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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迷離夢境。

大族長靜靜看着屈膝在自己面前的天狼，用不加掩飾的貪婪又富含侵略性的目光仰望着自己。

原先設想天狼的桀骜和兇殘難以馴服種種都沒有出現，這頭狼沒出息得令人意外。

“做你的奴仆”？“只屬于你一個人”？

真的只是這麽簡單嗎？

大族長外表平淡如常，也沒有考慮太久，直接送給天狼一個迷人的微笑，很愉快地答應下來。

之後那頭降服的天狼便跟在了大族長的身邊，說是奴仆卻沒有個奴仆的樣子，除了寸步不離地跟着大族長之後什麽都不幹，飲食起居甚至還挑三揀四，諸多不滿足。

大族長麾下的衆人個個看不慣天狼的樣子，那頭天狼則是直接不把那些家夥看在眼裏，高傲得不像話。

也只有大族長能夠忍受天狼的所有行為，而且還十分偏愛。

只是他更喜歡天狼變回原形的樣子，有時候他會特意要求他保持着天狼的原身。

他會蹲下來貼近了愛憐地撫摸、會依照從前飼養靈獸的經驗來細心地照料和飼養、像奇珍異寶一樣珍惜着。

“你不但是三界最後一只頭狼，也是這三界最後一只天字有翼一族了！”

大族長時不時會發出這種感嘆，并時常會揉着天狼的脖頸陷入沉思，似乎是在琢磨着什麽。

終于有一天他對天狼說道：“你說，我要是找一頭母狼妖和你配種的話……”

他話還沒說完天狼在愣了一下之後瞬間炸毛，站起身子逃離大族長身邊，用懷疑“狼生”的複雜目光看着大族長。

大族長：“你別激動，我這不是和你商量嗎？又沒強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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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忽地一下展開翅膀，扇起一地的塵沙，氣哼哼地飛走了。

就在大家、包括大族長在內都以為天狼這是叛逃并且不再回來時，七天以後，那頭天狼化成人的樣子，再一次出現在了大族長的營帳前。

大族長重新接納了他在身旁。

只是從那之後天狼就再也不肯以原形出現在大族長面前了。

時光匆匆，轉眼天狼在大族長跟前已經數月有餘，為了稱呼方便，大族長幫天狼取名叫縛天，還特意給了設了個陪伴自己左右的司命職位。

只是這位司命大人一天到晚屁事不幹，就知道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大族長身邊，哪怕是戰前議事他都不知避諱。

好多人對此在大族長面前進言，想要提醒大族長小心這個狼心狼肺的家夥，可都被大族長以“放心，他應該不會”為理由搪塞過去。

但在接下來的一場戰鬥中，司命縛天用實際行動告訴了衆人：大族長看錯人了！

那場戰鬥大族長的部族軍隊在情報準确的情況下進入了妖族的地界，展開了提前演練好的陣法想要一鼓作氣滅掉那一直為禍的妖族。

但情況突變，妖族似乎早有應對措施，專門針對着部族法陣的致命缺點發動了攻擊。

陣破，大族長在內的所有統領陷入妖族陷阱，餘下的萬千兵士群龍無首四散奔逃。

似乎敗局已定。

妖族統領一邊得意洋洋地收縮着陷阱的範圍，打算将大族長等一種部族統領一網打盡，一邊忍不住自揭老底。

原來他們這個計劃籌謀已久，涉及到的相關同夥包括被大族長滅掉的其他或降或逃的其他妖族，還有一些混入部族的奸細。

這其中就包括……天狼。

部族中的其他人聞言看向依舊跟随在大族長旁邊的縛天，滿眼驚怒。

當下就有十數人亮出了兵器法寶要跟狼心狼肺的東西拼個你死我活。

只是十幾人上前，竟全部被打退。

“好了……”大族長喝止衆人：“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衆人退到大族長身邊，和大族長一齊瞪向對面的天狼。

天狼不言不動，只一雙眼睛牢牢地盯在大族長身上，似乎在捕捉他的每一個眼神和表情，想要看見他在這樣的情況下表現出的任何一點兒驚慌憤恨惱怒，甚至是……對自己的刮目相看和與衆不同。

可惜他什麽都沒能看到，大族長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和以前一樣，神情淡淡的，嘴角帶着一絲笑意，似乎對任何事情都很有興趣，但又不是非其不可的樣子。

他的目光越過天狼，看向不遠處正在收網企圖想将他們一網打盡的妖族們，提高了些音量回問：“就這些？還有嗎？”

他說到“這些”的時候，目光再一次淡淡地掃過了天狼，卻沒有半分停留。

對面妖族的頭頭們也愣了一下，随即又得意地笑了起來：“就這些？這些就足夠要你們的狗命了，天狼你快動手！”

他話音剛落的确有人動手了，只是動手的不是天狼，而是大族長。誰也沒看清他是怎麽出的手，第一破陣第二打飛天狼，第三就到了妖族統領的面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要害。

下一刻，伺候大族長的小丫頭卓顏放出一只信號箭，剛剛似乎還在慌亂憤怒的大族長部下一瞬間個個精神抖擻。

四周山谷裏喊聲震天，已經四散奔逃的兵士在得到進攻信號之後再一次沖殺了回來。

一切只是一個局中局。

天狼看着大族長的行為動作，看着他和他那一衆手下默契地配合和僞裝，瞬間滿心地憤怒與不甘。

他以為自己在大族長的眼裏是真的與衆不同，原來僅僅是他自己以為而已。

他沖上去與大族長纏鬥起來，一次次被打退、打飛，又一次次沖上前去。

終于，大族長似乎被他纏得煩了，聚集了十足的靈力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鮮血飛濺，天狼在飛出去的最後一刻猛地張開了翅膀抓住了大族長的一角。

鮮血濺上對方的胸膛，一點星芒緩緩亮起，很快似燎原的星火，迅速點燃了全部的陣法圖案。

大族長的臉上終于有了別樣的神情，他望着自己胸口亮起的古老圖案，猛地出手想要制止它的蔓延，同時緊皺起了眉頭。

只是好像來不及了。

…

方星琢這一覺睡得十分不安穩，夢裏除了那個奇奇怪怪的故事走向之外，還有滿天的煙花炸裂在耳畔，噼裏啪啦得熱鬧得要命。

忽然感覺到臉上有些涼涼的癢癢的，方星琢下意識地擡手就去推，含含糊糊嘟囔了一句：“別鬧~”

那惱人的家夥聽話地老實了一下，過了兩秒之後又開始搗亂。

方星琢費勁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一條又細又長前頭帶分叉的舌頭再一次朝着他伸了過來。

他連忙朝一邊偏頭躲開，定睛細看就看見小黑的大腦袋透過打開的窗戶探到床邊，似乎是在叫他起床。

方星琢愣了愣神，想起昨晚來找傅天吃年夜飯，但卻沒有見到傅天只見了小黑和那只大狼。

接着這只狼亮出了他巨大的翅膀，帶着他飛上了天，在極致的角度近距離欣賞了一場盛大的春節煙花秀。

可是接下來呢？

方星琢懊惱的抓抓頭發，道：“我怎麽又斷片了？”

小黑似乎知道他在煩惱些什麽，低下頭來蹭他的腦袋。

方星琢笑着摸它的大腦袋，問：“你是在安慰我嗎？我沒在傷心，就是最近覺有點兒多了。”

他擡眼四望，不見那頭長翅膀的狼的身影，也不見傅天。

“傅天還沒回來嗎？

這時候他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保暖的羽絨服不見了，裏面的毛衣和長褲也都換成了舒适的純棉睡衣，碼號還是大一個號的。

方星琢：“……”

誰幫他換的睡衣？

應該不會是小黑或者那頭長翅膀的狼吧？

那就只能是……

他連忙爬起來往樓下跑去，剛到樓梯口就看見傅天正在餐桌前擺放早餐，莫名有種賢妻良母的既視感。

方星琢呆在了原地，傅天卻已經發現了他，擡頭看着他說道：“去洗漱來吃飯。”

方星琢哦了一聲乖乖回樓上洗漱去了。

等到兩人都在餐桌前坐好，小黑也化成了人形湊過來看着一桌子好吃的流口水。

傅天倒了兩杯紅酒，舉杯對方星琢道：“新年快樂！”

方星琢偷偷看了他好幾眼，跟他幹杯後也說了新年快樂，問道：“你昨天……又去練功了嗎？”

傅天随意的嗯了一聲。

方星琢道：“那你不和我說一聲，昨天我來想和你一起吃年夜飯的，你都沒在。”

傅天道：“明年吧，大概明年就能好好陪你過了。”

方星琢不懂他這個明年的界限是怎麽界定的，這時候倒是終于想起那頭狼了，問：“你的狼呢？”

傅天想了一下，道：“練功去了。”

方星琢表示了解。

吃過飯傅天問方星是不是要上樓寫作業。

雖然的确是熱愛學習，但因為昨天沒能和傅天一起吃年夜飯，方星琢這會兒就很想做些有年味的事情。

他想了下，道：“今天不寫作業了，咱們去逛廟會吧！”

還在旁邊吃東西的小黑一聽“廟會”兩個字，眼睛一下亮了。

“姐、姐，廟、會。”

方星琢瞪大了眼睛看向他，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小黑開口說話，難道是這兩天卓顏教的？

“姐姐？卓顏嗎？她昨天說了要帶你去廟會吃好吃的？”

小黑用力點頭。

方星琢便道：“那走吧！咱們都去！”

…

年節的廟會是相當熱鬧的。

方星琢打了電話給馬叔讓他們來接。

順便又回了他哥和卓顏還有隋一鳴他們幾個的信息。

這些家夥聽說他和傅天去廟會，紛紛表示要一起去。

結果就是原本就十分擁擠的廟會上，又多了他們這一大幫子人。

在車上的一路都很些沉默，其實方星琢昨天去找傅天的時候想過要不要問什麽或者是挑破什麽，結果壓根兒沒機會。

現在看起來更沒機會了。

還是等哪天再說吧，至少他們現在也還是很親近友好的關系啊！

等到下車的時候方展羽卓顏隋一鳴他們早就到了，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他們。

小黑先一步下車去找卓顏，方星琢坐在裏面，他想等傅天下去再下，結果還不等他動作，前面的傅天一把牽住了他的手。

雖然為了蹭學神的聰明buff，他們之間進行過許多手與手的肌膚相處觸。

但沒有哪次像這次這樣。

十指相扣，掌心貼着掌心，指縫纏着指縫。

方星琢傻呆呆地看着傅天，看見他神色自然，語氣也很自然，說了句：“下車吧！”

方星琢卻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

因為提前說好了要跟大部隊彙合，所以兩人直奔着約好的地點而去，期間傅天一直拉着方星琢的手。

兩人什麽都沒有說。

到了地方先是眼尖的王舒看見了，一句“卧槽”出口。

兩人明晃晃牽着手而來的場面實在是沖擊力十足。

不過他們平時貼近的就已經足夠離譜，現在也不過是坐實而已，大家看看彼此眼神交流過就這麽坦然接受了。

之後學校論壇上還會有人拍到他們牽手逛廟會的一番驚爆。

不過馬上就要高考了，高三衆人也就吃一口瓜，大部分跟王舒他們一樣，早就見怪不怪。

只是有人忍不住感嘆一句：

「到底是讓學渣泡到了學神。」

但也立刻有人反駁：

「用詞能不能文明點兒，什麽叫泡？人這是兩情相悅。」

「而且哪裏來的學渣？期末考方星星考了多少分你不知道嗎？不知道就去布告欄瞪大眼睛好好看看。」

「說起來我真是不敢相信，方星星居然能考進年紀前五，誰還記得他幾個月前的成績？」

不過這是之後的事情。

現在方星琢和傅天跟大部隊一起，浩浩蕩蕩就混進了廟會大軍。

人太多了，摩肩擦踵，人山人海。

開始傅天依然拉着方星琢的手，後來沒辦法了，便松了手改為攬住他的腰間将他護在懷裏。

人群中他個子屬于高挑的，又加上長相出衆，十分醒目紮眼，最重要的是他懷裏護着一個長相同樣出彩的少年，兩人的姿态又透露着不同尋常的親密，很是吸引了一大波目光。

不過兩人都不在乎，該吃吃該喝喝，方星琢還買了許多好玩的小玩意兒，不見得質量有多好，有多麽的精致，但當時當刻的心情，卻因為這樣的小事而愉悅萬分。

廟會太大了，衆人一點一點逛過去，東西吃了好多連午飯晚飯都省了。

眼看着天黑大家早已經讨論好了下一個節目是去看電影，一部探險懸疑大電影。

在屏幕上的主人公們垂死掙紮幾經周折探尋真相的時候，終于再也忍耐不住的方星琢湊到傅天耳畔輕輕問他：“你為什麽要牽我的手？是為了讓我蹭你的buff嗎？”

傅天感受着耳畔溫熱的氣息，保持着淡然道：“不是。”

方星琢又問：“那是為什麽？”

傅天伸手抓起他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卻不回答。

方星琢只覺得手上像是通了電流一樣酥酥麻麻的，一直麻到了心裏。

他覺得兩頰滾燙，但得不到想要的回答還是不甘心，便又再次追問。

傅天捏了捏他的手，似是十分挫敗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明明想好先讓你說的……還是沒忍住。”

方星琢：“……”

誰讓他說這個了？

還有，幹嘛一定要他先說？

不等他問出自己的疑惑，就見傅天轉頭在大熒幕閃爍的光彩下直勾勾地盯着他，說道：“我等不及了，想要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