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砸中
鐵牛娘見她們孤兒寡母的日子難過,這幾日,端茶送飯的,照顧着采薇母女。
采薇整日除了吃和睡,就是想方設法穿回去。一連折騰了幾日,也沒想出個妥當的法子來,倒是讓她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她怎麽那麽能吃!
每次一等穆寡婦把飯菜端上桌,她就跟餓了三天三夜的餓狼一樣,來不及就往自己嘴裏扒拉飯菜,簡直是一點兒都控制不住。
穆采薇暗想毀了,難道是這副身子太胖早就把胃給吃大了?這麽抑制不住地能吃,真是讓她心如死灰,越發讓她想及早穿回去。
第四日上,采薇的身子就好利落了,她從炕上爬起來,穿戴齊整,幫穆寡婦到竈下燒了一鍋熱水。
聽着隔壁鐵牛跟他娘道別,她則趁機跟穆寡婦說道,“娘,我這麽大的人了,成日閑在家裏什麽也不幹,也悶得慌。不如,我跟鐵牛哥一塊兒上山,揀些柴禾也好!”
穆寡婦見閨女願意出門,高興得跟什麽似的。
聽她想随着鐵牛上山,本就有心撮合他們的她,更是樂得見牙不見眼的,“好,我這就喊鐵牛等着你。”
說罷,蹬蹬地走到籬笆院門口,喊住了鐵牛。
采薇用清水洗了把臉,也沒吃東西,就邁步朝鐵牛走去。
“薇薇,帶點兒餅子和水。”穆寡婦扭頭見采薇空手走過來,忙拉着她。
穆采薇光想着怎麽穿回現代,哪裏有心思吃東西?
不等采薇搖頭,鐵牛就摸了摸肩膀上的褡裢,笑得露出一口齊整的大白牙,“嬸子,我娘給我帶的吃的多,到時候分一半給采薇。”
“也行,那你多看顧點薇薇。”穆寡婦有些不大放心,可看到女兒一張臉上綻開的笑容,還是答應了。
采薇就跟在鐵牛後頭,一前一後地朝村後頭的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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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鐵牛說着話,基本上都是鐵牛在找她說。
村後的山,山勢險峻,懸崖峭壁,很是陡峭。
這副身板雖然歇了好幾日,但實在是太胖,走幾步就要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山頂。
等鐵牛找了塊大石頭讓她坐穩了,采薇才長長地透出一口氣。
望着連綿起伏不斷的莽莽群山,她舒心地笑了:她記得自己因為中了槍掉下懸崖才穿過來的,如今從這懸崖上跳下去,應該能穿回去吧?
反正原身已經死了,她,這不算對不起穆寡婦吧?
一想起這幾日那又瘦又黑的婦人對自己盡心盡力地照顧,她的心,沒來由地一抽。
但旋即,不想接受這副面容、想穿回去的心思又占了上風。
吃罷鐵牛遞過來的幹餅子就兔肉,鐵牛就要進林子打柴。
看着她坐在那兒不想動,鐵牛心一軟,囑咐她道,“你好好坐在這兒等我。”
“嗯,鐵牛哥哥放心,我就在這兒。”采薇朝鐵牛擺擺手,想給他來一個璀璨的笑容來着,可一想起自己這副尊容,只得撇了撇嘴。
鐵牛安頓好了她,就拎着斧頭往林子深處走去。
見他轉過一棵大松樹,采薇就站起身來,朝那處陡峭的懸崖走去。
懸崖很深,雖是白日,但遮天蔽日的蒼松翠柏,再加上晨間的霧氣闌珊,讓那懸崖一眼看不到底。
這樣的高度,跳下去能穿回去吧?
采薇想着,手心裏莫名地有了些冷汗:萬一穿不回去,摔斷了胳膊、腿的咋辦?到時候,不僅貌醜,還是個瘸子殘廢,豈不更糟?
正踟蹰着,一陣山風吹過,吹透了身上的夏衫,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誰料這一抖不要緊,跐在腳底的一顆小石子就往下滑去,采薇一個沒站穩,身子踉跄着向前倒。
“啊……”驚慌失措中,她雙手張開,就像是一只大鵬鳥,随着那陣山風撲向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生死不過一瞬間!
腦子一片空白的采薇,忽然想起了這句話。
心髒劇烈地跳着,恐懼也油然而生,穆采薇閉上眼,死死地壓着無邊的害怕。
原來,死亡這麽——可怕!
但是想想要是死了能穿回去,也值了。
墜落的過程也不過是一剎,就聽着“砰”一聲悶響,她的身子掉落到地面。
并沒有想象中的劇痛傳來,只不過似乎聽到了一聲短促的悶哼。
穆采薇臉朝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這懸崖下面也太軟和了吧?
動了動手腳,還挺靈活的。
這麽容易就穿回去了?
穆采薇暗戳戳地笑了,看來老天還是眷顧她的。
她慢慢地坐起來,這才覺得身子下面有些軟地不真實。
按說這懸崖峭壁,下面怎麽着也得是怪石嶙峋吧?難道這下頭是一片柔軟的草地?
霧濃得很,山澗裏一片乳白。
她什麽也看不見,只得伸手摸了摸身子下面的地。
不對,觸手溫熱,不像是草地。而且手上黏糊糊有一股子腥氣,像是,像是血的味道!
再摸,更是詫異地要死,怎麽好像抓住了一只——類似手的東西?
穆采薇驚駭地要死,沒有被摔死,差點兒被吓死!
這懸崖峭壁底下還能有人?
她摸索着從那溫熱的“東西”上翻身下來,腳下堅硬的觸感讓她越發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自己砸在什麽東西上頭了。
她大着膽子上下左右摸了一遍,後知後覺地确定,這東西,真的是個人!
只是目前這人一動不動,可能被她給……砸死了?
要真是這樣,她這罪過可就大了。
不過,到底什麽東西,竟會好巧不巧地躺在這懸崖底下,等着她來砸?
懷着愧疚忐忑的心思,穆采薇身子伏地,漸漸地靠近那具“東西”,豎起了耳朵。
萬籁俱靜的深谷內,似乎凝固了一般,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穆采薇徹底傻眼了。
天!她惹禍了,砸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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