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顧不得了

池晏沒想到他家廖女士說風就是雨。

清早第一班飛機落地，廖柔就帶着池州到了醫院裏，行李讓司機先帶去池晏的別墅，等他倆回頭去老宅休息。

池晏看見廖柔人都傻了：“這麽早？”

“我兒子搞大了別人的肚子，我晚點人就給你欺負走了，怎麽還真有眼瞎的看上你這張渣男臉？”雖然自家兒子長得很帥，但是帥的像渣男，當初她就是被池州那張帥臉給騙了！

“廖女士，您回來到底是做什麽的？”池晏十分頭疼，自家老母親他是真的應付不來。

廖柔撇嘴：“都懷孕了，總要見見人，哪呢？”

俞聲從手術室出來情緒一直不高，中途只醒了一次喝了點水就又睡下了，現在時間還早還沒到起床的時候。

何況因為懷孕他生物鐘已經亂調了，每天不是想睡覺就是在睡覺的路上。

廖柔和池州沒敢進去，透過窗戶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青年即便臉色蒼白，可容貌并沒有因此退色，反而平添一股病弱美。

她兒子會喜歡一點也不奇怪。

“只是看着還是小孩，你确定他成年了？”廖柔十分不信任自己有渣男臉的兒子，“你們怎麽認識的？家裏雖然有權有勢，但是觸碰底線的事也不能做啊！”

“媽！他真的成年人了今年都22歲了，一時半會跟您解釋不清楚，您和爸先回家裏吧，他這要睡到中午了。”

廖柔深深看他一眼：“等我回去熬湯，中午給他送來，總要我親自看過才能早做打算。”

說什麽早點定下婚事壓根就是開玩笑。

她不可能允許池家有什麽不幹不淨的人出現，這麽多年她什麽人沒見過，有的人就是能為了錢財打着真愛的幌子給人生孩子。

當然，如果那個俞聲真的不錯，她自然也不會真委屈了對方，說她心狠或是兇殘都好，這些年她明裏暗裏處理了不少心懷不軌的人，不差一個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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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總覺得池晏有點不對勁，回國這段時間怕是要過完年再走了。

臨近中午，俞聲悠悠轉醒，剛一睜眼就看見坐在病房裏的人，從昨天手術結束池晏似乎一直在他這裏。

他見識少，從小到大也沒感受過什麽善意，但凡這人稍微對他好，他就總想着原諒對方，一點也氣不起來。

“先生……”

“睡好了？餓不餓？”池晏幫他把病床搖起來，“我不知道你身體情況，那天是我不好。”

俞聲心裏所有的氣憤和委屈瞬間通通消失了，他一直都是這樣，只要池晏認錯道歉，他什麽都能原諒。

他搖搖頭，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小梨渦：“沒事，是我沒有跟你說，我自己也很害怕來着。”

池晏一聽立刻趁熱打鐵：“你是不是也覺得生孩子很可怕？我問過醫生你的身體很虛弱，這個孩子就算出生也養不大，所以——”

“所以什麽？”俞聲臉上還未消去的笑僵在臉上，“所以應該趁他還沒有出生就幹脆打掉對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有個孩子對我們來說太麻煩了，只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難道不好嗎？不會有別人打擾。”池晏不想要這個孩子。

因為孩子致使兩個人的生活不睦這樣的事情他不是沒有聽說過，何況，以俞聲的性格，有了孩子他會把所有注意力全都放到孩子身上，這不是池晏想看到的。

可讓他直接說這種類似醋話的話，他說不出口。

也正是因為說不出口，俞聲才再一次心慌。

俞聲想說，他們之間已經有很多人在打擾了，明明是兩個人的感情，偏偏能有無數個人參與進來。

可話到嘴邊又成了卑微：“我可以自己養孩子，可以跟我姓，我不會麻煩你的。”

“你什麽意思？你要跟我分開？”池晏表情驟然變冷，不過腦的話又開始無情噴射，“你的孩子當然跟你姓，是你自己要生自然就要你來養，聲聲，別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如果是男孩，你想讓你的孩子以後也跟你一樣是一個會生孩子的怪物嗎？”

怪物。

俞聲心裏一緊，心髒瘋狂跳動，自己在他眼裏是一個會生孩子的怪物。

他緊攥着床單，呢喃着：“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你瞧瞧哪有男人會懷孕的，聲聲，聽我的好不好，咱們不要這個孩子，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池晏的話像是魔咒在他耳邊不停的播放，俞聲忍不住哽咽：“先生，我求求你不要傷害寶寶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鬧脾氣，你想去找儲昇就去找，你想找趙陽也可以，誰都好，你有那麽多人，可我就只有他，你為什麽總要對我這麽殘忍啊！”

又氣又委屈，乞求的話越說越成了發脾氣。

可這番話不知道是哪裏戳了池晏的心，竟也泛起絲絲縷縷的疼，不嚴重，但是一直持續，像是手指上不小心割到的細小傷口，沒發現也就沒感覺，一旦發現就疼的人難受。

他輕輕擁住俞聲，安撫性的拍打他後背，語氣輕緩：“好好，不動寶寶，你想生就生，我不傷害寶寶，你別哭。”

“先生……寶寶不會花很多錢的，我會自己賺錢，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這懷抱熟悉又陌生，驚的俞聲不停掉眼淚。

委屈麽。

當然委屈，可他也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

“我來晚了。”廖柔拎着保溫桶推開病房，看見俞聲捧着水杯在喝水。

俞聲茫然的看着眼前漂亮又氣質的女人，滿腦子都是池晏換了新口味，但是跨度從男性變成女性，他有點恍惚。

恍惚之餘還覺得有點可笑，他是真的太好騙太好打發了，他不要求池晏全身心為他，随便動動嘴巴說點好聽的話，他就像是撞了玻璃的鳥，呆愣又憨傻。

廖柔只看他一眼就知道在想什麽，她輕笑：“我是池晏的媽媽，初次見面，給你煲了湯，趁熱喝。”

“媽媽……？”俞聲剛剛滿腦子的負面情緒一秒被吹散，阿晏的媽媽這麽年輕啊！

“嗯？”廖柔微微挑眉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俞聲臉一紅，難的局促起來：“抱歉，伯母您好，麻煩您了。”

從小到大家裏沒有這樣的角色讓他學着去親近，所以面對長輩他總是無措，連池晏家裏的阿姨都是他花了三年時間才親近起來的。

“不客氣，今兒就算是別人躺在這，我也會這麽做。”廖柔邊說邊觀察俞聲的每一個表情。

她失望了。

俞聲只是垂眸笑了笑，嘴角的梨渦浮現：“那也謝謝伯母。”

這種話并不會讓他覺得難過，畢竟躺在病床裏的是他，可不是什麽別人，這樣的待遇也只有他會有。

廖柔現在不想看見池晏了，出聲趕人：“你怎麽還不走？公司倒閉了？”

“……我現在就走。”池晏想了想還是添了句話，“您別欺負他。”

然後又看向俞聲：“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帶回來。”

這是晚上要來看他的意思了。

俞聲想了想，笑道：“想吃阿姨做的飯菜。”

“嗯，我先走了。”

俞聲點點頭目送池晏離開，直到人走出病房還一直眼巴巴抻着脖子看，末了還露出連廖柔都看不明白的表情。

廖柔不傻，兒子這麽多年在國內的事情她多少知道點，對俞聲能在他身邊待五年也很驚訝，多少也為對方有點不值。

“人都走了，有什麽可看的，你也喜歡他那張渣男臉？”廖柔吐槽起自己的兒子絲毫不會口下留情。

俞聲有些不好意思：“他很好，不只是臉長得帥。”

廖柔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哼笑：“我那兒子我能不知道，這幾年沒少受委屈吧？我進病房的時候你鼻子眼睛都是紅的，哭過了？總讓你哭也喜歡？”

“喜歡的，阿晏他只是有時候心口不一，嘴巴說話難聽，但是我知道他的本意不是壞的。”俞聲咬着下嘴唇十分不好意思。

他說了解池晏，肯定不是只說說。

“他在外面應該有人吧？真喜歡一個人怎麽能容忍這種事情？出軌也喜歡？”

俞聲臉上笑意漸收，垂眸回答：“我和阿晏沒有明确關系，他不算出軌，還是喜歡。”

連借口都給池晏找好，廖柔還有什麽不明白，只是越是明白就越為對方不值，恨鐵不成鋼。

“我還聽說他一直等着儲昇回來，拿你當替身，你也喜歡？”

俞聲不知道池晏的媽媽到底想說什麽想知道什麽，但是并不妨礙他有心護着池晏。

“伯母，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儲昇沒有一絲相似之處，您可能也不知道阿晏他之前對我有多好，說點矯情的，那已經是我畢生所有的溫暖了，從他在風雪裏把我迎進門那一刻，我就什麽都顧不得了。”

什麽都顧不得，滿眼滿心都是眼前的人。

他所理解的生活，就是和所有喜歡的一切在一起。

池晏占了全部。

廖柔恍惚，她兒子可能要栽跟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