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圓滿落幕

在第二節比賽結束的哨子吹響時，帝光與山吹之間已經只剩下三分之差了。中場休息時，以赤司為首召開了帝光的方案讨論會。

在一開始的寂靜下，赤司一句話就将黑子的信心全然打散。他眼睛默默逡巡過在場所有人，最終落在黑子身上：“哲也，下一節你別出場。”黑子本是額頭上一直在流着汗，手撐在膝蓋上喘着粗氣的。乍一聽見赤司的話，他驀地一頓，木着一張臉轉向赤司君，本想開口質問“為什麽”的，話剛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黑子猶豫半晌，最終只能将話語全然咽了下去，默默地點了點頭，臉上的汗早已經全部變成了冷汗簌簌流下。反而是青峰首先按捺不住，搶先為黑子反駁道：“為什麽要讓阿哲下場！不是他的錯，是我沒有配合好他，他做得很好……”

“大輝。”赤司冷靜地打斷了青峰的聲音，其他什麽話也沒說，只輕輕地看了青峰一眼，這一眼就足以讓青峰停下了所有的聲音。那是暗含警告的一眼，是不容反駁的一眼。

“哲也的誘導已經捉襟見肘了，這時候才需要你負擔起挽回失分的責任。還有你們三個，不想好好打球的話，可以考慮退出籃球部。”在教育完青峰後，赤司又轉向另外三人，口吻雖然清淡溫和，卻讓在場氣氛如千斤壓頂般地沉重。在場沒有一個人敢懷疑赤司是在說着玩兒的，衆人倒吸一口冷氣，半天大氣都不敢出，噤若寒蟬。

黑子一直默默地站在旁邊看着，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在喘了好一會兒後才直起了身子。在第三節哨子吹響，青峰和另外四人上場之後，赤司走到休息座前，輕輕拍了拍黑子的肩膀：“哲也，你會是第四場的轉折點，別着急。”

“赤司君……”黑子呆着一張臉轉過身望着赤司，藍眸裏仿佛有亮光浮動，本是低頭看着他的赤司一時竟生出不敢再看下去的情緒。在驚訝于自己突然生出這樣的心情時，卻發現黑子微微歪着頭輕輕笑了：“謝謝你，赤司君。……直到剛剛，我都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樣。”

“發揮着我的能力，站在賽場上比賽，真切地握着籃球的感覺，心跳砰砰，砰砰的聲音……”邊說着，黑子邊閉上了眼睛，恍若還沉浸在剛剛那短短半場比賽的世界裏不可自拔，他嗓音恍若穿過了一個飄渺的夢境，最終急遽落下：“……這樣的事情，我從未想過。”

“這一切都是你帶給我的。謝謝你，赤司君。”場上的青峰還在揮灑着汗水極力奔跑着，赤司覺得此時的自己應該轉過頭緊盯着場上的狀況才是，但是……眼睛卻違背了意願，完全離不開黑子。這個人仿佛有種莫名的魔力，說不清楚為什麽，自己就幫助了他，明明一開始只是個陌生人罷了。也說不清楚為什麽，自己竟會為了他做到這種地步，明明最初不過是看到了他的潛能而已。赤司想，按照他的性格，抛下蛛絲後應該就轉身離開的，卻忍不住伸出了手來拉了他一把。

想來，失态，從最初遇見時，就已經開始。赤司勾起唇角，露出了個自嘲的笑容。

“既然如此，第四節就出場贏給我看吧。”赤司風淡雲輕地說完，轉頭看向賽場。雖然他的頭腦還在理智地分析着場上球員們此刻的狀态，分析着他們發揮的潛能，但是心卻已經不受控制地游離。

青峰的打法很自由，在哲也下場之後，上場的另外四人也開始打起了組合技，四人形成了以青峰進球為主的打法，對于已經變化成兩個人來防守青峰的隊伍來說，無疑是一種致命的打擊。

意料之外的，黑子下場之後，兩隊之間竟也沒有拉近比分或者山吹反超，而是以緊緊咬合的姿态一前一後地變化着，兩隊在比賽中針鋒相對得相當激烈，互不相讓。本是只依靠着青峰和黑子配合的帝光中學也明顯已經燃燒了起來。

這場景讓黑子不由得看向了赤司。他依舊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中，沒有任何事情是出乎他的想法的，一切都已經運籌帷幄。明明手裏什麽也沒有拿，只用一雙眼睛看着，就能把所有人的動作看在眼裏，并作出潛能判定嗎——那雙眼睛還真是神奇。

第三節比賽結束的哨子吹響，在激烈的争搶過後，帝光和山吹之間的比分依舊保持在三分之差，而青峰則是滿頭大汗地下來了。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一條毛巾就搭在了他的頭上，外加一瓶寶礦力出現在了視野範圍內。

青峰擡起頭來，毛巾的陰影還遮在眼前，不過随着少年白皙的小腿向上，藍眸正靜靜地盯着他看，青峰不由得愣愣喚道：“阿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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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君打得很棒。”黑子眨了眨眼睛，雙手撐上膝蓋，微微傾身靠近了青峰。一時感覺到對方呼吸靠近的青峰不由一怔，就在他怔忪之時，一只手空握成的拳頭已經伸到了他搭在膝蓋上的手前，與他的手背輕輕碰了碰，少年的神情安穩平靜，卻暗含着流動的水澤：“最後一節，我和你一起努力。”

青峰心中一動，不過還沒等他開口說什麽，黑子就轉身走到了其他球員面前，他對着剩下的四名隊員深深鞠了一躬：“大家，我會盡全力給大家傳球，希望我能和大家一起努力取得勝利！”

“放心吧黑子，我也不想輸！”首先站出來的是三軍裏的安田君，一直以來他都将黑子的努力看在了眼裏，在這種時候，他也是第一個站了出來，拍上了黑子的肩膀。在他這樣做過之後，剩下的所有人都依次拍了拍黑子的肩膀。當然，最後抓住他的手臂，一把将他拉了起來的是青峰君。

黑子一擡頭，就看見了青峰君堪比陽光的燦爛笑靥。猶記得初次見面時，他的戒備和隔閡就是被青峰君這樣毫無芥蒂的笑容打破的。

“一起贏吧，阿哲！”這次，空握着拳頭遞了過來的是青峰君，他爽朗地笑着，笑容足以感染所有人。見狀，黑子眼眸裏不由得跳躍起點點笑意，也空握着拳頭遞上前去，拳頭與拳頭之間輕輕地碰了碰，少年嗓音清淡如風：“嗯，一起贏。”

最後一節的比賽所有人都打得十分淋漓盡致，黑子和帝光其他人一開始的隔閡已經被打破，其餘三人對于黑子突如其來的傳球已經能夠适應。而有些失效的misdirection也已經重新起了效果，雖然已經比起最初弱了許多，但經過黑子刻意的轉移注意力，再加上青峰越打越進狀态，吸引了衆多注意力的緣故，黑子的傳球頗具效果。

最終哨子吹響的時候，青峰手裏的兩分球成功地投進了籃筐，帝光最終以領先十二分的優勢勝過了山吹中學。

“敬禮！”在一聲大吼後，兩隊的隊員們都對敵方深深鞠了一躬。在最後的兩隊行禮過後，山吹中學的隊長專門走到了黑子面前，向他伸出了手，真誠地說道：“你好，你的籃球很棒。”

黑子一愣，随即也伸手握上了對方的手：“你們的籃球也是。”

“真是一場好比賽呢。”山吹中學的隊長微笑起來，眼神堅毅地盯着黑子點了點頭：“希望以後還有比賽的機會。”

“我也是。”黑子認真地點了點頭，神色雖平淡，但眼神也難掩激動——第一次的上場，他的心跳從始至終都比平時快了不少：“你們是很好的對手。”

“阿哲，走了。”黑子話音剛落，就聽見青峰君在後面揮手叫自己的聲音，帶着些隐隐的不耐煩。

黑子忙鞠了一躬告別了山吹的隊長，反身朝青峰跑了過去。

“你和那家夥有什麽好說的啊~我還以為你不見了BLABLA”

“你這樣稱呼別人太失禮了，青峰君。”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山吹隊長摸了摸後腦勺，臉色有一霎的尴尬。剛剛被透明15號那麽認真地盯着的時候，心裏竟然有點莫名的緊張……

很快，他搖了搖頭晃去這種莫名的感覺，握緊了拳頭，面容堅毅。下一次，山吹絕不會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