二或者初三那天，我接你回來，到那時候再準備也不遲。”

姜鹿思來想去，覺得這個也行。

解決了問題後，他就去洗澡了。

因為越來越冷，程江臨稍微調了下室內溫度，南方這邊濕冷濕冷的，不開暖氣就只能靠一身正氣，這實在是太難了。

明天需早起，他們很快就上床了，但平時習慣淩晨睡覺，這下太早了，反而沒法入睡。

姜鹿在被窩裏翻了個身，然後摸索着程江臨的臉，揚起臉咬着他的下巴，不重不輕，癢癢的。

以往這都是一種信號。

一種需要嵌合的信號。

不過這回程江臨沒依着他。

他伸手把姜鹿的頭摁下去：“睡覺。”

姜鹿不依不饒的說：“我就是睡不着啊，就親一下，親一下而已。”

程江臨低頭将嘴唇放過去，淺嘗片刻。

姜鹿喜歡跟他接吻，能讓人沉醉其中，他将手掌放在程江臨的胸前說：“程老板，你心跳的好快。”

程江臨一手勾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突然往裏面的被子伸進去。

沒幾秒，姜鹿就笑不出來了。

他在姜鹿的耳邊，呢喃着，溫熱的氣弄得耳根子都軟軟的，酥麻着。

“你也跳得很快，不管是哪裏。”

姜鹿受不了他這樣弄，抓着他的手臂說：“你，我明天上班啊。”

“上班？”

“不是，回家。”

程江臨說：“那你睡不睡覺了？”

“睡睡睡。”

“還摸我嗎？”

“不摸了不摸了。”

“還要親嗎？”

姜鹿頓了一下，臉頰泛紅的說：“要，不親睡不着。”

程江臨松開手，極深的親吻着，唇舌相碰。

“晚安。”

就這麽睡着，自然是不可能的——一個要去洗手，一個要去換條褲子。

重新回到床上的姜鹿表示，睡了睡了。

行李是提前收拾好的，老家的房子裏，有姜鹿自己的卧室，每年回去趙辛年都會提前清理，裏面也有他的衣物等，所以沒必要帶太多回去。

新年放假，車站高峰期。

一眼望去，烏泱泱的人頭，人山人海，電子取票口排隊的人也多，進站檢查行李的就更多了。

姜鹿讓程江臨不用跟進去。

“注意安全。”

姜鹿點點頭，臨走時，抓着程江臨的外套，稍微踮起腳，親了他的臉：“我走了。”

走兩步，又回過頭，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插進兜裏，有幾分潇灑帥氣的說：“在家管好自己，知道吧。”

程江臨好笑的看着他：“這句話我之前才跟你說過的。”

之前有一回，趙辛年聊天的時候，不下心透露了，姜鹿在老家那邊其實蠻受歡迎的，雖然皮，但是長得好看，人也講義氣，“人氣”很高，不過趙辛年看他是氣人高手才對。

讀書了以後，大家都分開了，感情才漸漸地淡了。

至于現在，比姜鹿小的那些人，今年都大學畢業了，而且他們商量好了，這個春節會一起回來的。

姜鹿說：“你比我受歡迎多了，你瞎擔心什麽。”

姜鹿去排隊的時候，拿着身份證跟手機，心想着，他好像還真沒見過程老板身邊繞着追求者之類的。

但是沈顧津談八卦的時候，說以前程老板很受歡迎的，情書都能集成一本書的那種。

姜鹿嘴角微翹着。

我男朋友真優秀。

年三十的這一天晚上，就開始熱鬧起來了。

周圍的人擺席一起吃了頓飯，姜鹿見到了以前的好朋友，雖然他一個都叫不上名字。

剛好又有一個高大的男生走過來，剪了寸頭，聽說當兵回來的，明年再讀一年大學。

他剛才跟姜鹿說了好多以前的事，說他們一起去小賣部買辣條吃，還把小貓咪抓來抓去之類的衰事。

聽的姜鹿一臉窘迫。

等人走後，姜鹿才問了句：“媽，剛才那人誰啊。”

趙辛年滿臉問號：“你不知道人家是誰，還聊了這麽久？”

姜鹿嘴角微抽，這不是在公關部練出來的本事嗎，他都快成忽悠一把手了。

“就那位小兄弟說的那些事，我保證全國80%九零後的童年都是差不多的，無非就是辣條，非主流，喜歡在地上撿又長又直的樹枝當丐幫頭兒。”

姜鹿沒有經歷過非主流，他經歷過文藝主流，雖然他唱歌不行，跳舞一般般，畫畫還勉強，精通算不上，但每樣會一點倒是真的。

趙辛年翻了個白眼：“我也不知道是誰，他們在外面讀書，幾年也不回來一次，回來了也不會在外面溜達，也就是現在快大學畢業了，都出去實習過了，回來一個個成了街溜子，變化挺大，不過沒你變化大。”

姜鹿到有些好奇了：“哦？我以前怎麽樣？”

“我送你去上學的時候，死活不肯去，哭的十裏八鄉的人都聽見，丢死人了。”

姜鹿：“……”

“不過啊，你上了大學之後，倒是安靜了很多。”

姜鹿輕輕的笑了，沒說話。

吃完飯後，大夥都沒走。

大家在一片空地裏玩起了煙花棒，大人玩煙花爆竹，農村地方沒有城市那麽嚴格，沒人管就玩得歡。

姜鹿在跟幾個以前玩的好的人聚在一起聊天說趣事。

很快就把話題轉移到一直都沒說話的姜鹿身上。

“姜鹿現在在五百強企業工作，超級厲害，我見他的朋友圈。”

姜鹿：“？？？”

“我好像沒發過吧。”

“你當時面試的時候不就發過嗎？”

“兩年前？”姜鹿的朋友圈設置的三天可見，一下子就被自己整無語了，而且他是真佩服對方啊，兩年前的事都還記得呢。

“對，超級厲害，還是在南城，可惜我考不上南城大學，現在快畢業了，找不到好工作都不知道怎麽辦。”

姜鹿拿着煙花棒在研究，随口說了一句：“你可以考研啊。”

那個女生一下子轉過頭來說：“你考了嗎？”

姜鹿搖頭。

“好吧，我試試考，成功上岸的話我來找你玩。”

姜鹿吓得，接下來都不敢說話了。

之後姜鹿悄然離開隊伍，走到另一邊空地上，點燃了煙花棒，一下子就滋啦滋啦的，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在夜景下，特別亮。

姜鹿給程江臨拍了視頻。

LU：送你的大呲花。

江臨：收了。

LU：你在做什麽啊。

江臨：跟我媽吃餃子。

LU：嗚嗚我也想吃【可憐】

江臨：我媽包了很多，大部分留給你的。

LU：太感動了。

現在是日常閑聊中。

姜鹿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程老板。

LU：我真的是一個人都沒記住【哭笑不得】，難為我還能接的上話題。

江臨：你以前是真的皮。

LU：咳咳，我現在很乖好嗎。

LU：好了，還有十秒，倒數開始了。

江臨：不準的。

時間來到了11:59分。

LU：我這句話發出去一定準。

LU：5

LU：4、3、2。

LU：1

【12:00】

江臨：1。

【12:01】

姜鹿興奮的敲字：我比你快！

江臨：某種意義上，1指的是你的意思，比如521。

姜鹿沒有秒回了。

程江臨看着上面的對方正在輸入中……

過了會兒。

LU：……程老板，新年的第一天，我可以采訪一下，你現在是什麽心情。

江臨：新年的第一天，小鹿亂撞。

江臨：這個算心情吧。

LU：……算吧。

姜鹿手裏拿着的煙花棒都呲沒了，但那團耀眼的煙花光芒，留存心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嗯……怎麽不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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