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因果律

額頭的封印逐漸剝落。

理查德知道自己不該動用這份力量。可是心中無可抑制的憤怒,如露出爪牙的兇獸,勢無可擋。憤怒每升高一分,他的炎壓亦随之升高一分,直到突破封印能承受的極限。

令他憎惡的血脈,正在漸漸蘇醒。

中正平和的死氣之火,一點一點地轉換成另一種形态——

憤怒之火,源自彭格列二世的力量。

白蘭同樣認出了這道火焰,他收起臉上的笑:“彭格列?喂喂……我可和平行世界的那些傻瓜不一樣,不想徒勞樹敵啊。”

話是這麽說,可他半點沒有怯場,身後的羽翼緩慢而有規律地顫動,蓄勢而待。

“不過,現在說這話貌似太遲了點?”他的視線從理查德的風衣移動到他的額頭,又從額頭移動到胸前的彭格列指環,最終落在他腰間的武器上,“如此形貌,如此武器,攜帶着複古版的彭格列指環,疑似與基裏奧內羅家族有關系……嘛,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你,莫非是——彭格列五世?”

理查德已完全解開前額的封印,憤怒之炎環繞全身,腦中的怒火卻是與之相反,逐漸冷卻了下來。他進入超死氣化所特有的絕對理智狀态,小心地将尤尼放在不會被稍後的激戰波及的角落:“你比十年後的你更加冷靜,也更加敏銳。”

“十年後的我?不不,那只是平行時空的一個瘋子而已。”白蘭點燃中指上的瑪雷指環,身後的羽翼煥發了全新的光澤,“你這句話,我就當是對我的誇贊收下了。”

像是達成某種共識,二人同時出手。

轟隆——

宛若山崩地裂的轟鳴。

位于下層的澤田綱吉皺了皺眉,躲開黃金之王的攻擊。

十分鐘前,他與理查德聯手迎擊黃金之王,忽然之間,來自血脈的超直感同時對他二人做出警示。他分辨不出那股隐隐不妙的感覺來源于何,理查德卻動作一滞,露出不易察覺的焦灼之色。

這和超直感的強弱無關。理查德更受影響,這表明——正在發生的不妙的事,與理查德密切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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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綱吉立刻下了決定,上前一步,加大力量的輸出:“你去吧。這裏,交給我。”

理查德一怔,定定地看了他幾秒:“……好。”

留下澤田綱吉獨自牽制黃金之王,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攔下對方。

明明是強大得可怕,令廢柴狀态的他站也站不穩的最強之王,他卻意外地撐了下來,不讓對方有脫離戰場的機會。

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可他感受得到,有一股強硬的信念,在促使他前進,永不退縮。

“真是讓人意外,年輕人。”黃金之王的眼中閃過贊賞與嘆息,“能在短短十分鐘內越戰越強,強到與我一戰的程度,你的成長,簡直無可限量。”

成長……嗎?

原來不是敵人變弱,而是他變強了?

他好似明白了什麽,眼中再無迷惘。

“是啊,我要變強——至少,要為‘那個人’做點什麽。”

不是要将自己變成奪走他人寶貴之物的殺戮機器,也不是将自己變成徒有力量而無憐憫的可怕之物。

他要變強,只是……想要保護他的同伴,想要不拖那個人的後腿而已。

正因為有這些看似制約着他的東西,他才擁有了連他自己都吃驚的溫暖之焰。

也許是冥冥中的注定,帶着這樣的想法,他進入一個奇妙的狀态。

他還未掌握的,屬于平行時空的他的招式,提前為他敞開大門。

制約,前進。

守護,破壞。

柔之炎,剛之炎。

他驀然擡頭,亮橙色的眼眸倒映出黃金之王驚訝的身影。

“X,Burner!”

龐大的力量,狠狠撞上黃金之王所設下的堅固壁壘。

一聲極輕的脆響。

守護着整座塔,乃至整個島嶼的結界,從最中央裂開了一道細紋。

理查德和白蘭感受到劇烈的震感,各自退開一步,收斂力量。

“看來底下一層的戰況比我們這還要激烈。”

白蘭說得事不關己,理查德卻無法同他一樣輕松。

那個位置……是澤田綱吉與黃金之王的戰場。

“還有閑暇露出擔憂的表情嗎?”白蘭向理查德發出猛烈攻擊,被後者盡數擋下,“與我戰鬥還為別的事分心,我會很不高興哦。

“而且你沒察覺到嗎,那個東西,正在吸收你的力量呢。”

理查德當然有察覺到。

自他解開封印、恢複完整的憤怒之炎的那一刻起,德累斯頓石板開始吞噬他逸散的火焰。

他并未沒有察覺,亦非毫不在意。只因強敵在前,石板吞噬的力量尚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他便抛開一切雜念,将注意力集中在對手身上,暫不去管石板的動作。

更何況,他的超直感告訴他,石板的這個行為對他并無惡意。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一個強者因為石板的異動而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川平大叔——或者該稱他為伽卡菲斯——放下手中的拉面,抽了張紙拂去唇角的油漬。

“沒想到竟真的讓他找到了。看來,借用一百個平行世界的力量打開通道——這個選擇是正确的。”

他對着地獄指環所投射的影像露出一個冷冰冰的笑意,“你贏了,彭格列十世。”

投影在半空的棕發青年對此不予理會。

比起十年前的澤田綱吉,他更成熟,也更緘默。

“既然已經找到73的碎片,就打開通道讓他們回來吧。”

伽卡菲斯似玩笑又非玩笑地道:“怎麽,心疼了?”

“……”

伽卡菲斯不在意他的一語不發:“我也喜歡雙贏。何況理查德與尤尼是我故人的後代,如果可以,我當然願意照拂他們。”

“照拂……?”澤田綱吉慢悠悠地念着這兩個字,如同觸發了某個開關,他毫無情緒的面容多了一分惱怒,“你所謂的照拂,就是任他與尤尼成為73次方的養料?”

伽卡菲斯的聲音漸冷:“那又如何?我的族人,包括我自己,誰不是為了維持世界基石的運轉,為了保護這個世界的穩定而耗盡力量,乃至獻上性命?這是‘初試血脈’的責任。身為受益者的人類中的一員,你,好像并沒有資格對我們提出質疑吧?”

澤田綱吉咬牙。

“只要取回73的碎片(德累斯頓石板),就能減緩世界基石的犧牲,而無需用裏切和尤尼的火焰做燃料,可你為了所謂的‘穩健’,舍不得用一百個平行世界的力量打開異次元的通道。若不是白蘭發現你利用他、誘使他毀滅世界來減緩世界基石的壓力,并把他當做世界基石的儲備能源,你又怎會改變主意,讓裏切去異世界收取73的碎片?”

“結果的成功不代表過程的正确。”伽卡菲斯淡淡道,“想要從異世界取回世界基石,首先需要擁有‘初始血脈’。也就是說,能辦到這件事的只有我、尤尼、艾莉亞與理查德。但是,即便是我,也不敢百分百保證做到這一點。去異次元取回德累斯頓石板的風險太大,萬一失敗……你也看到了,世界基石儲備的力量所剩無幾。足以維持一百個平行世界運轉的損耗,我不敢賭,也賭不起。

“我并非不愛他們。比起你,身為他們長輩、早已接受所謂命運的我更為痛心。可你一定明白這個道理:獨自一人地茍活,才是這個世上最可怕的事。”

“……”

“倒是你,十世,強行改變他人的命運線,濫用力量的代價,現在的你應該再清楚不過吧?”伽卡菲斯藏在鏡片後的眼睛鋒銳如刀,“無數次地‘讀檔重來’,哪怕有彭格列血脈的保護,纏繞在你身上的因果也已經達到極限,令你喘不過氣了吧?再這樣下去,當真不怕你的靈魂被世界的法則撕裂嗎?

“收手吧,十世。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回應他的,是一句風淡雲輕的通告。

“我先走了。”

“……哦?”

“迎接——我久違的客人。”

遠在異次元的幾人未曾想到,在他們激戰之際,德累斯頓石板正貪婪地吸取着逸散的火焰,并與在場的彭格列大空指環、瑪雷大空指環、大空屬性的彩虹奶嘴達成共鳴,打開了通往誕生地的時空通道。

被猝不及防送離戰場的理查德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某個紅發男人。

他穿着白色的戰鬥服,戴着灰框眼鏡,正痛苦地捂着肚子。

“綱吉君,我對不起你,我已經盡力了可就是攔不住你家的這位大佬啊……”

理查德散去死氣之火,尚未脫離戰鬥狀态的他往身後的沙發上一坐,聲音裏帶着幾分冷意:“解釋一下吧,入江……正一君?”

眼前的人,他曾經見過。

正是他與雷守保羅找尋十年火箭筒時所攔截的對象,只不過,比他記憶中要成熟不少。

顯然,這裏是未來世界。

“此事說來話長……”入江正一露出苦笑,不等他找好托詞,理查德已不容糊弄地再度逼問。

“澤田綱吉在哪兒?”

“綱吉君他——”

一聲異響。

第一時間燃起死氣之火的理查德,在見到熟悉的粉色煙霧的瞬間收回攻擊,接住從天而降的少年。

“噗咳咳咳……裏,裏切?你沒事吧?”

理查德定定地看着一身狼狽的棕發少年,幾秒後,移開目光,重新鎖定入江正一。

入江正一覺得自己仿佛被冰冷的刀劍紮成了篩子。

“怎麽,十年後的澤田綱吉不敢見我,而把十年前的他推出來……承受我的怒火?”

作者有話要說:

☆德累斯頓石板從此離開K的世界,達成隐藏成就——

1、無色之王再沒法興風作浪(多多良存活√)。

2、赤王周防尊不會因為多多良的事掉劍,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偏差值消失(周防尊存活√)。

3、白銀之王威茲曼沒有被無色之王奪走身體,哪怕失去白銀之力也只是恢複身體的正常流速,而沒有被身體排斥,因此仍在飛艇上扮演魯濱遜(白銀之王存活√)。

OK,K的世界成功達成HE。【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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