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微妙的轉變

聽完月一月二的彙報，擡頭左右打量，卻不見了上官凝若的身影。

低頭微忖，月遙洛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淺笑。就知道這丫頭不喜歡人群，最初還在驚奇她竟然會跟人一同出來，知道是小蘭那丫頭軟磨硬泡的結果後，自己便該知道，這丫頭會遠遠躲開這群公子小姐們。

不想去應付那群暗藏心機的人，月遙洛便起身去尋上官凝若。

一路上，遍地是大叢大叢的野菊花，絢爛而耀眼的盛開着，像要拼盡了全力去證明它們的頑強和驕傲。盡管周圍的草木，都已漸漸開始泛起疲憊的枯黃，它依然驕傲的綻放，連葉子也綠的鮮豔，那般不屈的綻放着自己的美。

走到一個距離他們紮營的地方頗遠的山坡下，擡頭卻見上官凝若一個人坐在小山坡的頂上。

嬌小的人兒，孤零零的坐在一大簇盛放的野菊花旁，淡淡的望着遠處的風景。這場景，異常的和諧，卻也異常的，蕭索。

雖然隔得很遠，不知為何月遙洛卻能清楚地感受到上官凝若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悲涼與哀傷的情緒，甚至有種她随時會突然消失的錯覺。

那種感覺，深深的刺痛了月遙洛，讓他忍不住心生憐惜，想要立即伸手抓住她。

他不明白，她為什麽會有那種只有歷經滄桑的人身上才會有的情緒，那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與她的距離好遙遠好遙遠。

明明，她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他調查過關于上官凝若的事。

不知是上官清有意隐藏還是她本身性子淡泊，上官凝若的名字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

京城裏的人只知骠騎大将軍有兩個女兒，大女兒上官燕的豔名與潑辣廣為人知，但二女兒卻沒幾個人知道。就算知道，也因為她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出，沒有什麽價值，而不去費心思關注。

但事實上，上官凝若在家中卻極為受寵。過去的十年裏，許是因為上官凝若從小就體弱多病，又乖巧文靜，上官清和上官羽寒幾乎把她寵到了極點，不僅請來名師教習，而且只要是她想要的，無不應允。

這讓上官燕嫉妒萬分，但上官凝若本人卻很低調，也從不多提要求，看得出來，是個極聰慧而知進退的女子。

即便如此，畢竟只是個養在深閨中的小女孩兒，緣何會有這般濃重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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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遙洛微皺眉頭，絕對不是為情，她才十三歲，從小身邊除了自己的父親和哥哥幾乎不與男子接觸。而從月一月二彙報的情況可以看出，她也并不喜與人相處。這段日子，除了她哥哥和今天的那個司徒公子，她也幾乎不認識什麽異性。

那麽，又能是為了什麽呢？

月遙洛走到上官凝若的身邊坐下。上官凝若轉頭随意的看了他一眼，繼而又轉過頭去，繼續望着遠方發呆。

月遙洛也不說話，就那樣默默地坐着。暗自嘆息自己對這個小丫頭越來越沒有影響力的同時，也擔憂着她的心事。

好久，上官凝若才收回目光，輕采了一枝野菊花放在手中把玩。

就在月遙洛以為她會繼續安靜下去的時候，上官凝若悠悠的開口，似在自言自語般低聲說道“我讨厭秋天，因為它總在提醒着我，冬天就要到了，提醒着我，生命有多麽的脆弱。”

月遙洛張了張嘴，想要安慰她些什麽，卻又覺得無從開口。

“但我也喜歡秋天，喜歡它幾乎能讓人迷失的色彩，和能夠給自己的警醒。”

上官凝若的話，沒頭沒尾。月遙洛覺得自己似乎聽懂了，又似乎什麽都沒懂。沒有接話，而上官凝若也不再開口。

“喂！上面的兩個！談情說愛不能當飯吃！趕快下來吧！開飯啦！”與月遙洛一同來的一個男子在山坡下沖兩人叫道。

“走吧！”月遙洛站起身來，拍了拍沒什麽灰塵的衣衫，向上官凝若伸出手。

上官凝若擡首望了望月遙洛，沒有拒絕。沖對方淺淺一笑，任由月遙洛拉着自己向衆人走去。

“過去的只是歷史，未來的才是你能把握的。”月遙洛忽而回首，望着上官凝若開口說道。

上官凝若怔了怔，繼而笑了，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小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謝謝！”

第一次見到上官凝若這般真誠的對自己笑，月遙洛覺得心中暖暖的。

回上官凝若一個淺笑，“不謝。”

“快點啦！不要在我們這些人面前表現你們的甜蜜！小心我們因妒生恨哦！”見兩人止住腳步，深情對望，上官羽寒開口打趣。

“走吧！”月遙洛笑着拉着上官凝若大步朝衆人走去。

而上官凝若望着眼前拉着自己大步向前的男子，第一次覺得，或許兩個人的相處方式，可以和諧一些。畢竟，這個人本身，或者并沒有做錯什麽。更別說，兩人還要相處很久。

上官羽寒望着“濃情蜜意”的兩人，覺得心中似有什麽重物，在一下一下的敲擊着。那種痛，并不尖銳，卻異常沉重。

只是，看到上官凝若臉上甜甜的笑容，他又找不出不快的理由。他，自始至終，沒有那個資格。

不得不說，上官燕其實也是個大美人，京中追求她的男子還是不少的。雖然如今她有婚約在身，但身邊依然有幾只花蝴蝶在環繞着，許是之前關系就不錯吧！

而哥上官羽寒和那個司徒劍南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自然不怕沒有美女貼上去，再加上相府千金似乎對上官羽寒格外關切，故而兩群人相處倒是頗為和諧。

只是似乎是相處的太愉快了，衆人在游玩了一下午之後，眼看天色漸暗，卻還意猶未盡，竟決定一起逛夜市。

上官凝若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跟着衆人到了街上，看着比那日白天還要繁華和喧嚣上數倍的街頭，終是以身體不适為由，想要提前離去。

上官羽寒聞言，頗為擔心的皺眉，低頭輕問“若兒，怎麽回事？可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大夫？”

“沒事，許是乏了，哥哥不必擔心，不要因為我掃了大家的興致。”上官凝若擡頭，望了一眼一臉關切之意的上官羽寒，柔柔的回道。

“呵呵……這樣吧，你們大家且玩，正好本王子也累了，便順道送若兒回去。羽寒兄以為如何？”一直陪在上官凝若身邊的月遙洛，适時地開口說道。

擔憂的看了上官凝若一眼，上官羽寒略一沉吟，才沖月遙洛做了個揖道“也罷，麻煩遙洛殿下了！”

“羽寒兄何出此言，畢竟若兒即将是我的王妃，這原是我應該做的，何來麻煩二字。”

月遙洛“啪”的一聲合了手中的扇子，溫潤的淺笑着，沖上官羽寒回了一禮。

向衆人告辭，上官凝若與月遙洛便一同離去。

而其他一幹衆人卻向燈火逐漸亮起的街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