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似乎也沒有明顯的不同，方星琢還是對學習如癡如醉，每天還是要湊近了傅天蹭他的學神buff。

真要說有什麽不同，那就是他總會抽出一些不埋頭苦學的時間來跟傅天問東問西，關于三界關于他什麽時候會開竅的事情。

再就是他和傅天的關系變得特別了起來。

特別得……模糊不清。

那天在車上傅天說了一句“以身相許”，吓得方星琢傻愣了好半天，最後在傅天地注視下幹笑了一聲，也用開玩笑的語氣反調侃回去，說：“好、好啊！”

他之所以敢這麽勇，也是因為車子很快到學校了，他放完狠話就麻溜地下車先溜了。

等到之後雖然他還是和以往一樣會黏着傅天蹭學神buff，但卻不敢再單獨進他的宿舍，就連周末也不再去孔雀山莊和傅天獨處，只是會找機會悄咪咪摸一下傅天的手，然後回家自己學。

學校論壇上關于方星琢和傅天的讨論倒還是層出不窮，不過更多的還是對于方星琢學習成績突飛猛進的感概感概。

等到期末考試的時候，曾經的超級學渣方星琢，已經考到了1班前5 的成績，驚呆了一衆吃瓜同學。

接着，就是高三短暫的寒假以及春節的來臨。

大年夜。

方展羽第N次去了外面的花園看湊在一起玩耍的卓顏和小黑，最後又悻悻回屋，接着就看見了坐在餐桌旁發呆的方星琢。

“幹嘛呢？思考人生？”方展羽走過去幫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方星琢擡頭看他，道：“哥，你再叫一下傅天，他自己怎麽過年？”

方展羽默默翻了個白眼，道：“你怎麽不去？你不是跟他關系最好了？”

方星琢不說話了，就那樣一臉“讓你去你就去，怎麽這麽多廢話我”的表情瞪着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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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展羽被他瞪得無語了，拉了下椅子坐在方星琢對面，說道：“你之前恨不得天天黏在他身上，周末也不回來把他家當成你的家，現在卻要跟他保持距離，你什麽意思？而且他堂堂一個……自己過個年怎麽了？他從前的每一年都是自己過的，也沒怎麽着啊！”

方星琢一聽這話愣了半晌，問：“他以前都是自己過年的嗎？”

方展羽：“對啊！”

說到這兒他又看着方星琢問：“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方星琢：“什麽怎麽想的？”

方展羽看他死鴨子嘴硬，無奈道：“眼看着歲數也符合現在的成年的界限了，你要真有什麽想法，哥哥不會那麽不開通的。”

方星琢：“……”

他哥這是看出什麽了？

他問：“你、知道？”

方展羽心說我不知道，起碼沒有在事情的最開始就看出端倪。

所以他回答道：“我不知道，所以才問你是怎麽想的嗎？”

方星琢苦惱地皺了皺眉道：“我就是……想不太清楚。”

方展羽問：“想不清楚什麽？”

方星琢問：“什麽是喜歡？”

方展羽立刻坐正了身子，拿出自己過來人老大哥的經驗之談，一陣正經道：“就是看見她就很開心，什麽好玩兒的好吃的漂亮的東西都想拿給她，就想讓她看看我有多麽得帥氣富有多麽得雄壯，選我做配偶絕對不會錯。”

方星琢：“……”

這一番形容，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兒。

方展羽看見他那疑惑的小眼神，覺得自己不能以偏概全，便拿出手機來百度道：“也不全是一樣的，比如這個，他說一看見她就覺得她真一般，但一離開她就會想得厲害；還有這個，說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什麽太特別的感覺，但一看見他跟別人在一起就氣得要死……”

方星琢連忙舉手制止：“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是有多想不開，要問一個母胎單身就将近三十年的老男人這樣一個問題。

方展羽從他弟弟的眼神裏看出了嫌棄，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子，瞪大眼睛道：“方星星你別小瞧人，我雖然沒談過但沒代表我沒見過，我告訴你我這麽多年見識過的戀愛多到你能寫出好幾萬本紅樓夢了！”

方星琢：“人紅樓夢不光是講談戀愛。”

方展羽：“別的我也能給你講出來，你要聽哪方面的？”

方星琢已經不想再跟他叨叨叨了，他起身要上樓，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方展羽又在他後面說了句：“你要問的是你跟傅天的話就不用多想了。”

方星琢頓住腳步回頭：“為什麽？”

他哥自己沒戀愛經驗，居然還要學封建大家長搞什麽棒打鴛鴦嗎？

只聽方展羽說道：“你喜不喜歡他哥哥不知道，但他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愛你愛得要死要活，所以親愛的弟弟你不用糾結，大膽地上吧！也許上了就自然知道喜不喜歡了。”

方星琢：“……”

他表情複雜地轉回頭，同手同腳地回了自己房間。

他哥說話也太直白露骨了，他該怎麽大膽地上嗎？

還有傅天……他真的想哥哥說得那樣，愛自己愛得死去活來？

要不是他了解他哥，一定會覺得這是在誇大其詞。

愛得死去活來什麽的，那怎麽可能？他們才認識多久。

他回了房間坐到了書桌旁，打開習題冊想要在年夜飯開吃之前再刷上幾頁題。

可刷着刷着發現滿腦子裏都是傅天。

他們昨天才放假，今天上午的時候他給傅天發消息邀請他一起過來過節，沒想到被他給拒絕了。

可是他一個人怎麽過年呢？千家萬戶都在熱熱鬧鬧，只有他一個人孤苦伶仃。

想到這裏方星琢突然就做了決定，一會兒陪他哥和卓顏小黑一起吃過年夜飯就要去傅天家。

至于別的事……等去了再說。

等到年夜飯開席的時候，方星琢發現小黑不見了。

他問卓顏，卓顏說小黑回孔雀山莊了。

方星琢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有小黑陪着傅天了，似乎不用他去也可以了。

強打着精神和他哥卓顏吃過飯，他要重新上樓的時候有煙花在遙遠的夜空中爆響。

方星琢透過客廳寬大的玻璃窗看見了，邁步就進了廚房，囑咐廚娘包了一大包吃的，拎上跟他哥打了個招呼就往門外走去。

卓顏見狀想要說什麽，但卻被方展羽阻攔。

方星琢一路步行前往停車的地方，心裏頭情緒翻湧。

小心翼翼地和傅天保持着安全的距離，想讓自己想得更清楚一點兒。

可這會兒想要見到他的念頭忽然就變得急不可待。

老馬開車送方星琢到了傅天家，下車後方星琢發現傅家的大門一推就開了。

因為不确定待到什麽時候 就讓老馬先回去了。

他關好大門一轉頭一個冰涼涼的超級大腦袋就靠了過來。

方星琢差點兒沒把魂吓掉。

等到看清楚才發現那是一個蛇腦袋，黑黑的鱗甲圓溜溜的眼睛，頭頂上還有一個類似角的東西。

“小黑？”他不确定道。

那蛇搖頭擺尾似乎挺高興的，口裏的信子在他臉上吐啊吐的，十分熱情。

“真是你啊小黑，你怎麽……”

這麽大？分明上次看見的時候還只是個挂在水晶燈上，像是蟒蛇那麽大的蛇而已。

小黑吐着舌頭把大腦袋往上繞過他的肩膀搭在他一側的肩上，繼續在他腦袋旁邊瘋狂吐信子。

方星琢被這親近的可愛樣子給逗笑了。

還沒等他笑開，就覺得小黑繼續想往他肩上爬，結果就……

他覺肩膀上一沉，直接被壓得蹲在了地上。

小黑見狀忙嘶嘶爬開，把壓在方星琢身上的重量移開。

方星琢狼狽地站起來，心說小黑的熱情他承受不住啊！

他拍拍手剛要跟小黑說話，一擡頭面前站了一頭體型超大的狼。

方星琢欣喜道：“是你！好久不見了！”

自從上次第二次見面，又過去了好長一段時間，這期間他再沒見過這頭狼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那狼，想要親近又忽然想起它不是一頭普通的狼，而是一頭和小黑一樣，大概率也會變成人形，有修行在身上的狼。

那他要不要給這頭狼鞠一躬，叫聲前輩啊？

也不知道它們這些有靈性的家夥們都有什麽禮儀規矩沒有。

正當他遲疑的時候，那頭狼徑直走了過來，将大腦袋埋進了方星琢的懷抱裏。

方星琢：“……”

這狼好像有那個自來熟。

大狼既然這麽自來熟，方星琢也不好表現得扭扭捏捏。

他就着大狼湊近自己的姿勢伸手好一頓撸，又給它順毛又幫他撓癢，好一陣讨好。

這狼好像也不介意他之前對它的無禮，一臉親昵。

一人一狼外加一旁不斷吐着舌頭的小黑，一片其樂融融賓主盡歡。

只是方星琢是來找人的。

他停下了幫大狼撓癢癢的動作看向庭院深處。

只見庭院深深，路燈昏暗。

方星琢擡頭看天，今天是大年三十自然不會有月亮。

所以院子裏看起來分外的陰暗。

他問一狼一蛇：“你們的主人呢？傅天呢？”

他來之前給傅天發過信息了，得到了“好”的回複。

這裏還跟從前一樣，一點象征吉祥的年節裝飾也沒有，雖然知道傅天師身負異能可在三界自由行走，大概是真的沒有在人間過年的風俗習慣，但他還是覺得傅家好清冷，莫名就對傅天充滿了疼惜的心情。

“我們去找你們主人吧！”他一邊說一邊招呼大狼和小黑往房子的方向走。

誰知小黑不動也就罷了，連大狼也站在原地不動。

“不去嗎？”方星琢問。

在得不到回答之後他便道：“那你們在這裏玩兒，一會兒進來吃好吃的。”

他從家裏拿了超多好吃的，其中也有小黑和大狼的份兒。

他說完就要往前走，誰知沒走出去兩步忽然感覺身子被托了起來，開始往半空中飛起。

他低頭一看是大狼将他馱在背上。

那狼背上伸出兩只展開足有兩米長的巨大翅膀。

一路帶着他越飛越高。

遠處，有零星的煙花燃爆的聲響，再往上，響聲越來越多，一朵一朵綻放在天空中。

大狼帶着方星琢穿梭在這熱烈的大朵大朵的煙花中，又震撼又美麗。

要不是方星琢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肯定會被吓一大跳。

現在，畢竟連魔化的大貓也打過了，差點兒壓扁他的大蛇小黑也摸過了，看見張開巨大翅膀的大狼時，雖然依舊驚嘆，但很快便抓着狼背調整好了坐姿。

等到在綻放的花海中穿行時，他覺得自己心裏的花也被那熾熱的煙花點燃，一朵一朵綻放開來。

他朝下望去，整坐城市的星星點點盡在腳下，雖然看不見行人，但一顆顆升起的煙火似是在與他們溝通交流，在訴說中流年的豐盈富足平順安康，并向上天祈求更加順遂美好的下一年。

年年歲歲，連綿不絕，生生不息。

方星琢俯下身去，抱着大狼的頭頸，拿自己的腦袋蹭他的腦袋。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有點兒難過。”

大狼輕輕歪頭，親昵地與他臉頰輕觸。

方星琢閉上了眼睛，感受着擦過耳畔的風聲和周圍的熱烈，輕輕說道：“就好像有好多好多這樣的時候，我都沒能陪着你一起度過……”

風自他的面前吹過，吹得他變了模樣，五官更加立體，稚氣盡褪，染上了無限風情，短發慢慢變長，随飛輕舞，身上的衣服化為刺目的嫣紅，被炸裂的一顆煙花映照，分外奪目。

“這不是你的幻境對不對？這是你給我看的人間。”

天狼的飛行速度不減，在這煙花遍布的摧殘人間自在遨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