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相愛相殺

“監督同意了。”赤司對黑子說出這句話之後，他敏銳地發現黑子本是僵硬成像是石化了一般的臉終于有了一瞬的聳動。他微微翹起唇角，手指碾磨上黑子藍色的發：“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雖然對于赤司這樣的說法并不是十分相信，但是黑子也能明白赤司君這是在贊揚他。往日赤司對他的訓練仿佛還歷歷在目，紅發少年嚴厲卻并未罔顧他的身體，而反而是他自己的訓練，挪到了半夜。想要快點變強，不然怎麽能回報這個人對自己的恩情。如此想着，黑子微微擡頭，一臉認真道：“……我不想讓赤司君失望。”

赤司撫摸黑子頭發的手一頓，不得不說被人仰望着的感覺相當不錯，還被用憧憬的眼神看着。赤司心頭不由一軟，神色不由得溫軟語調柔和：“不需要這麽緊繃的，哲也。”

青峰沖過來的時候，正好撞見了赤司手放在黑子頭上揉啊揉的場景，不知為何，他腳步就定在原地一動不動了。心中升騰起一股五味陳雜的滋味，總覺得有種自己才發現的東西結果被別人也發現了的感覺，那種失落沿着心底攀升到四肢的每一部分。不過，即使青峰放輕了步子，黑子也還是敏銳地發現了他。

少年狀似無意地側頭，正好看見怔忪在原地的青峰，他本是沒有情緒的面孔狀似起了微瀾，沖他揮了揮手，回頭與赤司不知說了什麽，就朝他這邊跑了過來。微風拂動少年鳶藍色的發絲，一雙瞳孔滿滿的全是他的身影，青峰不知怎麽的，心頭就像被什麽揪了一下，兀然柔軟了下來。無意中他擡頭，結果正撞上赤司看向這邊有些冰冷的視線，兩人的目光無意中對上，青峰沉默着，眉頭卻不由得蹙緊了，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不想，對面的赤司卻只是眯着眸唇角掠起一道淡淡的弧度，轉身就離開了原地。

“青峰君。”而身邊少年的聲音這才喚回了青峰的神思，他微微低頭就看見了黑子略帶柔軟的神色，不自覺地就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禽峰君，泥再作深麽，房收。”黑子口齒不清地抱怨着，想要伸手拉下青峰的手，不過青峰已經松開了捏他臉頰的手，擡手在他頭上揉了揉：“頭發都亂了啊，阿哲。”少年的嗓音晦暗不明，陰晴不定，這讓黑子有些疑惑擡頭，不過甫一擡頭，少年臉上那股莫名的情緒早已經沒了，已經變成了燦爛的笑臉：“哲，你是幾班的？”

“B組。”雖然有些疑惑青峰君怎麽會問到自己的班級，揉着有些被揪得紅了的臉頰，黑子心中腹诽——青峰君力氣也太大了！果然還是不該讓他揪來揪去的。

“啊，好可惜我是D組的……唔，不然我轉到你們班來吧！”青峰笑眯眯地彎起眼睛，據他所知，赤司是A組的，與阿哲不在一個班級，這個認知讓他有些高興。不知為什麽，青峰對于赤司和阿哲交好，總覺得心裏有點別扭。阿哲明明是他發現的，如今不僅由赤司來指導他的訓練，甚至因此阿哲還住到了赤司家裏。明明阿哲的光才是他，他才是和阿哲搭檔的人，阿哲卻和赤司那麽親密——這一幕稍微有點刺眼啊。

青峰如此想着，就理直氣壯地決定要占用阿哲除了在球場上的時間。他一直對阿哲的努力看在眼裏，他是發自內心地欽佩着阿哲，當然也覺得球場上綻放獨屬于自己光芒的阿哲最美了。但是……他果然還是不滿于只能接觸到球場上的阿哲——我們，還能再親密一點的。

“啊？”黑子卻是毫無所覺地眨了眨眼睛：“可是青峰君，分組名單是老師決定的，你也無法随便轉組……”

黑子的話讓青峰一怔，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們班主任上杉有說過讓我滾到別的組裏去啊，因為我上課不小心睡着了。”

……睡着了是什麽值得得意的事情嗎青峰君。黑子以“=_=”的視線看着青峰撓着後腦勺笑，淡淡補充道：“青峰君，你這樣很像笨蛋……啊不對，青峰君本來就是笨蛋啊。”

“啊？！哲你單子越來越大了啊！居然敢背後說我壞話！”青峰伸出雙手握拳抵住了黑子的頭，語氣頗為不滿。

“唔痛痛痛！松手啦青峰君……我是在當面說啊。”黑子推開青峰“作亂”的爪子，十分理直氣壯。

“啊你這個家夥，小時候明明看着這麽乖……”青峰不滿地伸手扣住黑子的肩膀，兩人邊鬧着邊遠離了。看着兩人遠去的身影，樹叢裏的綠發少年突兀地出現，他凝視着兩人相攜離去的身影，神色相當僵硬。少刻他推了推眼鏡，轉身也離開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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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青峰告別之後，剛一回到班上，黑子就發現課桌上留了一張紙條。

“午間休息時，一個人到天臺上來。”紙條上的字跡相當陌生，不像是綠間君工整整齊的字體，也不像他認識的任何一人的字體。黑子正疑惑的時候，突然就看見了綠間走進門的身影，下意識地他将手裏的紙條就攥成了一團——不想讓綠間君知道，也不能讓綠間君知道。他心裏突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正在黑子如此想着，綠間就已經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将僵在原地的黑子完全無視了。心頭松了口氣，黑子也回到了座位上坐下——給他紙條的人到底是誰呢？黑子托腮，面容無一絲波瀾，人卻是已經陷入了沉思。黑子自然也沒有看見正在他發呆的時候，綠間轉過頭來狀似無意地瞟了他一眼。

黑子踏上天臺的時候，四周看了看好像還沒有人，他靠着牆坐下，凝視着蔚藍的天空，正在發呆時，頭頂上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你倒是守約。”

黑子一愣，頭頂上突然滑過一道跨越而過的黑影，眨眼，這道黑影就出現在了眼前。因為逆光的緣故少年的半邊身體都是融在黑暗裏的，黑子不由得擡起手掌擋了擋略刺眼的陽光，也跟着站了起來，這才看清眼前人的模樣。

“啊……是你。”黑子愣愣地說着，仔細打量着眼前的人。一頭桀骜的黑色短發淩亂地立着，少年一雙上吊的黑眸如黑玉深潭一般冰冷深邃，此時正冷冷地盯着黑子，看着真有點讓人打寒戰的感覺。

他翹起唇角，露出個滿不在乎的笑容：“哦，你還記得我？”

黑子沉默半晌，最終搖了搖頭：“不，其實我不記得了。”

對方倒也沒在意黑子的突然反口，只淡淡道：“哦？我還以為你背上的疼痛還能持續得久一點。”

“……”黑子沒說話，他自然已經認出了這就是上次找麻煩的那群人的頭領，他好像已經很久沒來上學了，也不知道怎麽會突然出現的。

“上次之後，我們就被逐出籃球部了……我知道是綠間真太郎做的。”少年嗓音在這大伏天聽着卻像是滲了冰渣子的雪一般，無比凍人。

“然後……你們也沒來上學了？”黑子艱難地開口，少刻才吐出這句話來。

“以赤司的手段，讓我們退學輕而易舉。”黑發少年只語焉不詳地吐出這麽一句，緊接着補充道：“我轉學是因為想進其他籃球部而已，至于他們……”少年臉上浮起一個譏笑：“忙着和我撇清關系，估計也是因為懼怕赤司吧。”

“……哦。”黑子完全不明白對方所說的和他有什麽關系，只得茫然地點了點頭。

不想，還沒能說出“沒事那我先走了”的黑子，眼睜睜就看着一只手橫在了他身邊，擋住了他欲離去的動作，黑發少年俯身，溫熱的呼吸都快要噴到黑子的面上，他只淡淡道：“我沒說你可以走。”

“……那你想怎麽樣？”黑子淡定地嘆了口氣，擡頭定定地凝視着黑發少年，一雙鳶藍的眼眸平淡無波，神色也毫無波動，好像在靜靜地等待着他的後話。

“呵，你一點都不怕？”黑發少年偏了偏頭，陽光落在他胸口的鐵制吊牌上，閃得黑子不由得別了別頭錯開強光，結果這一偏頭就感覺到了噴灑在了他耳畔上的熱氣：“我不怕赤司征十郎，我只想讓他嘗嘗丢失重要的東西的滋味兒。”

“重要的東西？”黑子疑惑地眨了眨眼，平淡無波道：“哦，那你應該去赤司君家裏才對，我是不會幫你偷的。”

“……”黑發少年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就擡起手指挑起了黑子的下巴，眼睛定定地凝視着黑子：“或者說，重要的人。”

“那也不對。”黑子繼續堅持不懈地糾正道：“我頂多是算赤司君培養的籃球部新人，你找錯人了。”

“若是我弄壞你的話，赤司又會如何？”黑發少年挑釁般地眯起眼睛，打斷了黑子神發展的話，孜孜不倦地将話題繞回到赤司身上。

黑子不由得感慨這黑發少年和赤司君還真是相愛相殺啊，接着就搖了搖頭：“使用暴力是不對的，你要想相愛相殺，就在籃球上征服赤司君吧。”黑子拍了拍黑發少年的肩膀，口吻帶了點同情。

黑發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