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重逢

木荀坐在車裏,偏着頭透過車窗看着大街上彌漫的雪花。

付東靠南,雪特別金貴,這個冬天卻下了好幾場,他想,這也許就是瑞雪兆豐年吧。

在他當上木家闊少的這三年,仗着親爹木良栖對自己的虧欠之情,可以說是恃寵而驕,花錢如流水。

這樣用了這麽久,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自己是半路出家,壓根玩不來錢生錢那一套,基本上自己手裏的項目都虧錢了,這回也不知道是不是財神爺終于收到了他虔誠的祈禱,居然讓他随便投的一個項目橫生出了一千萬的利潤。

那他怎麽能辜負財神爺的饋贈呢?

他去了最近一場有名的拍賣會,裏頭有木良栖很喜歡的一座蓮花尊,他打算花個幾百萬拍回去讨好一下給他用了一座座金山的怨種老爹,剩下的錢留着給自己辦場子,找樂子。

木荀這頭計劃的美美的,帶着自己的小助理就到了拍賣會上。

衆人見這木家剛找回來的小少爺來了,面上都有些微妙。

木荀在付東是有些名氣的,比如,出了名的奢侈無度,出了名的任性妄為。

譬如現在,旁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擺着個臭臉點點頭,轉身便開始和身邊的阿墨嫌這的椅子硬。

拍賣會準時開始,蓮花尊是這場的壓軸,木荀在臺下等的都快睡着了,才聽到拍賣師開始說道起蓮花尊。

他将閉着的那雙狐貍眼緩緩睜開,看了眼臺上的蓮花尊,是極佳的釉色,栩栩如生的紋飾渾然天卓,也難怪是出自木良栖欣賞的大師之手。

他其實已經鮮少研究這些玩意了,因為每每看到這些東西,他便會想起一個他不該想起的人,和不該想起的往事。

他的思緒随着蓮花尊的開拍而被扯回來,底價開的是三百萬,臺下即刻便有人開始競拍,不過不多,都是從十萬開始往上喊得。

木荀看這架勢覺得這些人還真是保守,他緩緩舉牌,漫不經心的叫了個價:“六百萬。”

頓時間,臺下便沒了聲音。

就在拍賣師要三錘定音的時候,卻被一道淡淡的叫價聲給停下了動作:“七百萬。”

這下子,全場人的眼睛都開始搜尋聲音的主人,木荀也不例外,轉眸往身後的右側,聲音的出處望去。

他想他應該這輩子都忘不了這種感覺,那種麻痹了很久的神經突然開始隐隐作痛,渾身的血液往腦門上沖的感覺。

是齊知節。

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了的。

他明明已經快忘了。

在拍賣師違和的捶音裏,木荀很快撿起了自己七零八落的情緒,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的再度舉牌:“八百萬。”

“九百萬。”他的聲音是黏着木荀的話尾出的,不帶一秒的猶豫。

“一千萬。木荀咬緊了後槽牙,該死,找樂子的錢沒了。

全場嘩然于這漲到一千萬的競拍價,卻也覺得這是木荀這二世祖會幹出來的事。

“一千三百萬。”齊知節再度舉牌,那雙桃花眼不經意間流轉到木荀身上。

木荀氣極,真想和齊知節叫到底,看看到底誰家的底比較厚。

但是最後一絲理智阻止了自己這樣做,拍這蓮花尊的目的是想用自己掙得一千萬讨好木良栖,要是又要用家裏的錢去貼這差價,多少有點尴尬。

拍賣師三錘過後,蓮花尊便入了齊知節的口袋。

木荀很不滿意這出重逢戲碼。

離場的時候,木荀聽到許多人在議論齊知節的來頭,卻都沒議出個所以然來。

只有木荀知道這家夥的來頭。

他是萬寶樓與澤華集團的合法繼承人。

一個名副其實的貴公子。

木荀坐在椅子上,腦海裏開始倒帶三年前他和齊知節在一起的畫面,每一幀都清晰無比。

該死。

直到場裏的人都快走完了,他才勉為其難的從椅子上起來離開。

在會場的大門,他忽而被人攔住。

是齊知節。

男人穿着一件灰色大衣,內搭着一件米白色的高領毛衣,那雙大長腿一如既往的奪目,他那張像是雜志裏所言的黃金分割比例的臉上長着一雙足以惹是生非的桃花眼。

三年的時間,他倒是沒見得有什麽變化。

只是如今的神色之中不再像木荀初次見到他時那樣,透着毫不掩飾的淡漠與疏離,反而多了幾分柔色。

“阿荀,好久不見了,這麽急着走麽?”男人開口,嗓音低沉。

跟在木荀邊上的阿墨只覺氣氛微妙,覺得自己還是快溜為妙:“小木總,我去車上等你。”

木荀看到齊知節就煩,忍着脾氣盡量補殃及自己的小助理:“嗯,去吧。”

齊知節這才開始打量起木荀邊上這個小白臉。

阿墨被看的更怵了,縮着腦袋往外逃。

“阿荀,他是誰?”齊知節再度開口。

木荀緊皺眉頭,叉着腰罵了句:“關你屁事啊,齊知節。”

“生氣傷肝,阿荀。”男人倒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語氣依舊柔和。

木荀嗤笑一聲,仍舊叉着腰:“我年輕,齊先生不用擔心我,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這話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單純說齊知節老而已。

“所以阿荀你在擔心我嗎?我身體很好,你不要擔心。”男人勾着唇,微微挑眉,笑的多少是有點欠揍。

木荀無語的一下子哽住了,呼了口氣,懶得理他,邁着步子就打算離開。

齊知節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隔着自己身上這厚重的衣料,他能感受到男人手心的溫熱的溫度。

他的大腦有一瞬的停擺,随即便甩開了男人的手,擡眸用冷冽的眸光警告着齊知節。

男人見狀,将左手舉起做出投降的姿态:“你別生氣,阿荀,我只是想告訴你,那座蓮花尊我可以送給你,就當是我們久別重逢的禮物。”

他舉起的那只骨節分明的左手拇指上戴着當年木荀親手做的白玉扳指。

來不及溫情,木荀便被齊知節所說的話給逗樂了:“你沒事吧?齊知節,剛才跟我叫板叫的這麽兇,現在又要送給我?幹嘛,最近是在雕菩薩嗎?想角色扮演找找靈感?”

“那倒不是,就是單純閑的,還有就是……有東西在手裏不也方便和你談條件麽。”齊知節緩緩将手放下,不急不躁的回着。

“噢~在這等着我呢,齊知節,那你說什麽送啊,真挺逗的,活人就別給老子說鬼話了,什麽條件?”木荀已經想過了,這老狗要是敢轉頭說賣他兩千萬,他一定不保證不揍他兩拳。

齊知節看着他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倒是得意的很:“很簡單,阿荀你什麽時候有空,陪我去一趟游樂園吧。”

木荀忍不住發笑:“你沒事吧,大哥,你這年紀自己去游樂園玩,人家不以為你是怪叔叔啊?”

“可是我記得,從前你說想我陪你去。”齊知節是頓了好幾秒才說出這話的。

他一提起從前,木荀就忍不住了,即刻冷下臉來:“你也知道是從前了,現在我不喜歡去游樂場,更不想和你去。”

他直直看向男人,那雙狐貍眼裏,是不加掩飾的恨意與鋒芒,而後擡起了腿徑直往大門外走。

雪依舊在下,會場門外的石階上都積起了一層薄薄的白色。

齊知節在他身後望着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木荀。

他從前從未見過他這樣的打扮。

“你不要,我就只能把它放在庫房裏吃灰了。”他對着漸行漸遠的男人喊了一句。

木荀本想潇灑萬分的離開,可的确自己挺需要這座寶貝的,要是能不費一分錢拿到手,感覺自己好像也不算太憋屈。

一千三百萬買他一次去游樂場,勉強也能接受:“明天我要開會,後天你自己找我。”

木荀說完,徑直上了早已停在石階下等他的車。

是一輛銀色的賓利,看樣子是近兩年新出的那款定制版,車頭的設計複古又帶着點個性。

他忽而又想起三年前,齊知節想起這小家夥說自己有錢了要買一輛銀色的小轎車。

小轎車成了賓利。

他不由得想,這三年,他應該過得很好。

這場雪越下越大,等齊知節回到家的時候,眼前已經是一片白茫茫的光景了。

他在付東的好友孟向北嚷着要來他的新家看看。

這不,現在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你今天用一千三百萬拍了座蓮花尊?。”

齊知節坐在沙發上,懶懶的擡眸看了眼玄關處的男人:“套上鞋套再給老子進來。”

“知道了知道了,龜毛。”孟向北胡亂套上一次性鞋套,跑過來心急的搓了搓手,“蓮花尊呢,快拿出來給我賞賞。”

孟向北是個瓷器迷,不然也沒法和齊知節這個老古董聊到一起去。

“我叫人放庫房去了,不在家裏。”男人淡淡的回着,垂下眸繼續看起了擺在膝上的文物書,“不值一千三百萬,頂多是值個六百萬的貨色。”

孟向北聽着,驚愕的眨了眨眼:“那你都知道不值你還拍?有錢沒地方花扔點給我多好。”

他本以為是什麽極品能讓齊知節一到付東就掏出一筆不少的錢,所以才頂着大雪都要跑過來看。

“蓮花尊是不值得一千三百萬,但游樂場值得。”

其實他是想說木荀值得。

作者有話說:

改了一下設定喔,因為原文化局的設定比較mg,改成齊是一個自己開古玩店的收藏家啦。

預收文《重生後我成了死對頭的替身情人》

求收藏,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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