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展覽會(一)
何叔偏過頭去不搭理他。
木荀見狀掏出了那塊自己緊趕慢趕趕出來了的玉牌:“喏,這可是我親爹也沒有的待遇。”
何叔将眯成一條縫的眼微微睜開,瞟了幾眼他手上那塊泛出光澤的玉牌:“這是給我做的?”
“是啊,不然還有誰能收我如此大禮。”木荀将玉牌遞到了他的手邊。
何叔依舊撇着嘴,手卻很實誠的接過了玉牌:“和田白玉?”
“識貨。”他特地托人從北疆帶回來的,畢竟是要送給這個眼叼的小老頭的,一般點的他哪看的上。
玉牌上刻了一個大大的壽字就沒太多點綴了,主要是時間太短,他來不及做什麽花樣。
白玉下串着墨綠色的流蘇,沒多少花裏胡哨的玩意,反而顯得更有範了。
“算你有心。”何叔嘟囔了一句,擡手指了指庫房,“前幾天不知道誰給我送的冬蟲夏草,你帶點回去給你爸吧。”
“……那是我帶給您的。”
“噢噢噢,這樣嘛……”
木荀不明白,這倆老頭怎麽都想給對方吃冬蟲夏草。
臨走前,他摸了二黃好久,依依不舍的去了機場。
他不知道齊知節還在不在漫河,因為自從前天以後,他就沒再見過他。
不過,他也不想知道。
回到木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木良栖特地吩咐廚房做了一桌子菜歡迎他回來。
只是偌大的餐廳裏菜看着比人多,多少有些冷清。
“老周,你去看看阿棠怎麽還沒下來。”木良栖看着空着的座位,嚼着嘴裏的牛肉。
“啊,剛才何姑帶着小姐去她姥爺家了,說是姥爺叫去賞雪。”周叔站在一旁回着話。
木良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眸色暗了暗:“知道了。”
木荀在一旁一直沒出聲,這才開了口:“沒事兒,咱爺倆吃更自在。”
“是,來,多吃點菜,這是你金伯伯家有機農場裏摘來的。”男人說着,給他夾了一筷子的茼蒿。
“謝謝爸。”其實他很讨厭吃茼蒿。
他吃了幾口飯,想起他回來的時候助理阿墨和自己訴苦,說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自己手裏的項目又砸了好幾個,木良栖當然不會怪他,還會默默的給他擦屁股,但集團裏的股東們就頗有異議了。
說的最多的話也就是木氏要是交到他這個二世祖的手裏遲早得玩完。
“爸,集團那邊的事……”他怯怯的開口。
“集團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你只要好好努力去學去做就行。”木良栖向來覺得虧欠自己這個在外流浪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所以無論木荀做出多少出格的事,也無論他搞砸多少事情,木良栖都沒說過他一句。
“我會好好學好好做的,爸,你放心。”木荀點着頭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坐上木家少爺的這幾年,他向來是在木良栖邊上裝的像個被人欺負的羊羔子,在外旁人大聲點說話他都會嫌別人吵到自己的眼睛了。
他當然也不是一開始就喜歡對別人跋扈嚣張,只可惜人就是很喜歡販劍的動物,他客客氣氣的時候,別人就尖酸刻薄了起來。
木荀是個私生子,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所以在他剛剛坐上木家少爺位置的時候,少不了被紅眼被挖苦,在他二十四歲前的人生裏,他都在為了錢而發愁。
可在二十四歲後搖身一變成闊少的人生裏,他的愁也從未停止過。
這頓飯吃的他心口都有點堵得慌。
回了房間剛躺下沒多久,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伴着木棠的咒罵聲:“你這個狐貍精養的私生子,你給我出來。”
木荀用枕頭捂着耳朵,他本來不想理她,直到木棠開始問候自己的親媽。
他甩開了枕頭,沒好氣的走到門口擰開了門把。
只見穿着名牌公主裙的木棠仰着頭對他罵罵咧咧:“你這個沒用的私生子,你只會敗家。”
木荀将手肘抵在門框上,懶洋洋的擡了擡疲倦的眼:“是啊,我就是個私生子,我就是會敗家,怎麽辦呢小公主?你要不要用魔法棒把我變變變,變消失呀?”
“木荀!你!”門前的小孩緊握起雙拳被氣的滿臉通紅。
何姑這才急匆匆的跑過來,假意的兇了兇:“棠棠,你又在這胡鬧。”
木荀何嘗不知道她是故意的,每次這老媽子都要等小公主罵夠了被他反制的時候才過來。
“不許再這樣了。”女人牽起木棠的手便準備離開。
木荀仍舊懶懶地靠在門框邊,漫不經心的開口:“何姑,你猜我生氣了,會不會把小公主變沒。”
何姑那張有些褶皺的臉被他一句話驚的舒展開來:“少爺說什麽玩笑話。”
“是嘛,可我不是開玩笑诶。”他笑吟吟的說着,卻愈發的叫人覺得不寒而栗,他忽而俯身對着木棠說道,“我的好妹妹,要小心一點喔。”
木棠被氣的想甩開何姑的手在和他大戰三百回合,奈何掙不過何姑,慘淡收場。
女孩被拉走之後,木荀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他這個纨绔的二世祖,似乎只在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面前有敗下過陣來,倒也不是因為別的。
只因為,他的的确确是個私生子。
聽說木棠的親媽,木良栖的原配,因為這件事郁郁寡歡,所以才會這麽早就離開了人世。
所以木棠恨他,時不時來惡心一下他,他有時候都會覺得無可厚非,除非是她咒罵到自己母親的時候,他才會跳出來說幾句。
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譬如現在。
他也會覺得委屈。
又不是他要做私生子的,他投胎的時候又沒得選。
一夜無眠。
早上他早早的去了公司,才發現自己不在這段時間。自己手頭的項目真的折的很難看。
阿墨和他說着公司明年的生産計劃:“董事會那邊想推出一款全新的奢飾品系列,原料上遇到了難關,如果您能解決,或許如今的頹勢就能迎刃而解了。”
“什麽難關?”
“他們想要用萬寶樓裏的玩意作為原料和噱頭,但萬寶樓向來只展出不售賣,便連展出都是極少的。”阿墨戴着眼鏡,分析的頭頭是道,“如果我們能談下和萬寶樓的合作,董事會那邊對于少爺您的能力或許便不會有這麽多的異議了。”
聽到萬寶樓這三個字的時候,木荀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怎麽又是和齊知節有關。
“知道了,你去準備一下萬寶樓的資料,我今天要去金氏珠寶的新品展覽會,明天遲點回來看。”他揉着眉心,頭已經開始疼了。
彼時的齊知節不知道為何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和他通着話的孟向北正和他聊着展覽會的事情:“怎麽樣,來不來?”
“你确定有前清的玩意兒?”齊知節慢悠悠的拿着一包感冒靈往廚房去。
“宣傳是這樣說的,我想畢竟是金氏,假也假不到哪去,你不是說好久沒看展了嘛,看看又不吃虧。”
“知道了,等會我去店裏一趟再過來。”
“行嘞。”
他挂斷了電話,攪和着冒着熱氣的感冒靈顆粒,發現鼻子又不難受了,還真是奇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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