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蔣夢妍回家去看了冰箱,春信說:“陽臺還有呢。”
趙誠去看陽臺,護欄上放了個塑料盆,盆裏全是肉,叫十二月的北風刮得梆硬。
春信還在揮舞着雙手繪聲繪色講述,豎起三根手指頭,“有三個人,一人推個車車,我們太小了,根本攔不住,進屋來,推開人就往冰箱裏塞。”
蔣夢妍關上冰箱門,回卧室裏看,果然少了幾大百。
雪裏靠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點沒幹壞事的心虛和恐被揭穿的忐忑,春信對她的演技十分認可,太自然,太像了。
蔣夢妍用腳趾蓋都能想到,冬冬主意大,這事肯定是她幹的,囤煤之後開始囤菜了,這是要幹嘛,世界末日啦?
蔣夢妍看一眼沙發上悠哉悠哉的雪裏,安慰春信,“沒事,這樣也好,省得我們出去買了。”完了還叮囑,“以後不要給随便給陌生人開門。”
春信愣了一下,乖乖點頭,“嗯!”
蔣夢妍拉着趙誠回卧室,春信蹦跶到雪裏身邊去,跟她小聲咬耳朵,“媽媽相信了,你不會挨揍了,放心吧。”
雪裏說:“謝謝。”
“不客氣。”春信翹着腳美滋滋看電視。
晚上蔣夢妍等春信去上廁所了,才去小卧室找雪裏,“你到底要幹嘛呀,囤那麽多菜幹嘛呀?”
她要是拿錢出去亂花了,丢了,蔣夢妍還能找理由說她兩句,可她拿錢去買菜,把家裏冰箱都快塞爆了,蔣夢妍震驚和不解大于憤怒,是真的很想知道她那腦袋瓜裏到底在想些啥。
書桌上放了幾本小女生雜志,蔣夢妍随手翻着,“你告訴媽媽,這是為什麽呀,春信還幫你撒謊,哎呀這孩子,太逗了。”
蔣夢妍每回想起都覺得好笑,這倆小孩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雪裏随口胡謅,“因為世界末日要來了,如果真的世界末日了,你們都在上班,根本來不及去搶菜,我提前做準備。”
“還真是世界末日啊。”蔣夢妍問她,“誰跟你說的世界末日要來了。”
雪裏兩手揣睡衣兜裏靠在椅背上,“瑪雅人說的。”
“瑪雅人?誰是瑪雅人?”
“古印第安人,美洲土著。”
蔣夢妍:“……”聽不懂,“那又是誰跟你說,瑪雅人說要世界末日了?”
雪裏朝桌上努努嘴巴,甩鍋給雜志。
蔣夢妍回到自己的卧室,告訴趙誠,“雜志上說,瑪雅人說的,要世界末日了,冬冬看了雜志,覺得要世界末日了,而我們上班沒有時間去超市搶菜,所以好心幫我們辦了。”
趙誠推了推眼鏡,覺得應該保護孩子的童真,而且也沒有做什麽錯事,買的菜就慢慢吃着呗。
蔣夢妍說:“就慣着吧。”
趙誠兩手一攤:“那萬一是真的呢?萬一瑪雅人說對了呢?喪屍、病毒、地震海嘯,極寒酷熱……電視裏不都這麽演的。”
蔣夢妍:“……”沒救了沒救了。
這樣又過了兩天,氣溫驟降,早上起床發現外面水管全被凍住了,開始停水。
過了三天,午後開始停電,起初還沒人在意,之後兩天,一直都沒來電,沒日沒夜下毛毛雨,屋檐下的冰溜子越來越長,到處開始結冰,人們開始慌了,去超市搶菜。
雪裏買了相當多的大白菜放在陽臺上,這玩意一整個冬天都不會壞,蔣夢妍下班看見超市門口擠滿人,也去搶了兩袋大米,“完了完了,瑪雅人預言成真了。”
雪災來得突然,南方鮮少遭遇這樣的極端天氣,冰覆得越來越厚,壓垮樹,壓斷電線,路面結冰,外面車子進不來,裏面出不去,很快取暖又成了問題,煤價翻了幾番。
一到這種時候什麽缺,什麽都漲,雪裏成了家裏的大功臣,蔣夢妍每天都誇她十遍。
春信很難受,她很想告訴爸爸媽媽,一家人吃的菜全都是冬冬去買的,根本不是超市員工送來的。
她好糾結,好痛苦,每天蔣夢妍開始誇雪裏,她就雙手死死捂住嘴巴。
——我不說我不說,保守秘密,絕對不說。
大人也壞,欺負小孩,故意不告訴她,看她憋得難受在心裏偷着樂。
天是鉛灰色的,窗戶上蒙了一層霧,屋子裏光線很暗,春信耷拉個腦袋坐床邊,聽見客廳蔣夢妍說誰家買煤又買貴了,誰家好幾天沒吃肉了,誰家的誰又摔了大屁股墩,把腿都摔斷了……
到一月中旬,買煤的事還沒說完,蔣夢妍最後一天上班,下班回家路上踩着冰摔倒,把手折了。
趙誠去接她下班,蔣夢妍提前下樓,兩個人遠遠看見對方,蔣夢妍剛擡步要走身子就是一歪,摔倒的時候手下意識伸出去想護着臉,當時手腕就一陣劇痛,疼得她爬都爬不起來。
趙誠朝她跑過去的路上摔了三跤,他倒是抗摔,摔了三次一點屁事沒有,背着蔣夢妍就往醫院跑,太着急,路上又摔了兩次,蔣夢妍掉下來,都被氣哭了。
倒是不嚴重,骨頭沒斷,左手手腕扭着了,腫成個饅頭大,頭天看不出來,第二天就變得黑紫黑紫的。
蔣夢妍躺在床上哼哼,“我覺得本來沒那麽嚴重的,就是他後面摔那兩下弄的,一屁股壓在我手腕上,差點給我送走。”
趙誠無奈,“那不是路滑,我着急嗎?好了好了,我給吹吹,揉揉……”
雪裏看不下去,“走了。”
春信下午出去玩的時候在氧氣廠背後的山上找到一種草,很像科普雜志上說的接骨草,她帶了點回來,确認之後,揣個塑料袋就出去挖草了。
雪裏跟她一起,兩個人無論幹什麽都要一起。
家裏沒電沒水,小孩待不住,冰天雪地也要出去玩,樓上經常能看見一串一串的小孩走過,春信和雪裏也是一串。
路中間的冰雪被鏟幹淨,露出下面青白色的水泥地面,春信偏要往兩邊走,小靴子踩在冰上咯吱咯吱響。
雪裏揣着手走在中間,叫她慢點,她伸手去捧了幹淨的白雪捏成團,眯着眼睛瞄準雪裏。
“你敢打我。”雪裏用眼神警告她,話音剛落臉上就挨了一坨。
“哈哈哈哈哈,我咋不敢。”春信又捏了一團砸過來。
一路走一路玩,雪裏被砸得滿頭滿衣服都是碎雪,她不喜歡玩雪,也不反擊,春信給她捏了兩個遞過來,“你也打我。”
雪裏終于舍得把手從兜裏伸出來,春信又不給了,“你沒戴手套啊。”
“我不玩,就不戴。”她手挨凍會癢,要長凍瘡。
春信把手套脫給她,“你戴上,我們一人一只。”
她的手小小軟軟,被手套捂得熱熱的,兩手小手抓着雪裏幫她戴手套,還在那比,“你的手也比我大點了,你長得還比我高,唉——”
冬冬都快一米六了,她才一米四,這是咋回事啊,她咋就不長個啊。在雪裏身邊,她時常感覺自己像個小矮人,可自卑了。
戴完手套把雪球塞她手裏,春信跑遠站好,“來打我。”
春信太狡猾了,給她戴左手,她根本打不中。
“你怎麽不站到對面山上去呢。”雪裏說:“有本事站我面前。”
“哎呀呀,看來你也不是啥都行嘛。”她又開始得意了,“長得高有什麽用,丢雪球還不是打不中我。”
雪裏:“……”是了,這家夥總能找到理由安慰自己,根本不需要人哄。
山上一片白,樹上挂滿霧凇,像開了滿樹的白花,草葉上也覆得有,圓圓白白一簇又一簇,她們都不敢大聲說話,腳步也放得很輕,唯恐驚擾這份空靈寂靜的美麗。
葉片上的冰凝得挺厚,春信脫了手套把冰完整地剝下來,捧到雪裏面前,“看,上面還有葉子的紋路呢。”
“你手不冷啊。”雪裏問她。
“不冷啊。”春信把冰葉扔地上,踩碎聽響玩。
冰雪來得突然,南方的冬天山上也是綠的,草木還沒來得及變黃枯萎就被凍住了,兩個人彎腰在樹叢裏找接骨草,找到就連根挖出來,抖幹淨冰裝進塑料袋裏。
春信撿到一片好大的樹葉,黃色的枯葉快趕上她頭那麽大,她小心把冰剝下來,雙手捧給雪裏,“快快,這個好大,快看。”
雪裏擡頭,兜裏伸出手輕輕摸了一下,“好大。”
“是吧,真的好大。”說完啪地一下敲在她腦袋上,敲得雪裏哎呦一聲,冰葉敲了個四分五裂。
春信哈哈大笑,幹了壞事一貓腰鑽進樹叢裏,雪裏爬起來追,仗着腿長三五步就攆上她,把人撲倒,騎在她身上壓住,冰手從後衣領伸進去,捏住她脖子,“還敢不敢。”
春信縮着脖子連連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雪裏松開她,誰知道她藏在背地裏的手又摸到一片冰葉子,反手就敲在人腦門上。
“你竟然還敢!”雪裏一愣神的功夫,她早爬起來跑了。
“你這個壞蛋。”雪裏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倆小孩一直玩到下午才提着塑料袋回家,路上遇見一幫男孩打雪仗,雪球從後面飛過來砸在雪裏腦袋上,兩個女孩同時回頭看,扔雪球的那個小男生舉起雙手,“對不起,不是故意的。”
雪裏沒在意,牽着春信繼續往前走,第二個雪球又來了,擦着雪裏耳朵飛出去掉在地上。
春信怒了,回頭大聲喊:“你幹嘛!”
男生笑嘻嘻說:“對不起,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扔了兩次。”春信扔了塑料袋就沖過去了,那男生比她高很多,可能已經上初一了,低頭看她,舉起雙手笑着後退。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春信兩手叉腰,沖他又喊又叫。
男生賤嗖嗖的,“對啊,其實我就是故意的。”
“你找死啊!”
地上還有好幾個捏好的雪球,春信撿起來就往他臉上糊,他也不反抗,彎腰把雪抖下來,袖子擦了擦臉。
他這樣子春信都沒辦法跟他幹仗,對方個子高很多,她平時在學校欺負低年級的男生還行,上初中的男生已經打不過了,還是有點慫。
雪裏不遠不近看着,催她,“走了春春。”
她心裏慫嘴上不慫,瞪圓眼睛,“警告你!小心點。”
男生還嬉皮笑臉的,“你叫春春啊。”
雪裏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拔高音量,“你走不走!”
“啊?”春信驚愕回頭,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生氣,急忙小跑過來,“冬冬。”
雪裏也覺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看她朝着自己跑來,小靴子咯吱咯吱,臉蛋雪白,眼睛亮亮,不由緩和了語氣,“走了,回家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冬冬:春春也是你叫的?(怒
關于字數問題:為愛發電,字數未知,只能保證絕不斷更,每晚零點存稿箱自動發,如果沒有刷出來就是晉江又又又卡啦,多刷幾下或者等幾分鐘就好。
讓女孩們慢慢長大。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