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二座山
謝河野也是在這個時候意識到了插科打诨已經沒用了。
孟纾鐵了心要分手。
他其實也想不通過,僅僅因為那天下午看見他扶着明雪的話,也太荒謬了。
他解釋過原委,孟纾也不是那種不辨黑白的人,他們原并不該、也不會分手的。
他也挽留過,可挽留沒用,他喜歡的女生站在他一米遠的位置,躲避他的觸碰,一字一句告訴他:她不愛他,她覺得他惡心。
李誦在馬路邊撿到失魂落魄的他時,問他至于嗎。
至于嗎?
至于的。
謝河野生平第一次那麽喜歡一個女孩。
喜歡到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快餐時代,全世界談戀愛的心思都不那麽純粹了,可他還是只想好好和她談戀愛、到了年紀就求婚然後娶到她。
給她做晚飯,盡管他不會,但他可以學,和她一起走過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捷克、挪威、阿根廷、智利、土耳其、埃及、丹麥、希臘、瑞士、……
等這些很遠的地方都去遍了,他們也該老了,那就自駕,他會帶着她走遍中國的大江南北,看遍祖國的大好河山。
可惜。
她不要他了。
這些地方都是他一個人走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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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河野坐在石凳上,看了那個感嘆號很久,最終還是照例将拍到的美景發過去,然後照舊删除這條消息。
無論到哪看到什麽,謝河野都會給孟纾發一份,即便那邊不會看到,即便這邊一片紅色感嘆號。
謝河野發過去的瞬間幾乎已經能想象到紅色感嘆號出現在圖片左邊的樣子了。
卻不想這次的消息竟沒有任何異常,紅色的感嘆號不見了。
謝河野:“?!”
沒有感嘆號?
他不可置信的又發了一張石門關的雲過去,依舊顯示發送成功,沒有感嘆號。
???
孟纾将他拉出來了?
他點進去孟纾的朋友圈,看到的也不再是一條直線,時隔八年,他居然能在自己的賬號裏看見她的朋友圈,清一色的全是學院公衆號的文章。
謝河野坐在石凳上好像被石化了一般,好半晌才意識到自己終于從黑名單裏被放出來了。
此刻的他就像是雷峰塔裏被放出來的白素貞,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後的孫悟空,從寧古塔裏放出來的甄遠道……
腦子裏一陣噼裏啪啦放煙花後,他終于相信了這個事實。
孟纾還沒回複。
謝河野蹙眉想,不會還和小黑蛋兩人待山上呢吧?
還是倆人太久沒聯系,這樣的消息她不知道怎麽回?
又或者其實沒發出去?這只是他的幻覺?
謝河野退出來點進去、退出來點進去重複了幾次,确定不是眼花,斟酌了一翻為求穩妥,決定将李誦發給他的消息也發給孟纾。
這樣一來既能進也能退,驗證一下是不是手機壞了。
17:30
【一二】:路途再遠也割不斷思念;事情再多也舍不了牽挂;祝福再多也只想說一句:天氣漸冷注意保暖,祝財源滾滾、身體健康。A80MLS
竟真的收到了孟纾的回複。
謝河野坐在石凳上表情一下凝重,一下欣喜,一下又滿是疑窦,像個神經病似的。
終于在此刻放下心來。
是真的,不是系統出問題了也不是他的幻覺。
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擡頭看向對面的青山。
飛過的鳥和飄過的雲似乎都變得濃墨重彩起來,比剛才的更好看了。
而他心裏的那棵樹終于複生,抽出新芽
滿血生發。
夜裏。
孟纾搬了凳子坐在院子裏吹風,文獻看了一天,找不到四尾蕨那就是紙上談兵。她坐在小凳子上,吹着夜風發呆,開始複盤今天的行動。
何今臣大步進來,看見她時一愣,然後打了個招呼。
他問:“小野住哪間?”
孟纾指了指自己旁邊那間,說:“還沒回來。”
他果然還是被趕出來了。
何今臣沉默了會,孟纾主動說:“坐一會吧,說不定待會就回來了。”
劉嬸已經睡了,鑰匙給了謝河野,人沒回來兩人一時都沒辦法。孟纾從院裏拿了個板凳給他,兩人就這麽坐在院子裏,看着月亮吹着風。
孟纾和何今臣是差不多的人,不愛說話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總給人一種難接近的疏離感,實際上都是內心柔軟的人。
孟纾:“……”
何今臣:“……”
雖然沉默,但孟纾沒覺得尴尬,這樣誰也不說話的氣氛是她熟悉的,她很擅長應付這種氛圍。。
吹了好半晌夜風,也不見謝河野,何今臣說:“我明天回去,你多照顧茜茜。”
“明天?”
何今臣說:“嗯,後天周一。”
孟纾說好,讓他放心,坐了會她抿抿嘴,沒頭沒腦的說起:“你知道嗎,在西方宗教裏,上帝只創造了男人,是在之後覺得他一個人太孤獨了,才拿走他一條肋骨創造了女性。”
何今臣看她,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說這個,還是示意自己在聽。
孟纾說:“所以在西方宗教裏,女性的身份是以男性為中心創造的。”
她說:“可女性就是女性,不是除了男性以外的第二性,她們的生活不是只有婚姻、生育,她們也應該在各行各業發光。”
何今臣望着院子裏的一地清輝沒有說話,他明白為什麽說這個了。
孟纾覺得她在抹殺茜茜發光發熱的權利,自私的讓她回上京去,回他工作的地方然後結婚生子,囿于家庭再無自己。
孟纾說:“如今你看到的斜河是茜茜在努力建設的。她很偉大,她在努力讓這片土地上的人們逃離貧窮。你不應該用你們的未來去将她框閉起來,她喜歡,你應該支持,而不是用你覺得她累為了她好,就讓她為了你們的未來做出讓步。”
楊簡下午和她說過,這兒的小孩能讀上書,全靠林茜茜一家一戶的走訪勸說當地人,他們對念書的成見很深,是林茜茜不厭其煩的上門規勸。
村裏剛起步的草果經濟,也是林茜茜查閱資料結合實踐一步一步摸索出來的,斜河現在很大一部分的經濟來源就是靠着草果經濟得以發展。
風也好像安靜下來了,孟纾不知道自己這麽說他能不能理解,其實原不該插手他們倆人之間的事兒的。
但孟纾比任何人都清楚,林茜茜有多喜歡何今臣,若倆人真的分道揚镳,林茜茜的難過并不會比當年的自己少。她不想茜茜傷心,她希望她會永遠開開心心明媚得像個小太陽。
“……孟纾,我沒想讓她為我們讓步。”
好半晌,耳畔才響起男人的聲音。
何今臣說:“她沒告訴你吧。”
孟纾問:“什麽?”
他說:“六月份雨季的時候,山體塌方過。”
孟纾猝然皺眉,何今臣說:“她差點就埋在裏面了。”
那樣簡單的三言倆雨,卻掀起孟纾內心的巨浪。
差點……埋在裏面?
男人的聲音還帶着顫抖與後怕,那樣鎮定自若的人聲線都是驚慌的。
他說:“我只是想她換個安全的地方,不那麽危險的地方。”
“我知道她偉大,可就是她太偉大了,才……”
後面的話他沒再說了,孟纾滿腹的長篇大論一時間卡在喉嚨裏,林茜茜一向報喜不報憂,兩人相隔慎遠,六月份的她遠在山城茂汾忙碌,所以林茜茜什麽也沒說,瞞着孟纾也瞞着她的父母。
在林茜茜心裏,孟纾是親人,于孟纾而言,她也是。
對親人,報喜不報憂。
滿院的溶溶月色,來福已經窩回劉嬸搭起的狗屋裏睡覺了,只有兩個坐在月下的人各懷心事。
孟纾想了很久,沉默半晌才艱澀出聲:“你知道茜茜考上選調生那年自願來斜河那年怎麽跟我說的嗎?”
何今臣看她。
“茜茜說:‘我們讀書不就是為了建設祖國嗎?那就到祖國需要的地方去呗。有些事兒必須要有人去做啊,我不去別人也得去,反正都要有人去,那還不如我去呢。’”
孟纾說:“她在做一件很偉大的事,我們都應該支持她,做她的盾也做她的矛。”
不止茜茜,還有更多和她一樣的人。
他們毅然決然奔赴祖國的西部,用炙熱的靈魂喚醒貧瘠的土地,讓五星紅旗的灼灼光芒照亮每一個經歷苦難的人民,用無謂的青春去擁抱這片荒漠。
有些事就是需要去做的,你不做別人也要去做,而她們的國家最不缺的就是人。
何今臣沒說話,孟纾也不再言語了。
孟纾知道何今臣會懂,他們都是一條路上的人,兩人都真心希望林茜茜好。
支持她遠比阻止她更好。
謝河野回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幕,他的好朋友和他的前女友無比和諧的坐在走廊上看月亮。
謝河野:“……”
他先看了眼孟纾,然後眉梢一揚,看向何今臣,滿是幸災樂禍:“喲,趕出來了?”
何今臣無奈的聳聳肩,謝河野将口袋裏的鑰匙扔給他:“諾,那間。”
“……睡了。”
何今臣接住鑰匙,看了眼孟纾又看了眼謝河野,最終還是沒說什麽,打了聲招呼回房間去了。
謝河野大步上前,手裏還提着個大包和相機,孟纾早在看見他時就站起身了。
謝河野大步逼近她,微微彎腰借月色撞進她的雙眼,輕哂道:“孟纾,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孟纾呼吸微窒:“…什麽?”
謝河野喉間逸出一聲輕笑,灼灼呼吸噴灑在孟纾的額頭上。
他說:“等老公回家的妻子。”
孟纾其實收到謝河野的消息那一刻就開始心不在焉,總是會看着看着文獻出神,她百度了怎麽點pdd,以前沒幫人點過,然後複制着幫謝河野點了。
還被繁雜的頁面卡得轉了好幾次轉盤。
她還以為她的微信會被删除了呢。
遇見他那天晚上孟纾就将他從黑名單裏拖出來了。
其實早該拖出來的,不過就是擔心要是他沒删除呢,會不會就看到了他的近況,然後泯滅不了心底真實的欲望。
但當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孟纾知道有些東西不是逃避就能真正忘記的。
現在男人站在溶溶月色下,眉眼镌住她,朝她靠近,夜風吹拂起發絲,纏住他脖頸上戴着的古巴鏈,平添起了一抹旖旎。
他嗓音徐徐:“孟纾,你是不是對我餘情未了啊?”
孟纾臉熱的将頭偏往一邊,複又故作鎮定的轉回頭來:“不是。”
哪是餘情未了啊,她覺得賊心不死更恰當些。
她答複的速度快得謝河野心髒一擰,他冷哼一聲直起身,滿臉的不在乎:“早知道你沒良心。”
孟纾還沒來得及說話,懷裏就被塞了一個小蛋糕。
是塊巧克力蛋糕。
孟纾一喜遲疑着問道:“你買的?”
謝河野呵了聲:“我撿的。”
謝河野路過甘山縣城的時候,怕孟纾上山回來不吃飯,特意開進城裏找了家人最多的甜品店買的。
孟纾很喜歡吃巧克力,但對于巧克力的膚色标準又和對伴侶不同,只喜歡黑巧,他會随身帶着幾顆随時投喂她。
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喜不喜歡,畢竟人的喜好都是會變的。
孟纾沒在意他硬生生的回答,将蛋糕捧在胸前,笑着問:“哪條路撿的?我也去。”
謝河野哼哼:“帥的人才看得見,醜的不行。”
孟纾聳肩:“好吧。”
謝河野睨她一眼,看見她身上的羊絨毯,問了句:“冷?”
孟纾有點沒反應過來,木讷的應了句:“嗯。”
她眼睛亮晶晶的,謝河野會再脫一件外套給她嗎?
謝河野湊近她,語氣很認真:“冷去牆角蹲着,那兒有90°。”
孟纾:“……”
冷冰冰的文字組成一句更沒溫度的話,孟纾被他冷得縮了縮脖子。
在孟纾無語的時候,他伸手将孟纾往房間裏推,冷嘲:“像個豬一樣。”
冷就不會回房間,非得坐走廊上。
孟纾被推回房,披着羊絨毯一手扒着門框,另一只手提着蛋糕舉起來沖他搖了搖,笑嘻嘻的和他說了聲:“Bye。”
她關上門,将小蛋糕放在桌上,拉過椅子坐下趴在桌上打量它。
哈哈哈哈。
其實孟纾今晚等謝河野回來就想确定一個問題,不過好像不用問了。
她腦袋杵在手臂上歪來歪去,轉了一圈那個蛋糕,看到了巧克力塗層上用奶油裱了一朵白色的玫瑰花。
白與黑相撞,意外融洽。
她伸出手指隔着透明盒子戳了戳,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很開心就是了。
手機叮咚了聲。
孟纾抓起一看。
【一二】:在嗎?
孟纾以為有什麽急事,趕緊回:在。
【一二】:有事嗎?
【M】:沒事啊。
【一二】:沒事別給我發消息。
孟纾:“……”
她還以為廁所沒紙了,謝河野等着送呢。
到底誰給誰發的啊?!
她嘴角無語的抽了抽,覺得今天把一整年的嘴角抽搐給用完了。
下一秒,又彈出來一條消息:
【一二】:晚安。
孟纾一愣,複又勾唇。
大笨狗。
想發晚安不能直接發啊?
拐彎抹角的。
想可愛死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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