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賈珠的離世對于賈家大部分人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影響。特別是大房這一邊，除了賈琏被安排了扶靈回金陵的差事。其他人該怎麽過日子還是怎麽過日子。

“據說珠大爺屋子裏的幾個丫頭都被二太太給活活打死了，是家生子的全家都被賣出去了。”

“是啊，可慘了！”

“這有什麽好可憐的，要不是她們行為不端，珠大爺怎麽會英年早逝。”

“切，珠大爺要是不願意，這幾個丫鬟還能綁着他做那事不成。而且我聽說是因為珠大爺科舉無望，所以才自暴自棄沉湎女色。”

“啧，姨娘也是不好做的。”

“不說是丫鬟，就是珠大爺身邊的幾個貼身小厮哪個有好下場了。”

“二太太是要他們都給珠大爺陪葬不成。”

賈珏這幾天倒是聽了不少的流言，下人們對于賈珠死後王夫人的動作議論紛紛。賈母也派人敲打過王夫人讓她收斂一些，只是王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賈珠去世太過悲痛，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

伺候賈珠的下人中很多都是家生子，有些有臉面的就會求到賈母這邊。賈珏能過感受到賈母對于王夫人越來越不滿。

想來很快就會有動作了。

賈珏前腳才有的想法，結果第二天去賈母那邊請安就看到了賈母的行動。

“寶玉？”賈珏看到被賈母逗弄着的賈寶玉。

穿的可真夠喜慶的，大紅色的一身也不知道王夫人怎麽想的，不是說因為大兒子去世悲痛欲絕嗎，再怎麽樣作為弟弟賈寶玉不是也應該穿的稍微素淨一點。

“珏兒下學了，鴛鴦去拿些點心過來給珏兒先點點肚子。”賈母見到賈珏，立馬就把賈寶玉忘到了一邊。

“哎！”

Advertisement

“謝祖母。”賈珏也不客氣，他這個年齡段食物那是消耗得特別快，上了一天的課，他确實也是餓得很。

賈母這邊不管是點心還是茶水都是一等一的美味。

用了一盤點心，賈珏就沒有再吃，畢竟等一會就要吃晚餐了。

“祖母，珠大哥哥才去不久，寶玉這樣穿是不是太……”

賈母聽到賈珏的話一愣，然後對比了一下兩個孫子的穿着，臉色立馬就不好了。

要知道因為賈母喜歡小輩穿的喜慶，所以賈珏日常的衣服那也是富貴的很，只是這幾天因為賈珠的離世，好歹也是堂兄，所以賈珏讓紅拂給他安排的衣服都素淨了一些。

看在賈母眼中，那就是賈珏這隔房的堂弟都知道為了剛剛去世的兄長穿的素淨，可是寶玉這個嫡親的弟弟卻一點都不避諱。當然寶玉這麽小哪裏知道什麽，要怪罪的自然是服侍他的下人和王氏這個親娘。

賈寶玉的乳母也在傍邊，自然也是聽到了賈珏的話，看到賈母臉上的不悅，吓得腿軟跪倒在地。

“老，老太太，寶二爺他他沒有素色的衣物，之前做的都太小了，穿，穿不上了。”

“穿不上，那你們這些丫頭婆子是幹什麽使的。都這麽多天了，給寶玉做幾件素色的衣服都做不好。養着你們有什麽用，還是你們太太那裏沒有素色的料子，老婆子這裏有，你們給二太太送一些過去。”

賈母原本抱賈寶玉到自己的院子，想着提醒王夫人她還有一個兒子，不要沉浸在珠兒離世的悲傷中。她還能把所有的下人都處理了不成，日後要是有個懷恨在心的，報複到寶玉身上她就要哭了。

可是現在看來王氏對于珠兒有多少在意還有待商榷。

賈母一下子就覺得假的很，直接也不想敲打王氏了，讓賈寶玉的奶嬷嬷把孩子抱回去。

寶玉這孩子确實是很可愛，但是性子養的太嬌了一些，她老婆子就不受這個累了。

另一邊，王夫人知道賈母把賈寶玉抱走的消息後，整個人都瘋魔了般要去榮慶堂把兒子給抱回來。

“寶玉是我唯一的孩子了，老太太怎麽能這麽狠心将寶玉從我身邊搶走。”

“太太，您冷靜一些，老太太說怕您因為對珠大爺的離開太過悲痛，疏忽了寶二爺的照顧所以才把寶二爺抱到榮慶堂照看一段時間。您難道沒有感覺出來嗎，這是老太太在敲打您。奴婢知道您心痛，但是人死不能複生，您現在要多為寶二爺和元姐兒考慮啊。”

周瑞家的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慰着。

“老太太是不滿我處置那些下人，我的珠兒死的不明不白，都是這些下賤蹄子照顧不周，怎麽就不能打殺了他們給珠兒陪葬。”

“我的太太啊，這府裏的下人關系錯綜複雜，都是沾親帶故的，您出出氣老太太也不會說什麽，但是殺伐太重對九泉之下的珠大爺也未必是好事。”周瑞家的心裏也不希望自家太太再追究下去。

雖然珠大爺身邊的大丫鬟沒有她的親戚，但是下面的小丫鬟中卻是有一個關系有些遠的侄女。這太太要是再揪着不放不知道會不會查到自己家。

往主家爺們身邊送丫鬟其實也是家生子們提高自己的地位的一種常用手段。

周瑞家的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就像太太将大小姐送進皇宮博富貴一樣。

“太太，孩子還是要養在自己身邊才親近，看珏三爺，和老太太的關系比和大太太的關系近親不知道多少。”

“你說的對，寶玉是我下半輩子的依靠，絕對不能被人搶走，不能。”王夫人想到自己花了極大的心力才将長子長女拉攏到自己這邊。而且因為不是養在膝下，母子之間也是客客氣氣的。

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在寶玉身邊再次上演，珠兒沒了，寶玉絕對不能再離開她。

周瑞家的看着王夫人聽進去了自己的話，心裏松了一口氣。珠大爺的事情應該能告一段落了。

“太太，寶二爺回來了。”正在屋裏的主仆兩人商量怎麽把賈寶玉給抱回來的時候，王夫人的大丫鬟金钏跑進來禀告。

“寶玉回來了？他怎麽回來的？”王夫人有些接受不良。

“是李嬷嬷抱回來的，後面還有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鬟琥珀姐姐。”

“太太。”李嬷嬷抱着寶玉進了屋，給王夫人行禮後退到了一邊。

“見過二太太，這些是老太太給寶二爺做衣服的料子，老太太說要是不夠的話太太可以吩咐人到榮慶堂再拿一些。但不可委屈了寶二爺。”琥珀示意幾個丫鬟将賈母給寶玉的素色料子放到桌子上。

“姑娘，寶玉一個小輩怎麽好讓老太太破費。”王夫人這個時候還是一臉的懵，不知道老太太這是什麽意思。她就算再窮也不會委屈寶玉，她唯一的兒子。

琥珀卻是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推說了幾句奉命行事，然後就帶人離開了王夫人的院子。

“老太太這是什麽意思？”王夫人看着桌上不是青色就是淡藍色的料子，覺得不适合給寶玉穿。

她沒有看出來，周瑞家的倒是看出了什麽。

再看看乳母懷裏的寶二爺。

“趙嬷嬷，老太太屋裏你們說了什麽？”只是有些事情卻不需要她去碰雷。

王夫人聞聲也朝趙嬷嬷看去。

趙嬷嬷心裏恨極了周瑞家的，但是卻也不敢隐瞞，将賈母那裏發生的事情挑一些說了一遍。

“……珏三爺說起了寶二爺的衣服，老太太聽後臉色就不太好了……奴婢也不敢說什麽只是說寶二爺年紀小長得快之前的衣服穿不了了……”

王夫人看着桌上的布匹，眼神都是火光，老太太是什麽意思，諷刺她為珠兒難過都是裝的嗎。

“你們好大的膽子，太太因為珠大爺傷心顧不上寶二爺，你們這麽一群的奴才又是幹什麽吃的。這樣的小事就算不禀明太太，随便找一個正院的大丫鬟就能辦好。你們自己躲懶倒是讓太太在老太太那裏吃了挂落。”周瑞家的之前和趙嬷嬷之間有些龃龉，很多時候會給趙嬷嬷穿小鞋。

要不是趙嬷嬷家裏之前是賈政的乳母，周瑞家的也覺得不會讓她成為賈寶玉的乳母。

現在有這麽好的報複機會，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

“太太息怒，太太容禀，老奴雖然是寶二爺的奶嬷嬷，但是珠大爺也是奴婢看着長大的，大爺年紀輕輕這樣去了，奴婢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守在二爺的身邊，老奴也是老了精神頭不濟，竟然忘了給寶二爺換一些素淨的衣服。是老奴的錯。”趙嬷嬷也不推脫自己身上的責任而是用賈珠大感情牌。

她心裏也是慶幸珠大爺去後那幾天她為了表忠心，也是看到珠大爺身邊奴才的下場心裏害怕，确實是不眠不休的守在寶二爺的身邊。

這件事情王夫人也是知道的。

王夫人确實是知道，心裏對于趙嬷嬷的忠心也是認可的。想到她之前處理了太多的奴才，要是寶玉身邊沒有這麽一個忠心的守着她也不放心。

想了想還是沒有罰趙嬷嬷，反而安撫了一番。

倒是寶玉身邊的幾個大丫鬟受了罪，雖然沒有趕出去，但是也調離了寶玉身邊，從一等的丫鬟降到了粗使丫鬟。

要知道這兩種丫鬟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別，原著中的‘副小姐’無一不是主子們身邊時候的一等丫鬟。她們做的大部分也就是一些端茶送水的夥計，但是粗使丫鬟幹的可都是最重最髒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