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病名為愛(一)
還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竟讓木荀覺得好難。
喜歡嗎?
是喜歡的吧。
可是不是喜歡就能在一起的。
“我現在還沒考慮這些呢,爸。”他随口說了一句就想着搪塞掉這個難解的問題。
“也是,你還小,不用着急。”木良栖說着,手中揮着蘸了墨水的毛筆,在宣紙上洋洋灑灑的揮下一撇一捺,“不管你喜歡誰,也不管你想要什麽,你都盡管去争取,至于其他,都有我在。”
木荀擡眸看向木良栖,只見他在宣紙上寫下了一個“家”字。
說實話,這個字,木荀總覺得很陌生。
這麽多年他都不知道家應該如何定義,時至今日,他其實也并不清楚。
木良栖對他是很好,就像他說的那樣,無論木荀想要什麽,他都想辦法給。
可是這樣的愛,反而叫木荀有些無所适從。
他知道木良栖對自己的縱容與寵愛,卻總覺得他們二人,始終都并不了解彼此,因為虧欠,所以木良栖對他小心翼翼,因為生疏,所以木荀對他小心翼翼。
木荀望着在宣紙上舒展開來的“家”字,有些出神:“那…我可以求爸一件事嗎?”
“什麽?”
“陪我去看看媽。”他已經好久都沒敢去秋曼的墳了。
而木良栖對于秋曼的情感更是複雜。
因為家族也為了利益,他選擇抛棄舊愛和別人結了婚,秋曼懷孕後偷偷生下木荀,讓他知道了自己兒子的存在,卻又将木荀藏起來不讓他找到,所以,他對于秋曼,是愧對的,又忍不住帶着一點恨意。
他恨秋曼的自私,就像恨自己一樣。
他為了利益自私的走了。
而秋曼因為自私,将木荀當做複仇工具般報複着他,卻也間接将木荀本該衣食無憂的童年撕成了碎片。
叫他颠沛流離,叫他苦不堪言。
“你知道了是她故意不讓我找到你的,你還是想去看她麽?”
“我不在乎這些,我只記得小時候她對我的好,記得她是因為我……才死的。”最後三個字,真的異常難說出口。
秋曼是為了給他送雨靴才會上了那輛突然引爆的汽車。
“那不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
因為自責,他很少去墓地見秋曼。
木良栖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哀哀嘆了口氣:“小荀……”
作為壽星的木荀,在生日宴的這天,卻并不覺得快樂。
他回了房間,看着被他擱置在榻榻米墊上的墨色錦盒。
這好像是今天唯一一件能給予他一些治愈的禮物。
夜色漸濃,已經到了淩晨,三月份的付東夜裏下了一場冷雨,氣溫驟降。
早上,木荀起了個大早,就是為了去開有關古玩街這個項目的會。
古玩街的施工雛形已經顯現,預測今年的七月份就能竣工,他們如今就已經開始着手招商的事宜了。
卻沒想到,這也是個難題。
付東雖然有很多古玩店,但有名的那幾家全都婉拒了他們的邀請。
木荀環胸百無聊賴的聽着項目組組長的彙報,很意外今天齊知節居然沒有來。
他輕聲問了句助理阿墨:“沒有通知齊先生今天來開會麽?”
“通知了,齊先生來電說今天發燒了沒法來。”阿墨低頭輕聲回答着。
“發燒?怎麽沒人告訴我?”木荀真的是下意識就說了出來。
“啊?”阿墨懵圈,齊先生發燒這種事情也得特地彙報嘛……他明明記得自己的小上司很讨厭齊先生來着。
木荀這才覺得自己的話有些莫名其妙,斂去了方才沒能控制住的情緒,冷靜下來:“沒事。”
之後的整場會議,木荀都處于心不在焉的狀态。
他人在這兒,心已經不知道飛哪去了。
在漫長的自我鬥争後,他還是選擇了撥通齊知節的電話。
手機顯示屏上赫然亮着齊老狗這三個大字。
很煩,他居然又主動給他打電話了。
電話“嘟”了不到三秒就被接通。
“阿荀。”沙啞沉悶的男聲在他耳邊響起。
“你發燒了?”他捏着手機,努力不讓自己顯得好像是在關心他一樣。
“我沒事。”
他每次說他沒事,都是有事。
“退燒沒。”
電話傳來了一串咳嗽聲。
木荀皺着眉,抿着唇:“你住在哪?”
“如輝南園獨棟八號。”
“知道了。”
如輝南園是付東最貴的小區,正好也是陸之洲家的樓盤。
剛建起來的時候陸之洲拉着他來看過,他閑來無事也買了一套,只是沒去住過。
路上忽然下了場瓢潑大雨。
木荀下車買感冒藥的時候被淋成了落湯雞。
他穿着濕漉漉的西裝,手裏提着一袋感冒藥跑到了齊知節家門口。
他在門口按了許久的門鈴,齊知節才開門。
久到木荀還以為他暈在家裏了。
齊知節軟綿綿的靠在門沿邊,有些吃驚的睜大了眼睛:“怎麽搞成這樣。”
木荀甩了甩頭發上的雨水,将感冒藥遞給了他:“突然下雨。”
“進來換身衣服吧。”齊知節接過塑料袋,默默将門敞開,讓出一條路來。
這是木荀第一次來齊知節在付東的家。
陳設是一向的典雅考究,比起在漫河古色古香的小院,這裏的裝修便多了許多現代氣息。
“浴室在你右手邊,我拿衣服和浴巾給你。”齊知節跟在他身後一起走了進來。
“謝謝。”木荀沒有拒絕,畢竟三月份這樣濕着真的挺難受的。
齊知節拿了一套幹淨的純棉運動套裝給齊知節,這是他不是黑色就是灰色的“老年”衣櫃裏為數不多有點年輕氣息的衣服了。
他在客廳裏坐着,沒有開電視,不算小的空間裏只有從浴室傳來的流水聲。
聽得他只覺口幹舌燥,體溫更高了。
好在木荀動作很快,這讓人想入非非的流水聲很快就停了。
他用白毛巾搓着濕發走出來。
身上穿着齊知節的衣服。
還算合身,褲腿長了些。
他一出來,就見到在沙發上也不吃藥也不休息,就是傻傻坐在那兒看着自己的齊知節,真的懷疑他是不是被燒傻了。
他随手拿起茶幾上的體溫計朝着齊知節的腦袋伸過去。
37.8。
“給你買的藥吃了麽?”他一只手按着腦袋上的白毛巾,一只手貼着齊知節發燙的額頭,
他冰涼的手抵在男人發燙的額頭。
男人像是燒糊塗了一般搖着頭,像只粘人的小狗,将額頭貼在他的手掌間來回磨蹭。
作者有話說:
粘人老狗
齊知節:我居然買了情敵家的房子,知道真相的我連夜搬走。感謝在2022-09-01 21:39:40~2022-09-02 18:50: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正在趕路的蝦條 10瓶;是湯圓的小炭火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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