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沈夷光被吓住了,胸口連連起伏。
在之前的十多年裏,謝彌一直過得是飲馬拔刀的日子,女人跟他簡直不是一個世界的。
沈夷光這幅衣衫不整的樣兒,瞧的謝彌也有點不好意思,不由自主地調開視線。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謝彌啊謝彌,你是要強搶沈夷光的,現在怎麽能慫呢?這可不像一個合格的流氓!就當是...為以後強取豪奪她做準備了!
他說服自己把視線挪回來,笑的一臉痞相。
一個夠格的流氓應該對女人的身子感興趣,不過沈夷光那身量,那瘦的...哎,實在沒看頭,也就比他這個大老爺們強一點。
沈夷光果然更加怯了,嘴唇翕動,色厲內荏地道:“我,我那日不過權宜之計,你想做什麽?!”
她因受驚,臉頰泛起桃粉色,大眼水潤潤的,和往日端莊老成的樣子截然相反,謝彌突然又有興趣了。
他想看到她更大的反應,不懷好意地唔了聲,手指沿着腳踝,一寸一寸地往上...
他手指長而有力,卻出奇冰涼,沈夷光覺着有兩只細小的蛇從自己腳踝蜿蜒而上,隔着輕薄的衣料,若有似無地輕觸她的肌膚,帶着些許挑釁意味,掀起她的層疊顫栗。
她動彈不得,只能由得他肆意妄為。
等摸到繩結處,他才終于停下,兩指勾住纏着她小腿肚的一根綢帶:“只是想起來,我這個男寵還沒侍奉過主人一次,實在失職。”
這對沈夷光來說,實在太不應當了,也太刺激了。
她脊背不覺輕顫了兩下,着惱道:“你若再放肆,我可要喊人了!”她伸出唯一能動的手,要推開他。
謝彌身子一讓,頗是悠哉地躲開了,沒個正形地調笑:“主人總是這般苛待我,前幾日才讓我背了個男寵的黑鍋,今兒又對我呼來喝去的,難道不該好好補償我一番嗎?”
他不知道是真是假地嘆了口氣,臉上竟還有幾分郁色:“我的清白都被主人毀了,以後哪個正經姑娘肯嫁我?”
呸!就你這樣強奪人婦的歹人,還想惦記着正經姑娘,合該娶個青面獠牙的夜叉郎才是!
沈夷光煩躁地蹬了蹬腿,她又好面子,不肯把宮牆外的下人都喊進來看她這狼狽相,氣惱道:“那你要怎麽樣才肯解開?”
要是謝彌再說什麽混賬話,她可不保證自己能控制住脾氣,喊人進來把他給打一頓啦!
她人生的如瑤池仙子一般,嗓音也清潤甜軟,便是生起起來也很賞心悅目,所以謝彌半點不生氣,他琢磨了下,慢悠悠道:“主人近來練的舞,跳給我看看?”
他突生好奇,跳舞的沈夷光,會不會跟平時更不一樣一點。
這要求倒是不難,沈夷光也沒打算閉門造車,她練好了之後本來就是要請姑母萬年還有她哥小師叔他們瞧一瞧的,她抿了下嘴巴:“那你先給我解開。”
謝彌兩指輕輕一扯,在她身上橫七豎八的綢帶便落了地,她騰的立起,急匆匆整理好衣裳,然後才轉向謝彌,頗是矜持地道:“你可瞧好了啊,我只跳一遍。”
謝彌曾經倒是看過幾次王府裏舞姬跳舞,因蜀王府驕奢淫逸,特意設了個‘樂臺’,教導絕色美人彈琴歌舞,以娛賓客。
沈夷光卻颠覆了他的認知。
‘萬壽春’詞曲描繪的都是春日綿長,旭日初升的姿态,她就像春風裏一只逍遙自在的紙鳶,身子仿佛沒了重量一般,随着和暢的惠風四處飄揚,落到哪裏便算哪裏。
就算是謝彌這樣對音律舞蹈一竅不通的,也能感受到她在跳舞的時候的專注和喜悅,她并不是為了取悅任何人,只是單純地享受跳舞這件事,這讓她整個人身上都流轉着盈盈光輝。
這樣的沈夷光,也是很不一樣的,謝彌瞧的有些入神,連她跳完了他都沒發覺。
突然,一只纖細素白的手捏着方帕,遞到他面前。
沈夷光翩翩然走到他面前,慢吞吞地道:“彌奴,擦一擦你的口水。”
謝彌居然下意識地信了,身子一頓,才反應過來她是在戲弄自己。
他也不說話,只目光肆意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故意笑的流裏流氣。
壞蛋,笑什麽呀!
沈夷光沒見到他丢人,登時不高興了,索然無味地轉過身:“今天練的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謝彌邊走邊與她道:“我瞧主人跳的雖好,不過動作時略有滞澀,應當是有兩三年沒跳過了?”
別的不說,江談和她相識近十年了,都不知道她何時學的跳舞,又是何時放棄的,謝彌時間都估的差不多,讓她略有訝然:“的确,兩年前差不多是我最巅峰的時候,那時候甚至可以在人的掌中做舞。”
掌中起舞?謝彌啧啧稱奇,他抱着熱鬧不看白不看的心思,挑眉道:“後來怎麽又不練了?”
沈夷光思緒不知不覺被他帶動,下意識地回道:“兩年前,太子和我都已經可以議親了,儲君需要的是主持中饋的正妃,我要學的東西太多,不知不覺便把跳舞擱下了。”
她放棄心頭愛倒不能全怪江談,她這等出身,就算不嫁江談,嫁的也是王孫公子或者鐘鳴鼎食的世家嫡傳,只要嫁了人,便得操持中饋,料理庶務,這世上哪有人能容忍一個只知唱歌跳舞,縱情享樂的宗婦呢?
謝彌不由在心裏啧了聲,沈夷光為江談做的肯定遠不止這些,江談連為她打發蕭家都做不到,真是,忒慘了。
她輕蹙着眉随他踏出了屋,眸子明晃晃的日頭一刺,漾出了濛濛水霧,她忙擡手遮了遮。
謝彌難得發了善心,要來把桐油傘撐在她頭頂,為她攏出小小一方陰涼來。
......
沈皇後這場千秋壽宴,蕭德妃倒是難得盡心,提早一個月就把蕭霁月要用的舞裙趕制出來了。
這舞裙由選出千只毛色璀璨的奇珍鳥兒,拔下它們的鳥羽,精挑細選出最绮麗順滑的羽毛,精心織就成一件舞衣,穿在身上輕盈若飛鳥,顏色會随着浮光流動變幻,穿上之後倒不似凡人,像是西王母坐下的玉山青鳥。
蕭霁月本來只有七分的容色,也被襯出了十分的光彩。
蕭德妃令她在銅鏡前試衣,見她容光煥發,笑的合不攏嘴:“月兒貌美,不遜于西子貂蟬。”
蕭霁月眉眼一彎,笑着搖頭:“姑母過譽,我不過庸脂俗粉,哪裏比得上沈縣主?”
蕭德妃頗是不以為然,上前幫她攏了攏有些松散的鬓發:“世上美人都是三分長相,七分打扮的,何況你本就是貌美之人,有何可懼?再說獻舞更看重身段技藝,她又沒學過跳舞,臨時抱佛腳練了幾天罷了,到時候只怕要給你比到牆角去。”
她邊說邊捂嘴一笑,竟有幾分少女嬌俏:“沒準獻舞之後,這長安第一美人的名頭便要易主了。”
這話說的極不得體,什麽第一美人的名頭都是些纨绔子弟私下議論的,難道還能把世家貴女拉到臺上選美一番?這稱號沒哪個人敢在沈夷光面前亂叫,偏蕭德妃當個寶撿來,非要按在自己侄女頭上。
蕭霁月攏了攏裙擺,心情愉快地奉承了蕭德妃幾句。
正好這時候內侍在外報道:“娘娘,殿下來問安了。”
蕭德妃靈機一動,輕推了蕭霁月一把:“你去樹下試跳一段。”
她又親自迎江談進來,笑吟吟道:“你幫四娘瞧瞧,她跳的如何?”
江談目光沒被美人吸引走,倒是先落到那件千金萬玉的衣服上,他輕皺了下眉...太奢靡了。
待蕭霁月眼波流轉地跳完一段,他才淡淡道:“頗有大家之風。”
他雖不好歌舞,但出身皇室,自有審美,蕭霁月的确頗有功底,不過匠氣有餘,靈氣不足,而且這支舞也太婉媚了些,并不适合獻壽。
蕭德妃故意瞥了兒子一眼:“比你那未婚妻如何?”
蕭霁月的舞不适合歸不适合...潺潺還完全不會跳呢,真是何苦争這個意氣,江談眉心微擰,有些不快:“母妃若無事,兒先告退了。”
蕭德妃又忙道:“讓四娘送送你。”
江談心下仍是不愉,轉身離去。
......
沈皇後鳳誕那日,蕭德妃特意将沈夷光排在了蕭霁月前一個,在宮裏這麽多年了,蕭德妃還是這般小家子氣,沈皇後不免心煩,卻也懶得為這點事和她相争。
沈皇後此次千秋宴辦的頗是隆重,就連北戎的王子,以及外族的幾個使臣都來宮中賀壽,還有不少慕名來看沈縣主獻舞的。
畢竟沈縣主雖美名遠播,不過也沒人聽過她會跳舞的,她和蕭霁月又頗是不睦,衆人不免猜測,她是為了和蕭霁月別苗頭才決定獻舞的,真是把自己給坑了。有那心腸不好的,譬如蕭德妃和蕭家人,便等着看沈夷光當衆出醜。
待到雅樂響起,沈夷光上着柔粉上襦,下着青柳色下裙,攜着十二貌美伴舞緩緩入內,她這身顏色頗有些沖突,但穿在她身上,就像一只含苞欲放的春桃,灼灼生華。
清極生豔,豔極無雙。
她腦後的一對兒步搖也是粉玉所制,下墜粉珊瑚珠,珊瑚珠雖她旋腰擰胯的動作有節奏地頻頻相撞,卻并不雜亂,反而發出泠泠好聽的聲音。
她就像是東君座下的神女,爛漫,天真而自由,讓春風吹拂過每一寸山河,無拘無束,無所不至,也正暗合了這支舞樂要表達的含義,春回大地,萬年生春。
蕭德妃原本看好戲的神情漸漸凝住,不禁瞧了眼蕭霁月。
蕭霁月手心沁出一層薄汗,遙遙向江談看去。
江談跪坐在案幾之後,身子卻微微前傾,他臉上萬年不變的冷漠早已褪去,春雪初融,他不知不覺眉眼含笑,眼底滿是欣悅,似乎在為沈夷光驕傲。
泱泱正殿裏,無人不為她欣喜,無人不被她驚豔。
至于下一支舞是什麽,是何人來獻上,早已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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