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周六下午,春信寫完作業,躺床上看書,雪裏正給她批改,趙誠站在門口招手,“下樓,有好東西。”

春信立馬扔了書跳下地,“啥好東西。”

趙誠神神秘秘的,“跟我來就是。”

三人一起下樓,原來是趙誠上周看她搶人家小學生的四輪小自行車騎,就給她扛了一架大的回來。

蔣夢妍已經騎上了,在小區裏一圈一圈轉。

春信歡呼一聲,揮舞着雙手跟在後面追,“媽媽,媽媽,帶我。”

車頭有個籃子,屁股有個軟座,可以載人,蔣夢妍帶她騎了一圈,她迫不及待要自己騎。

雪裏說:“你的腳夠不着地。”

“胡說!”

雪裏給她扶着車頭,她不懂從前面跨,腿舉起來豎跨,單腿調整着蹦跶,左不是右不是的,好不容易把自己高高架在車座上,繃着腳尖,又劃着腿彎腰四處找腳踏。

雪裏提醒她,“先踩下面那個。”

她忽地垮臉,感覺被侮辱,下車站到一旁,兩只手揪着衣服邊,“我不騎了。”

蔣夢妍不顧形象大笑,趙誠抿着嘴巴笑,雪裏也笑,春信惱羞成怒,只敢對着雪裏發火,“你牙套閃到我眼睛了!”

“可不興人身攻擊。”雪裏說。

春信理直氣壯,“我攻擊你啥了,我說的實話,不鏽鋼牙套,在太陽底下本來就是反光的。”

“行。”雪裏點點頭,“那我也沒說錯,你腳本來就夠不着地。”

Advertisement

“你是故意調高的,我剛剛都看見了!原本沒那麽高。”

“我調高是方便我,我載你就行了。”雪裏說:“這車是雙人的,太大了,你不好學,老老實實坐後面吧。”

炸毛的小貓馬上就被撸順了,哼唧兩聲,聳聳肩,原地掂兩步,“嗯,好吧。”

小時候在康城奶奶家學過,雪裏上手很快,七八分鐘就能自如地上路,小區裏溜一圈停在春信面前,松開把手,僅用雙腿的力量支撐着。

一句話沒說,但嘲諷意味明顯,春信又把嘴巴噘得老高,眼睛大大地瞪着人,雪裏忍笑拍拍後座,“還等什麽,上來吧。”

後座低,很容易就跨上去,春信從後面抱住她的腰,又得意上了,“你還不是得當我的車夫。”

“是呀。”雪裏哄她,“我就是你的小車夫。”

“你是大車夫!你長那麽一大坨。”

“好吧,那我是大車夫。”

周六練習一下午,周天早上,換了身輕便的運動服,背上小包、畫箱、水壺,雪裏騎車帶她出去找地方寫生。

上坡的時候,就看見她兩只腳高高地翹起,一對白色的圓圓的鞋頭,十分可愛,好像這樣能幫人節省力氣。下坡時鞋底擦着地面,發出“簌簌”的聲音,到達地勢平緩的地方,便說:“剛才多虧我幫你壓着,不然肯定要摔倒了。”

雪裏“嗯”一聲,“謝謝。”

臨街的地方看見一片很大的湖,雪裏帶着她從小路騎進去,發現這裏面是政府新建的公園,不遠的地方能看見山上一排排獨棟別墅。

湖邊有一大片緩坡,坡上長滿綠草,背後是松樹林,她們不約而同想起小時候被拐的經歷,想到在山裏燒着柴火過夜,醒來時看見像白紗布一樣蒙住人的大霧。

車子鎖在路邊,一句廢話也不用多說,踩着整潔幹淨的石板路從湖邊的蘆葦蕩裏穿進去,再過條水上橋,找了塊還算平整的草地,支上花架,要畫對面的湖泊、草地、松林,山頂上的別墅和瓦藍的天。

春信開始畫油畫了,也是跟舊貨市場裏面原先教她素描那個老師,顏料擺出來,支上小馬紮,雪裏打開飯盒,先喂她幾個餃子。

時已入秋,天高雲淡,松林的顏色愈發深,蘆葦半青半黃,梧桐的葉子是飽滿的橙色。

紅葉李是這邊最常見的景觀樹,它們春天最早開出細碎的粉花,夏天結紅色的酸李,秋天葉子轉為朱紅,冬天剩幾根細溜溜的光杆。

湖邊游人經過時,會在她們身後靜靜矗立片刻觀賞,待走出一段距離後才放開嗓子說話。

春信畫畫,雪裏坐在草地上看書,累了就躺下去用書蓋着臉睡覺。太陽曬得暖暖的,水面上不時有成對的鴛鴦游過,天氣還暖,它們也不急着南遷。

雪裏不知什麽時候睡着的,春信輕輕拿開她臉上的書,在她鼻頭畫了個黑點點,左右臉頰各畫了三根小胡子。

雪裏覺得癢,睜開眼睛,看見春信正撚根小草掻她癢癢。

太陽都快落山,湖水是一片閃着金的紅,雪裏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幫她一起收拾畫箱。

又從蘆葦蕩邊過,春信想要一把長得高高白白的蘆花,畫箱裏正好有美工刀,雪裏把她安頓在路邊石凳上坐下,到湖岸邊給她割蘆花。

割了七八支,毛茸茸的一大捧,鵝卵石小徑前後無人,春信将蘆花擱在石凳上,趴在雪裏肩頭撒嬌,“你對我真好,我可喜歡你了。”

雪裏說“嗯”,春信盯着她的臉,看她臉上六條小胡子,努力憋笑。

雪裏問她:“你笑什麽。”

“喜歡你,喜歡才笑。”

路盡頭走來一對中年夫妻,春信背對着人,雪裏故意使壞問她,“有多喜歡。”

“超級超級喜歡,全世界最喜歡。”說着還伸手劃了很大很大的一個圓。

那對中年夫妻無聲無息走到她們身邊,又無聲無息地走過,五六米遠了才聽見他們說笑着:“現在的小姑娘……”

春信沒忍住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你不告訴我有人來!”

“對啊,我就是故意的。”雪裏笑着躲。

春信看她一張大花臉,心中哼笑,好吧,那就扯平了。

于是雪裏頂着那張花貓臉騎三十分鐘自行車回家,從小區裏過,鄰居們一路打招呼,竟然也沒有一個人提醒她。

直到回家站在洗手臺鏡子面前,雪裏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才反應過來為什麽路上遇見的人都老沖她們笑。還以為是春信太受歡迎了。

雪裏彎腰在水池子裏洗,春信躲在一邊偷看,雪裏壓了點洗面奶出來搓泡泡,等搓得滿手都是,冷不防一個轉身,給她糊得滿臉都是。

兩個人在走廊上瘋鬧,蔣夢妍幽幽飄過,“真看不慣你們倆。”

之後每周日雪裏都騎車陪她出去寫生,天冷之後就不帶飯了,要麽就吃飽了再出去,要麽就在外面吃。

春信念書不行,美術很有天賦,學習上雪裏反而不像初中逼她那麽緊了,人家以後要參加藝考呢!班上文藝委員,每周都要做黑板報,可牛啦。

立冬那天,距離她們上次去湖邊寫生已經過了兩個月,春信忽然收到一幅鉛筆畫。

她課間跟雪裏去操場逛了一圈,回來在課本裏發現的。

春信早就換同桌,現在同桌是個文文靜靜的女生,大課間都去做操了,春信問她,她輕輕搖頭說不知道,前後桌全部問遍,都不知道這畫是誰放的。

課上趁着老師寫板書,春信頻頻回頭看,雪裏兩根手指戳戳眼睛,又遙遙地戳戳她,意思讓她好好聽課,我盯着你呢。

春信瞪了她一眼。

雪裏倒覺得挺新鮮,怎麽突然有了小脾氣呢,以前她也常這樣啊。

馬上到年底了,平安夜越來越近,雪裏心弦繃得緊緊的,一點風吹草動都十分戒備。

下課鈴響,老師一出教室雪裏就去找她,坐在她桌邊,“你幹嘛呢。”

“沒幹嘛!”她口氣很兇的。

“怎麽了呀。”雪裏笑着問她同桌。

“唐子馨!”春信叫出聲來,“不準跟她講!”

唐子馨雙手急忙捂住嘴巴,狂搖頭。

“你幹嘛兇人家。”雪裏輕輕推她一把,她火氣一點沒減,一下甩開。

雪裏捏她臉,“你再兇!小心回家我收拾你。”

“你給我等着,誰收拾誰還不一定。”春信放狠話。

雪裏最近脾氣好得沒邊,給她慣壞了,瞧她那樣,可把她牛壞了。雪裏點點頭,心說你給我等着,有你好看的時候,到時候咱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春信看她臉色不好,還是有點發憷,臨走時她急忙找補,“放學跟你說。”

認慫倒是快,也算能屈能伸了。

中午放學回家,吃過飯,爸媽都不在,春信才從練習冊裏把那張A4紙拿出來,拍在書桌上。

是一幅風景素描,畫的是她們在公園寫生那次,看結構畫畫的人是在比她們更高的地方,畫了兩個人的背影,畫了一樣的湖,一樣的樹,一樣的天空。陰影層次裏看,畫功非常紮實。

“這是有人課間時候放我桌上的。”春信雙手抱胸。

“我還以為是你畫的,就這?又是你的愛慕者?”雪裏忍不住捏她的臉,“你故意給我找事是不是?”

“你再好好看看!”春信臉都讓她捏變形,還龇牙咧嘴在畫上狂戳,“這副畫,是以你為中心的!你沒看見嗎!在畫的正中間,我只是陪襯,其他所有都是陪襯,那個人畫的是你!!”

雪裏看不出她是不是中心,沉默片刻,打開抽屜把直尺摸出來,“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中心。”

橫着量,豎着量,哎呀,好像還真是中心,雪裏好奇怪。

“畫這幅畫的人,是我們學校的,他喜歡你,他要麽就是跟蹤我們去的,要麽就住那附近,恰好在那裏寫生,這是他的情書,他居然還敢送到我這裏來!”

這是挑釁,紅果果的挑釁!

“你想多了。”雪裏把直尺放回抽屜裏去,“畫不是送到你那裏去的嗎。”

“哼,不過是欲蓋彌彰,誰不知道我們天天在一起,送到我這裏不就等于送到你那裏。送我東西的人那麽多,他混在裏面肯定不容易被記住,如果是送到你那裏,很快就會破案了……”

小福爾摩斯煞有其事分析,雪裏食指輕輕刮她鼻子,“成語大師啊你,欲蓋彌彰都出來了。”

她兩手插腰,盯着書桌上的鉛筆畫,“敢惦記我的人,呵,你很有膽量。”

雪裏靠在椅背上仰頭笑,中二病太好笑啦。

學習的那股勁都用到分析情敵上去了,第二天課間操,春信請了假說肚子疼,偷偷藏在操場邊的灌木叢裏,把附近幾個班的篩一遍,看看誰做操不老實,眼睛往別人身上瞟。

篩了附近高一年級的幾個班,沒找到可疑人員,倒發現好幾對平時看不出來的小情侶,勾勾搭搭,眉來眼去。

春信又要記八卦,又要找人,可把她忙壞了。

操做完,人們四下散開,她忽感到一絲不同尋常,扭頭望去,跟一名高瘦的男生對上視線。

他站在人群裏,眉眼與雪裏有幾分相似的清冷疏離,雙手插兜,遠遠地看過來,視線準确落在她身上。

春信微眯了眼,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這個家夥就是她的情敵。

--------------------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