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悲劇

作者有話要說: 去年的舊文,因為有很多白框描寫,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發出來,如果被鎖可至文庫或露觀看。

奧勒利安在草地上躺下來,天空蔚藍,雲朵安靜的漂浮着。爸爸、媽媽、姐姐,你們會喜歡那上面的,他心想,閉上眼睛,伸展四肢,笑了起來,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

三具屍體整齊的陳列在馬庫斯面前。一對中年夫婦,旁邊的姑娘是他們的女兒,死狀都是一樣,眼睛充血,臉色青紫,口吐白沫。在吃晚飯的時候,奴隸發現他們倒在餐桌旁。

唯一的幸存者是他們的小兒子,馬庫斯望向蹲在一旁的少年。他抱着膝蓋,盯着地面,一只螞蟻從他面前爬過,但他并沒有看螞蟻,他的目光封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馬庫斯走到他身邊蹲下來:「我是這一區的治安官,我叫馬庫斯,你呢?」

「奧勒利安。」少年揚起頭,露出一張完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容,有一瞬間,馬庫斯覺得自己看到了神,他的凝視讓對方立刻低下頭。我吓到他了,馬庫斯想,尴尬的咳嗽了一聲。

「你……你知道你父母是怎麽死的嗎?」

奧勒利安遲疑了一會兒,「不。」

馬庫斯不這麽認為。晚餐裏有毒,這三個人是中毒而死的,奧勒利安是這個家族的人,他進入廚房不會被人懷疑,這意味着,他有絕對的作案條件,而且只有他沒來吃晚餐,證明他或許早就知道,如果是外人幹的,這也太過于巧合了,不過馬庫斯仍然搞不懂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是你殺了他們,對嗎?」他單刀直入的問,對上少年的視線。

奧勒利安回應他的盯視:「如果我說是,你會把我送上法庭嗎?」

馬庫斯笑了一下:「很可能。」

「那我的回答是沒有。」奧勒利安迅速的說,站起來,「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治安官大人,我很悲傷。如果你容許,我想回房休息一會。」

「可以,當然可以。」馬庫斯看他轉過身邁開腳步,感到饒有興趣,「但我在你臉上看不出任何悲傷。」

奧勒利安停下腳步,回過頭:「那我只能遺憾的說,每個人悲傷的表現都是不同的。」馬庫斯看着他,他流露出來的只有平靜。馬庫斯不置可否。

奧勒利安伸出手臂,一個奴隸走上前,接過他的手,他們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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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點我完全同意。」看着他的背影,馬庫斯低聲說,他的好奇被勾了起來。

「有什麽發現嗎,大人?」他的副官靠過來。

「當然。」馬庫斯的視線從奧勒利安身上移開,還沒等他說完,對方馬上接過話茬:「小兒子下毒殺了全家?需要我請律師來寫訴詞嗎?」

馬庫斯正想點頭,卻有了另外一個念頭,他想搞清楚這整件事情:「不,不是毒殺,一種急性瘟疫奪走了這些人的生命,以前我在和波斯人作戰的過程中見過。叫人燒了屍體,把這裏隔離起來,在我說可以之前,任何人都不準踏出或者踏進這裏一步,知道了嗎?」

副官抓了抓後腦,對他的說法有些微詞,不過并沒有表示質疑:「是的,大人。」他朝馬庫斯行了個禮,指揮士兵忙碌起來。

妻子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馬庫斯笑起來,放下羽毛筆,仰頭對上女子柔情蜜意的眼睛。

「又在寫報告?」蘇拉問,指尖滑過他的額頭,「自從你當上治安官之後就一直在忙。」

「哦,只是一些瑣碎的事情,親愛的。」奧勒利安的臉在腦海裏一閃而過,馬庫斯保持着笑容,将桌上的文件掃到一旁,「我也想多些時間陪你,但很可惜共和國的制度不是我制定的。」

「我并不怪你,馬庫斯,」蘇拉的眉毛耷拉下來,露出一絲悲傷,「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你有好多天都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不,你怎麽會那麽想,有你在我的懷中,我睡的每一覺都是好覺。」馬庫斯把妻子拉進懷中,用鼻子碰了碰她的鼻尖,蘇拉再次笑了起來。

之前他們過得很清苦,馬庫斯随着軍隊四處奔波,有時幾年才能見一次面,俸祿常常不夠用,蘇拉一個人帶幾個孩子,還得持家,連個仆人也請不起。不過馬庫斯是個幸運的人,他并沒有死在戰場上,在作戰中,他得到了指揮官的重用。戰争結束後,他被指派為治安官,終于不用再東奔西跑。

「嘿,蘇拉,你能想出是什麽能讓一個人恨自己最親近的人恨得想殺了他們嗎?」再次想起奧勒利安,馬庫斯問。

蘇拉有些迷茫,同時被他的問題吓到了:「為什麽這麽問?發生了什麽事嗎?」

「沒有,」馬庫斯搖搖頭,讓自己顯得輕松,「随便問問而已。」

想了想,蘇拉說:「不,我想不出,我只知道有你和孩子們在我身邊,我很幸福,而且就算你們做了什麽錯事,我也不會那麽恨你們,以至于非殺了你們不可。」

「因為你是個寬容的人。」馬庫斯捧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然後挑起半邊眉頭,「就算我有外遇也不?」

蘇拉被他逗笑了:「那樣的話,即使我要殺,也是殺那個女人呀,我可不蠢。」

或者……那個男人,馬庫斯在心裏嘀咕着補充,和她一起笑起來,打算過段時間再去拜訪奧勒利安,希望屆時他已從「悲傷」中恢複過來,他嘲諷的想。

馬庫斯到那的時候,宅子上正在舉行宴會。奴隸端着盛滿野味和水果的盤子在走廊間穿梭,整個地方充斥着音樂。在擁擠的人群中,他沒有找到奧勒利安,但有一個人主動撞到他身上。

「嘿,看你幹的好事!」手中的酒撒了一身,穿着胸甲的男人轉過身,「小心點走……呃……馬庫斯大人,你好……」

好像捧了一個火球,加圖手忙腳亂的丢掉酒杯,行了個禮,他沒想到他的長官會出現在這裏。

「你好,副官,」馬庫斯審視着他,「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在這裏出入嗎?現在我看到了什麽,人,到處都是。你難道意識不到萬一瘟疫傳播出去了會造成什麽後果嗎?」

談到瘟疫,加圖的心虛變成了竊笑:「我們在這裏守了好多天了,除了那只吃了廚房剩菜的狗,沒人再受瘟疫波及,所以我開始想,或許這疾病只在波斯人之間傳播,大人,或者,你在隐瞞什麽。」

他是一個聰明的年輕人,只是缺乏經驗,馬庫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燒了屍體嗎?」

「燒了。」

「狗呢?」

「也燒了。」加圖皺起眉頭,用食指抵着太陽穴,假裝迷惑,「讓我想想我還忘了什麽,哦,對了,或許我還應該燒了我自己?告訴我你為啥護着他,你們認識嗎?情人?」

馬庫斯短促的笑了一下,「燒了你的好奇心吧,這樣你就不會再多嘴了。」

「所以你不想知道奧勒利安現在在哪兒了?」加圖斜眼看着他。

「你把他燒了?」他竟然在威脅自己,馬庫斯感到好笑,「如果沒有,我能找到他。」說話的同時,他邁開腳步。

「但是我能幫你更快的找到他。」加圖亦步亦趨。

「相信你的大人。」馬庫斯目不斜視的說,拉住了一個奴隸,「治安官,帶我去見你們的主人。」對方誠惶誠恐的行了個禮。

「評價一下。」馬庫斯轉過身。

加圖點了點頭,一臉挫敗:「我是頭蠢驢。」

在走開之前,馬庫斯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對了,是你把剩菜拿去喂狗的嗎?」

「怎麽,你可以容忍奧勒利安,就不能容忍我嗎?」加圖挑釁的揚起眉頭。

只是以防萬一。出于某種無可奉告的原因,馬庫斯不想讓這件事情洩露出去,他聳聳肩膀,随着奴隸走掉了。

奧勒利安在走廊更裏面的房間,馬庫斯走進去時,覺得自己像走進了一間高級妓院。房間十分寬敞,裏面帷幔重重,都是色彩絢麗的布料。煙霧缭繞在空中,地上鋪着厚厚的土耳其地毯,j□j的男女摟抱在一起,以各種方式性|交。四周,一些客人深陷在覆蓋着軟墊的躺椅裏吞雲吐霧。

越過眼前j□j表演,馬庫斯看到奧勒利安坐在房間最遠端,他面前放着一張矮桌,上面擺滿了盛在金盤子裏的佳肴,幾乎看不見桌面。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底下,眼神仍然是冰冷僵硬的。

濃重的麝香味和大麻味令人作嘔。馬克雷在鼻子前扇了扇,「叫他過來。」他跟那個奴隸說,他不想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進行任何談話。

給他的回複是不,馬庫斯只好硬着頭皮穿過那些正在交|媾的肉體。他自認為定力超群。在軍隊裏,他從未招過妓|女。在心底裏,他覺得她們很肮髒,為此,他一直是戰友們嘲笑的對象。不過作為一個正值壯年的男性,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面紅耳赤,心跳加快。

他盡量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腳下的路上,但仍然不免偶爾掃過一些不堪入目的細節,一雙晃動的雙乳,兩人緊緊連接的下|體……

耳邊交疊的呻|吟拉扯着他的神經,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奧勒利安面前的。看着少年嫣紅的唇瓣,挺直的雪白的頸項,他咽了口唾沫,上次他對奧勒利安只是好奇,這次卻感到了欲望,一種極為危險,一觸即發的欲望。他想對他做一些事情,和底下的人正在做的事情相同,他想把他壓在身體底下……

打住!這不過是錯覺,他告訴自己,男人饑渴的時候,連棵樹都想上。

「你被引誘了,馬庫斯大人。」奧勒利安指出。

「我可以感覺到。」馬庫斯說,聲音沙啞。他是故意把自己叫進來,觀察他的反應的嗎?他有點生氣,但更多的是好奇——為什麽?

奧勒利安招了招手,旁邊站着的奴隸放下帷幔,淫|亂表演消失了,馬庫斯松了口氣。

「請坐。」奧勒利安說,指了指桌子一側的軟墊,然後給他倒了一杯酒。

馬庫斯舉起杯子,在指間轉了一圈:「這個沒有毒吧?」

「你可以親自驗證一下。」奧勒利安盯着他。

「謹慎第一。如果你想殺了我,我完全能理解。」馬庫斯笑着說,「不過你要是以為這能讓我退縮,那就大錯特錯了。」他仰脖幹盡。

奧勒利安的表情産生了一點類似吃驚的波瀾:「這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魯莽。」

「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講,也就是勇敢。」馬庫斯回答,不知為何,他的直覺告訴他,奧勒利安不會殺了他。

少年不以為意的挑起嘴角,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為什麽不問我問題?」馬庫斯仍然一幹而盡,酒本身是好酒,經過奧勒利安的手就更醇美了,「我打賭你肯定很疑惑我為什麽要替你隐瞞。」

「如果我一點都不相信你給出的答案,那我問來幹嘛呢,大人?」奧勒利安反問,他拿了一顆葡萄,塞進齒間。

馬庫斯覺得自己的視線很難從他在吞咽時上下跳動的喉嚨上移開,他輕咳了兩聲,掩飾尴尬:「你的理論一套又一套,不過這倒是挺有趣的,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這對你很重要嗎?」奧勒利安始終不給他一個正面答案。

他打算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放棄,或者不耐煩的大發脾氣,不過他看錯人了,馬庫斯可以陪他玩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随便多久都行。

「很重要,」他說,朝他傾過身,「因為我對你很關心,年輕人。你引起了我的好奇,一個人怎麽能在殘忍的幹掉了自己的所有家人之後,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裏喝酒作樂?其中肯定有鬼,奧勒利安,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他注視着那雙靜如止水的綠色眼睛。

少年沒有逃避他的視線:「我不需要你的關心。」

「那不是你能決定的。」馬庫斯聳聳肩膀。

奧勒利安輕輕的嘆了口氣,他要妥協了,馬庫斯想,不過下一刻,少年開口說:「既然如此,那就請你自己去搞清楚這件事情,治安官大人,我可不想浪費你寶貴的關心。」

他站起身,奴隸拉開帷幔,他視若無睹的穿過那些交疊在一起的赤|裸的身體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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