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章節
”
賈柳英說:“你不敢嗎?你敢得狠啊!哲哲剛出生的時候,我奶水不夠,吃個雞得分一半給你堂嫂,神經病吧!我欠她什麽?你們一家子怕她什麽??慫包蛋。”
老鄭無奈:“阿英,那都過去多久了。”
“多久也不能忘啊。”賈柳英銘記歷史的能力可是不遜于鳳凰縣任何一個人,“我一進你鄭家的門,她就摔摔打打地作,跟她老頭子鬧離婚。我結婚沒七天,就得給她勸架,他們兩口子打架可是把我撞了個跟頭。就這,老鄭你這個慫包蛋還那麽怕他。我買的熱幹面、牛奶,還有我給你買的酸奶,她看一眼就叫她抱走。憑啥!我不在乎東西多少,我就看不慣你們那個慫包樣!你慫包,你爹娘都是慫包蛋。”
老鄭很是無奈:“說我也就算了,就別往爸媽身上扯了吧。”
賈柳英越回憶過往越生氣,柳眉倒豎:“怪我扯嗎?他們不慫包嗎?哲哲喝喜面的時候,你那個一條胳膊的殘廢叔叔在那裏兩面三刀地挑事,叫我在娘家人面前丢臉。黑老鄭,我告訴你,我記着呢,一輩子都忘不了。”
045完美的路線
“你看你,又急了。”
“黑老鄭,你也別嫌我脾氣急,我要沒這點脾氣,早叫恁山窩裏的人啃得骨頭都不剩了。”賈柳英說,“還有你,要不是我拿切菜刀追黑癟三兩條街,你就叫他訛苦了,咱那合作社能開起來?”
“誰願意天天跟個母夜叉似得,還不是你們不頂用。”賈柳英說,“黑老鄭,因為你,我受了多少窩囊氣,給你生兒育女,給你應付老親少壯,還得給你撐門面,你還嫌我脾氣急?”
老鄭便是再覺得自己冤枉,也不敢多說一個字,穩穩地開車走。
哲哲小手握住媽媽的手,認真地說:“媽媽不生氣,等我長大了,考個好大學,然後像三姨一樣厲害,保護媽媽。”
賈柳英揉揉兒子的小腦袋:“乖兒子。”
鳳凰與檀淵相隔不遠,婚嫁習俗并沒有太大的差距,其中有一條特別敏感的是:婚車車隊不走回頭路,也就是必須找好可以形成一個閉環的路線。城市裏的交通布局都是網格狀的,還有一環二環這有的環城路,自然不是事兒。
可是農村的路況就差得多,年久失修、坑坑窪窪滿是積水的公路實在不适宜婚車車隊走;狹窄彎曲的鄉村公路不能容許兩輛車相向而行,而且随時有可能從胡同裏冒出了一個行人,不熟悉路況的婚車車隊很難通過,如果真出點事故,太晦氣;這時節,好些人把小塊地裏的麥子收了,鋪在路上讓過往的車輛軋,就相當于脫粒了,整條路都被鋪滿了,軋狠的麥稈非常滑,根本剎不住車,沒被軋狠的麥子就有可能塞到婚車的底盤裏,總之,不安全;修路的時候,若是村與村之間沒有協調好占壓耕地的問題,就會出現斷頭路,八裏廟這一帶,幾乎每個村都有一條斷頭路。至于很窄的路攔和很高的農人自制的減速帶,就不必提了。
檀淵那邊比鳳凰的忌諱還多一條,就是一定要先找個算卦先生,确定進村是朝北還是朝南,一經确定,就不許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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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老鄭和賈世源就開着車到處去找路,卻發現哪條路都不合眼緣,急得賈柳英心頭起火:“我結婚的時候走的哪條路?那條路也斷了嗎?”
老鄭弱弱地說:“你是從賓館出嫁的。”
賈柳英瞪了他一眼:“那別人家的閨女出嫁是怎麽走的?”
老鄭碰了一頭灰,摸摸鼻子,溜達着縮到角落去了。
賈世源說:“咱這邊,很少在這個季節結婚的。”一般農村人家都不會選在農忙時節嫁娶。
賈柳期懊惱地說:“那我不嫁了,過一段時間再嫁。”
賈柳英氣道:“你這不是廢話嗎?都這個時候了,再說不嫁,你是打算跟他散夥嗎?”
賈士珍抿嘴坐在旁邊,半天不說話。
賈柳英踢了踢她的鞋:“你這未來的國家行政人員,有沒有好辦法?”
賈士珍苦笑:“你就別嗤笑我了,我能有啥法。”頓了頓,“要不,咱跟他們說說,叫他們挪了?”
賈柳英說:“好多人呢,有的還不是咱村的。家家戶戶都在搶地方,生怕晚了就沒地盤了,你覺得他們會挪走嗎?”
賈士珍又出昏招:“要不,去舉報吧,這樣占壓公路肯定不合法,咱去派出所舉報。”
賈世源說:“派出所門口也堵着麥稈呢。聽說他們之前也想管管,結果一個老媽媽鬧派出所裏面去了,這事就散了。”
……
衆人一籌莫展。
賈柳期無奈地說:“算了,有麥稈就有麥稈吧,別的車能走,婚車就能走。反正省道上不會有麥稈,咱選離省道最近的路吧。”
終于将就着選定了路線。
賈存國在檀淵住院的時候,賈世輝耽誤了一些學業,家庭變故給他的打擊很大,整天吵着要退學,漸漸的,每次賈世輝問起家裏的情況,賈士珍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二姐要結婚,賈士珍說:“世輝快到考試周了,就別讓他來回折騰了,我擔心他挂科。”
鳳凰的婚俗,重禮儀形式大過實際與感情。婚禮上的岳父岳母可以是新娘的親生父母,也可以是新娘的伯伯伯母、叔叔嬸嬸。當然,新娘的兄弟可以是親兄弟,也可以是族裏的兄弟。就像演戲,只要有人演這個角色就好,不一定非要本人出現。
在這件事情上,大家的觀點是一樣的,賈柳期說:“我也是這麽想的,有世源哥在呢,不用他回來。之前我訂婚的時候,他就說我結婚的時候他一定要回來,所以我就沒告訴他結婚的事。”
于是,大家一致瞞着他:不光不主動告訴他,每個人的朋友圈還都屏蔽了他。
賈柳期出嫁前的那天下午,賈世輝打電話過來:“二姐,明天有事嗎?”
“沒事啊。”賈柳期若無其事地說。
“我看到哥在朋友圈發請帖了,說你們要結婚。”賈世輝生氣地說,“二姐,這麽重要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賈柳期郁悶:“哥?你哪個哥?”
“永安哥。”
賈柳期頓時惱了:“這個混蛋!發朋友圈都不知道屏蔽你啊!”她通知了自家所有人,偏偏忘了張永安。
賈世輝說:“為什麽不能告訴我!你結婚不需要親弟弟參加嗎?”
“世源哥會去,頂兄弟的角色。”
“咱不按那個算,世源哥能頂兄弟的角色,代替不了我。我這就回去。”
“喂,你別回來!”賈柳期忙說,“快考試周了,你別耽誤學習了。萬一挂科多了畢不了業,被學校勸退怎麽辦。”
“不會挂科,真挂了還能補考和重修,你結婚一輩子可就這一次。”賈世輝說,“我在火車站了,明天八點半到家。”
挂斷電話,賈柳期開心地将張永安教訓了一通,要求他給弟弟準備主賓的待遇,才揭過這一頁。
046婚前焦慮
半夜,大家都在熟睡,突然電閃雷鳴,狂風攜驟雨而下。雨打在鐵皮的雨罩上面,非常響。
賈柳期本就睡得極淺,恍然被驚醒,看着窗外的大雨有些惶惶然:“珍珍,珍珍!”
賈士珍硬是被她搖醒:“怎麽了?”
“下雨呢。”賈士珍迷迷瞪瞪地說,“哦,下雨下呗,院子裏沒有怕淋的東西。”
賈柳期推了她一下:“醒醒啦,我跟你說正事呢。你說,天氣預報沒雨,怎麽就下雨了呢?”
賈士珍委屈:“我醒了啊!夏天的雨本來就這樣,說下就下,天氣預報有時候也不準。”
“為什麽我明天結婚它要下雨呢?”賈柳期憂心忡忡,“這是不是不好的預兆?”
賈士珍覺得很好笑:“二姐姐,你怎麽這麽迷信。什麽時代了,你還信這個。”
“那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下雨?肯定是張家那邊看的日子不吉利,不行我就改日再結婚。”
賈士珍翻個身閉上眼睛,企圖入睡。
賈柳期晃她:“別睡了,起來說話。”
賈士珍氣惱地坐起來:“困得我頭疼,你幹嘛啊!你也不想想,你能有多大面子,讓老天為了給你給兇兆,給這一帶都下雨。煩死了,不想跟你說話。”
“你——”賈柳期無奈,“我擔心明天下雨,結婚不方便。”
“說不定明天就不下了呢。”賈士珍耐着性子說,“天氣預報預測不到的雨,通常都是過路雨,不會下太久,說不定明天雨就停了。說起來,這還是一件好事呢。”
“好事?”
“地面濕了,肯定沒人軋麥子。”
“可是路上會積水,婚車會弄得很髒。”
“你還是飛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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