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摸了摸鼻子,眼睛四處亂瞟。高禮格這話……說得像我在拐賣孩子那樣。

好在他也并不糾結在意剛剛的小插曲,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我的作品上。而我緊張的好像也被剛剛的小插曲插沒了,站在一邊認真地看高禮格檢查這一小屋子的衣服,偶爾還上去幫他拈一下袖子。

高禮格人品不咋地,做事卻很認真,沒有絲毫因為環境糟糕就有一絲懈怠,一件設計翻來覆去地查看,裏裏外外邊邊角角都顧及到。

等他看完了不要說什麽還集中精神,我都快睡着了,好不容易他看完了,我才打了哈欠勉強站直。

“下午三點,我讓人來收。”高禮格理了理袖子,淡淡道。

說完不等我答應擡腿就走,真不把我放在眼裏。

本來到這裏,我覺得輕輕松松拿着五百萬,還錢,然後拿着剩下的錢搞私服設計,不再涉足啥破名流圈,也不再去想拿什麽獎了,賺點錢還高禮格然後和這個圈子道個什麽的。可是人生啊,不來幾次波動,把我颠出安逸的暖窩,就不能消停。

高禮格把衣服拿回去後,也沒什麽大問題,一些他不滿意的小細節也找過我幾次,和高禮格碰面多了,也對他生冷的樣子沒什麽感覺了。這一季的秀的我也沒去,衣服都被別人挂名了,去什麽去,但我還是很驚訝,挂名的居然是劉檸檬,這個雜志名人,想不知道都難。仔細一想也沒什麽想不通,劉檸檬的設計我也看過,風格迥異,這也是媒體吹噓的賣點,現在想想,所謂的風格迥異,大概是人的不同。

高禮格啊高禮格,你總說我抄襲,卻心安理得地讓我當槍手,果真是商人,說一套做一套,無利不往。

說不生氣不甘心,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沒什麽資格責怪,賣孩子拿錢的是我,我沒有立場生氣。溫一工作室的作品也很驚訝,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是他以往絕對不會設計的少女款,青春靓麗,也依舊延續他一貫的風格,獨特別致,對穿者要求高。

溫一的婚禮也如約舉行,我買了套西服光臨,至于買西服,這大概是,我最想參加又最不想參加,一生只有一次這樣的婚禮吧,不然窮比如我,是不願意掏這個錢的。

到場的都是各界名流,圈子裏的人尤其多,我都碰不到新郎新娘的臉,只好坐在一邊吃蛋糕。讓我詫異的是,居然看到了小河,西裝革履,差點讓我認不出來。

“可以啊,小河。”我打量他這一身,還在他胸前摸了一把,這質感,這剪裁,工業标杆啊。

小河也詫異地看着我,似乎也很奇怪我為什麽在這裏,我往舞臺上指了指,“溫一,我好朋友,他的婚禮。”

“要吃蛋糕嗎?”我示意我手裏的蛋糕,這種甜膩膩的蛋糕果然能在這裏看到,我是不喜歡的,從來都不喜歡吃,太膩又太苦的抹茶味,我避之不及,又深陷其中。

“我不喜歡吃蛋糕。”小河抿着嘴說,“太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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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喜歡吃辣條。”我調笑道。

小河不好意西地搔了搔後腦,“以前沒吃過嘛。”

我和小河兩個人就在這樣盛大的婚禮裏窩在角落聊天,正當我感慨自己在這裏沒什麽熟人,就連僅有的熟人兩個新人都在被圍得水洩不通的時候,高于格走了過來。

高于格這一身西裝更是風騷,深紫色,讓這個嬉皮笑臉的狗樣套上了人皮。我恍然想起是很久沒有聯系高于格了,自從上次被高禮格弄得疼了一星期,都沒敢回高于格的消息,高于格一開始隔三差五就發來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大多都是那種搭讪人的口氣,調情戲谑。我看了想回,但是一想起高禮格就慫了,真慫,真疼,又不能報警是吧。只好塞回手機視而不見,過了一兩天才回剛看到,在忙。多次下來他才消停了。現在看到他,我的屁股隐隐作疼。

“難得看到你。”高于格嬉皮笑臉地拿起蛋糕往我旁邊一坐,嬉皮笑臉,“怎麽不去熱鬧?”

我僵了嘴角,正經道,“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

“你有我啊~~~”高于格聲音還變了調,騷裏騷氣,說罷還提起桌上的紅酒抿了一口,“你的味道很甜。”

騷不過騷不過。我抽了抽嘴角,提醒道,“那杯酒是小河的。”

高于格一瞬間呆住。

我往後靠了靠讓他看見坐在我另一半的小河介紹道,“小河,我們工作室的。”

高于格震驚,“這不是奇跡的酒保嗎!”

“……”果然是兄弟,記憶力都這麽好嗎?

小河尴尬地解釋道,“那是兼職。”

“可以啊殷赟!”高于格拍了拍我的肩膀贊賞道,然後有想起什麽似的,奇怪地往我褲裆看了一眼,皺着眉頭,似是擔心,欲言又止。

我又抽了抽嘴角,不知如何解釋,是他肌肉的鍋,還是我1得不夠徹底的鍋。

小河茫然得看着動作誇張的高于格,不知眼前的神經病在幹什麽。

我扭頭向小河介紹,“高于格,卓越首席。”

“啊!今年的比格……”小河驚訝,眼裏盡是豔羨,明明剛剛還一臉嫌棄,變得真快。

高于格就是喜歡被誇,搔首弄姿,手舞足蹈,沒個正形。一個願意=誇,一個願被誇,他們聊得倒是火熱,雙雙把我丢在一邊他們倒是舒服了。

我坐在一邊撐着下巴,周圍吵吵鬧鬧,反而讓我平靜了下來,好像……這些熱鬧真的不屬于我那樣。

觥籌交錯,聚而喧然,酒席,人聲人身人,這些,什麽又是我可以得到的呢?我提着酒杯一口一口抿,胡思亂想,眼神迷茫。

一樣望去,好不容易看見了新人,禮服真是服帖,襯得上這處美景,配得上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我無奈自嘲,擡起酒杯往那處敬就,幾杯酒入腹,才覺得身體回暖。

我從來沒有像這樣覺得,随便什麽人,看到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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