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極端偏執 .
私立醫院保密性做的足夠好。
因此當一人駐足于病房的門口時,就顯得格外突兀。
休閑裝,基本沒有打扮的痕跡。
他手随意地蹭入口袋,透過病房門的小窗往內看。
傅竹疏知道姜子安在看誰。
心裏不到一絲郁氣,他神清氣爽走至男人背後,全然沒有之前的戒備憤怒。
“天天來,你有事嗎?”
“噓。”姜子安豎起指頭。
極輕的哼吟從病房傳來。
傅竹疏扭過頭,在明亮的病房內,傅偌莺單薄瘦削靠在窗邊發呆哼唱。
傅偌莺這些年來都是這樣。喜歡窗,卻邁不出門。像只斷了翅的畫眉。
“怎麽不多帶她出去走走?”
傅竹疏嘲弄笑道:“也得能出去走走。”話裏有話。
“不是有你在嗎?你帶着她活動,總是好的。”
“只有家裏安全。”
扭過頭,差子安沉吟,抱歉說:“啓揚性子飄,沒能經管好廠子造成錯誤,确實無法彌補。”
“他提私下補償簽保密協議,你不必搭理。”
“我理解你的心情。法律允許範圍內,你有所動作,就算我是他哥,也會當作沒看見的。”
“看見又怎樣?”傅竹疏抿着唇角,有些不屑的意思。
将花籃遞過去,姜子安搖頭,“我不從商,不能怎樣。”“你心情不錯?”
康乃馨的淡雅香氣萦繞。傅竹疏舒展身體,難掩愉悅。
“是不錯。”
待姜子安離去,傅竹疏坐上車,方向盤一轉,熟練地停車去超市。
挑揀番茄時的嚴肅,讓人有種他在鑽研股票的錯覺。
車後座散落一袋子菜,悠揚樂曲顯露出車主人的愉
輪子打滾,車子一甩屁股,駛入略微狹窄的巷子中,
大樓商住混用,只租出去一半。
傅竹疏打開幾道門,拎着蔬菜生肉走入屋子,打開燈,急切地放下東西,放輕腳步走入卧室。
很靜,很暗。
他沒有打開燈,生怕擾到人休息。
香薰機無聲地工作,傅竹疏俯身站在床邊,探出手。極盡溫柔地拂過床上男子的額頭,幹燥的掌心探着,随後湊過去,輕輕落下一吻。
“嗯?”
半夢半醒的人迷茫無比,眼皮睡得酸澀,無意識發出嘤咛。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莫慎遠猛地起身,被子帶着寬松衣衫滑落,露出肩膀。
他一改剛醒時的無辜,戒備的往後退。
像一只炸毛的貓,全然沒了天然自帶的優雅
這副可憐無措的模樣,大大滿足了傅竹疏的保護欲和掌控欲,心髒酸軟,甚至滋生了幸福的錯覺
再也沒有缺愛敏感的怒氣,傅竹疏一副保護者的姿态。
他屈腿陷入床褥,探身用不容拒絕的力道,将莫慎遠摟入懷裏,一下一下順着對方的後背。
“別怕。”
“深呼吸,別怕。”
莫慎遠精神很好,甚至因為長時間的睡眠好的過分。這樣清醒的狀态下,傅竹疏的行為就更是折磨--明明是他用來安撫傅竹疏的話,現在用在了自己身上。
真夠折騰的。
“慎遠,我永遠都愛你。有我在。”傅竹疏吻着莫慎遠耳後,一遍遍地輕聲表白,強有力的心髒緊貼,将心跳聲傳遞過去。
“餓了嗎?今晚做蝦。”
即使沒有得到回複,也不影響傅竹疏滿足的快感。
他不舍地松開手,起身捏起精油,點入香薰機,讓潮濕的香氣彌漫整個房間。
随後他幫莫慎遠整理好衣服,““等我。”房間再次陷入死寂,廚房隐隐傳來切菜聲
傅竹疏的廚藝進步的很快。
酸甜開胃的香味很快擴散到卧室,勾着莫慎遠空蕩蕩的胃。萌生的不是饑餓,而是惡心。
腳步聲響起,莫慎遠極其緩慢地擡起頭。
肩膀、手腕,身上每一塊肌肉都被很好地揉捏按壓過,身體是放松的,精神卻繃的很緊。
他很怕。
怕這位曾經的戀人。
莫慎遠很懂如何拿捏安撫傅竹疏的狂躁,卻不懂如何擺脫對方的偏執。
明明失望了分手就可以,和平分手。
不會産生曾經行徑惡劣的戀人反追的痛快,也不會産生報複心理。
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不明白。
洗手液味道鑽入鼻腔,男人穩步站在他面前,貼着草慎遠小腿蹲下,仰首低聲說:“起來吃飯啦。”
打扮嚴謹考究,男人劍眉長眼,輪廓裏盡是成熟男人的穩重氣息。
現在帶着點小心翼翼。
腳底板觸着地板,莫慎遠坐在床沿沉默很久,半晌
“和誰學做飯的?”聲音很幹。
“自己學的。”
傅竹疏捏他鼻子,“為了你學的。”
“不想吃。”
“怎麽了?不高興嗎?”
“我不餓。”
望入傅竹疏的雙眼,莫慎遠忽然說,“我以前工作的醫院,你私底下和院長見面了是嗎?”
“嗯。”
将下巴搭在莫慎遠膝上,傅竹疏并不否認,半眯着眼說:“不是每個人都是幹淨友善的。我想你安全。”
“安全?沒人要害我。”除了你。
“抱歉慎遠,看到你與別人接觸我會痛苦。”“在家是最安全的。”
“就像偌莺姐,出了門不就碰上了最不該碰上的人。”
心思一動,他撤離開,單膝跪在地,寬大的手掌圈住莫慎遠瘦削的腳踝,輕柔擡起,唇落在微涼的腳踝肌膚,
那裏本來有一顆痣。
卻被莫慎遠狠心地去除。
深深嘆息,不顧對方止不住的顫抖,薄後不斷落在腳腕吻着,“姜啓揚,确實有趣。”
“為了護住姜叢畔,竟然拉他的小女兒頂罪。”也難怪喜歡你的那小子不願意回去。”“慎遠,你說,姜啓揚該死嗎?”
手心發汗,莫慎遠緘默不語,惡寒順着腳部皮膚一路向上。
他使勁抽了兩下,并未成功把腳抽出來。
似乎是被這副抗拒的樣子刺激到,傅竹疏手如同鋼鐵,倏地向上使勁,将莫慎遠一條腿屈起,銳利的雙目死死盯着對方,唇抿了抿,随後直接含住了足趾。
“傅……竹疏!”
“應該的。”
微微松開,吐息落在腳背,男人的喝音帶着狠意“你性感聰明,都愛你是應該的。”
一吻落在腳背。
他忽然起身,發狠将人壓下,手撐在莫慎遠耳側,垂首揚聲說,“可我不願意他們愛你。”
“慎遠,你繼續愛我行嗎?”
在莫慎遠的眼神裏看出拒絕,傅竹疏自嘲笑笑,随後撫摸着他臉頰,溫聲說:“沒事的,怎麽都沒關系。”
“只要你在就行。”
“慢慢來。”
他扣住莫慎遠推拒亂蹬的腿,想吻吻腿根那顆痣。片刻後,傅竹疏聲音冷了幾分,冷水從頭澆到腳。
他痛苦地啞聲說:“還是沒有反應。”“你對我硬不起來。”“為什麽?”
“沒為什麽。”
“你該吃藥了。”莫慎遠脫力地看着天花板,惡寒帶起一身雞皮疙瘩。他自言自語一般說:“你該吃藥。”
不眨眼時候水分蒸發,眼球表面變幹、變澀。
雪白的天花板像是逐漸被溶出一個洞。
瓢潑大雨向下傾瀉,砸的莫慎遠大腦發昏,暈暈沉沉。
“傅總。”
“如果我的夢想不是做醫生。”
“如果我想花很久,很久的時間學習新的知識,我想要孤身一人出國,你會怎樣?”
他心裏有答案。
傅竹疏會崩潰,會無法冷靜。
果然,男人沉聲說,“別。我離不開你。”
“所以呢?”莫慎遠喃喃說。
邱澤林臉色有些難看。
不知道該高興姜祁山信任他,還是因為現在的處境感到難堪--站在氛圍暧味的街角,等候姜祁山出來。
他啪地拍死小腿上蚊子,擡眼尴尬地對來人搖搖頭。“我……就是在這站站。”
濃妝豔抹的女人鄙夷哼聲,掃興離開。
邱澤林扭過頭,看向漆黑一片的樓道,心裏祈求姜祁山再快一點出來。
紫色燈光的房間裏。
李羌羌毫不避諱地坐在角落,帶着耳塞阻隔膠着黏糊的呼吸,低頭專心看手機。
偌大的床鋪上,有兩位奔放外向的男人。
被單淩亂,離床腳約摸一米的距離,腳尖懶散翹起的分開落在地面。
順着有力修長的小腿向上,骨節分明的手搭在一起放在左膝蓋。他的手腕很幹淨,沒有戴任何首飾,左手因為常年寫字有些薄繭。
微弱的光線堪堪照出男子輪廓,他的五官很深,發絲短的利索硬朗。
此刻,淺色的蹄仁量着此光,一動不動地盯着床鋪中
央。
呼吸交疊。
他們羞恥心在沉淪中徹底消失。
男子的視力似乎很好,把每一個角落看的清楚。
在拖拽尾音的顫聲裏,他的耳尖抖了抖,随後面無表情地抿起唇。
真難聽。真醜。
也許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示愛必經的行為,但親眼見到時,他甚至不願聯想到自己或莫慎遠。
那是一種玷污和侮辱。真惡心。
在溫度越深越高時,姜祁山冷不丁起身,猛地将椅子踹倒,将忘情的兩人吓得渾身發抖。
他闊步離開房間,就像沒有來過。
李羌羌掀起眼皮,将交換的東西放在地板堆疊的衣服上,摘下耳機跟上姜祁山。
裝修怪異的走廊,她把手插入口袋,“看這玩意兒圖什麽?”
“我以為你是開玩笑。”
“我需要和誰開玩笑嗎。”
“你最近脾氣很大。”
“不用否認,也不用瞪我。你心情不好,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有多不好。”
“有多不好?”
李羌羌冷笑,“挺難得。”
“我以為随着年齡增長,你對自己的探索欲越低。”“我也以為你對做.愛沒興趣。”
“也許。”
“我現在想吐。”
“是你自己要看的。”
對方不再說話,腿長步子大,李羌羌跟的費勁。
邱澤林望眼欲穿,看到人急忙跑來,做賊一樣湊上去說:“可算出來,我都怕被抓走。”
“被如狼似虎的人抓走!”
“在裏面幹什麽呢?”他撞撞李羌羌肩膀,“告訴我我好奇。”
望着姜祁山背影,李羌羌面不改色地撒謊,“做學術。
“研究點東西。”
努努嘴,邱澤林忽然一拍頭,“我突然想起來,差教授前面買相機來着。”
“幹嘛用的?沒見他拿到實驗室。”
“我猜。”
“也是研究點東西。”
有時候,她很怕姜祁山,怕他的難以琢磨,陰晴不定,同時,她也敬佩姜祁山。
佩服他的忍耐力、克制力.
不論是憎惡,好奇還是感興趣的東西,他從不會使出強硬手段強行毀滅、占有。
只愛扮演催化劑的角色。對人,丢出餌料,隔岸觀火。
對瀕死的動物,丢下含有劇毒的食物,等待它自己-口一口吃下。
“随他去。”
“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呃。”
“沒人比姜教授更有目标了吧。”
李羌羌笑而不語。
狹小的屋子內。
沐浴露的清香蒙繞在空氣中,
濕了的毛巾搭在肩膀,男子随意攏了下潮濕發絲,緩步走至牆邊,骨感的手蜷了下,極其緩慢地擦過照片。
一張、兩張.…
截然不同的神色衣着,相同的相貌眉眼。儒雅溫和,心軟又果斷。
腳步停下,他站在其中一張照片前。
畫面裏的男子因為在認真工作,多了些嚴肅。
“哥。”
瞳孔驟縮,姜祁山唇輕啓,唇瓣慢慢貼上微涼的照片。
麻意順着相貼的地方傳遍四肢百骸。
紫色燈光,軀體相貼帶來的惡心感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炙熱沖動。
差祁山呼吸亂了幾拍,痛苦地反複壓吻。
脖子青筋暴起,他忽然擡起手臂扯住毛巾兩角,攥緊猛地向側邊拉扯一-
毛巾箍住脖子,把所有的氧氣從身體擠出去。
“嗯--”
手臂上布滿淤青,此刻因為用力繃得很緊。他揚起下巴,喉結在缺氧中上下滾動。
找到了熟悉的感覺。是窒息感。
當哥說出“再見面是陌生人”的時候,産生的是瀕死的窒息感。
是被鎖在地窖裏、被迫在蹲在家門口淋雨時候,都未産生的窒息。
自記事起,他的情緒波動就很小。不懂憤怒源頭,不懂喜悅來源。
只能通過折磨別人來觀察他們各異的表情,來理解每一種情緒背後對應的行為。
也只有這樣,他才覺得自己是活着的。
拳頭攥起,姜祁山砰地跪在地上,額頭撞在地面,毛巾松開,留下脖子上觸目驚心的紅痕。
一旦想起這窒息感是莫慎遠帶來的,姜祁山睜着眼,瞳仁很亮,不禁扯起唇角,控制不住地興奮。
“別煩我。”
“哥。”
“別覺得我煩。”
“我得找你。”
他直起身,肌肉在顫。碎短的發絲下垂,他跪坐着揚起頭,借着微弱的光看向那些照片,沒有表情。
“如果窒息、痛苦、心髒驟停、失眠、興奮是喜歡。”“我真的喜歡你,哥。”
“對我做什麽都行,我死也行,除了讓我消失。”
“想讓你走到最高的地方。”
就像他費勁踩着椅子,頂着暴雨從屋頂的洞鑽出去那樣,他希望莫慎遠能踩着他的肩膀爬出去。
“去找你。”
“這是我想做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啵唧寶們^3^明天應該會粗長
啵唧從不看小說、金樽玉酒、08狂掉san值、嗚嗚嗚、 demoのt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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