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找茬

剛倒完尿罐子,就聽鐵牛站在籬笆門前喊着,“薇薇,今兒還跟着我上山嗎?”

采薇趕緊洗了把手,笑答,“鐵牛哥哥好早,我正想去呢。”

昨兒到山上也沒來得及找,她今兒想去看看有什麽藥草沒有。

家裏一貧如洗,她要去找找發家致富的機會。何況,她被穆寡婦“荼毒”這麽多年,又醜又胖,也得尋些草藥調理下。

穆采薇此時不禁暗自慶幸,幸好她不是一無所長,不然在這古代沒有身家背景可怎麽活下去?

穆寡婦在屋子裏聽見她和鐵牛說話,忙出來說,“吃了飯再去也不遲。”

采薇哪裏還敢吃穆寡婦做的飯,她只是冷冷地搖頭,“不用了,鐵牛哥哥不會餓着我。”

鐵牛憨厚地倚着籬笆門笑道,“薇薇說的是。我娘給我帶了好幾個粗面餅子和兩個鹹鴨蛋。我一個人也吃不了,分給薇薇一些。”

穆寡婦甚是羨慕地接道,“還是鐵牛能幹,家裏不缺吃的。”

采薇沒有吭聲,擦了擦手就打算出去。誰料還沒走到籬笆門處,就聽一個聲音從對面傳來,“穆采薇你個賤人,還我家的羊來。”

這個聲音采薇認得,正是李家村裏正的閨女白蓮花的。

李家村三四十戶人家,大部分都姓李,但裏正卻姓白,原因無他,白蓮花她爹是個倒插門的。

蓮花她姥爺在李家村頗有些威望,只得蓮花她娘一個獨生女,自然不舍得閨女遠嫁受苦,所以招了上門女婿。後來又扶持着蓮花她爹白興做了裏正,在李家村站穩了腳跟。

是以,蓮花一家子在李家村有絕對的權威。

蓮花她姥爺死了之後,白興就把閨女的姓改回姓白,就成了白蓮花了。

蓮花這一來,又不得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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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牛一聽蓮花嚷嚷着叫賠羊,心裏就咯噔了一下。那羊确實是他們給弄死又扔了的,雖說救人,但這種偷盜的事情也是不對的。

他不由扭頭看了下采薇,面色有些驚慌。

穆采薇看着鐵牛有些發慌的樣子,淡定地拉開籬笆門,上前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慌,有我呢。”

反正那羊已經死無對證,她怕個啥?

蓮花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着幾個李家村的婦人,看樣子來壯勢的。

來到采薇家門口,蓮花就雙手叉腰怒瞪着采薇,“穆采薇,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我家的羊!”

穆采薇當仁不讓地站在籬笆門前,也是雙手叉腰。

裝潑婦她也會!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偷你家的羊了?沒有憑證,可別冤枉好人!”

當時在山上,她沒看到放羊的人。像蓮花這樣的人家,都是雇長工的,估計那會子放羊人不知躲哪兒涼快去了。

所以,采薇敢這麽理直氣壯!

她因為身子肥胖,嗓門兒也不小,吼起來也是氣勢十足。又雙手叉腰,雙腿跟柱子一樣牢牢地紮在地上,看上去像個要吃人的夜叉。

蓮花被她吼得愣了愣,心想穆采薇以前膽小懦弱還有些癡傻,怎麽自打那天被林風推倒醒來後,就變得伶牙俐齒且膽子也賊大了?

這還了得?是不是背後誰支招了?

蓮花在李家村橫行霸道慣了,身後又有幾個婦人撐腰,自然不服氣。

“不是你偷的還能有誰?昨兒一早上山的只有你們兩個,都有人看見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往後指了指那幾個穿着補丁衣裳的婦人,“我二嬸子跟大嫂子可都親眼看見了的。”

那幾個婦人中,有一個是蓮花的親嬸子,另一個則是她的大堂嫂。都是一家人,自然向着她的。

看不看得見,也說不準。

采薇當然不會上當,她笑嘻嘻地瞥了蓮花的二嬸子和大嫂子一眼,淡定發聲,“她們不過是一面之詞!再說了,就算看見我們上了山,也不能賴定是我們偷的羊吧?”

鐵牛站在一邊見采薇說得這麽有底氣,也跟着幫腔,“對,上了山也不能說我們偷了你的羊。”

被采薇拿話噎得倒不出腔的蓮花,一見鐵牛也跟着上了,立馬把矛頭對準了他,“李鐵牛,你算個什麽東西?穆采薇又醜又胖的,也就你能看得上!真是歪瓜裂棗,般配的一對!”

李鐵牛雖然是個農家少年,但長得也是濃眉大眼,高大魁梧,相貌堂堂的,壓根兒就不是蓮花所說的“歪瓜裂棗”。

穆采薇倒的确醜,只是她和鐵牛兩個也不是蓮花形容的這種關系!

可是蓮花卻把他倆給湊成了一對,還這麽貶損他們。

鐵牛頭一個不答應了。

十六歲的少年漲紅了臉,上前一步擋在采薇面前,怒瞪着蓮花,“把嘴巴給我放幹淨了!罵誰是歪瓜裂棗啊?誰又是一對?”

鐵牛個子很高,人又魁梧,往蓮花跟前一立,鐵塔一般,吓得蓮花止不住倒退兩步,人也結巴起來,“你,你想做什麽?”

鐵牛不動也不言,蓮花的二嬸和大嫂趕忙上前護着蓮花,幾個婦人七嘴八舌地說鐵牛,“你好歹是個男人,怎能吓唬一個姑娘家?”

鐵牛冷笑幾聲,卻不想跟幾個婦人拌嘴。

蓮花有了倚仗,膽子大了起來,從她二嬸和大嫂背後走出來,指着鐵牛的鼻子就罵,“小雜種,別蹬鼻子上臉的。寡婦秧子,也就穆采薇這樣的配你合适!”

李鐵牛和穆采薇都是父親早亡,母親守寡。

如今被蓮花當着人這般指着鼻子罵,鐵牛頓時就努了,伸手揪住蓮花的衣襟搖晃着怒吼,“誰是寡婦秧子?你爹不過也是個倒插門的,你比誰又高貴多少?”

眼見李鐵牛那蒲扇般的大手抓着自己亂晃,蓮花吓得小臉兒煞白:這個愣頭青要是發起瘋來,幾個婦人怕是擋不住的,吃了虧可就難看了。

到時候即使她爹帶着人打回來,那也不光彩!

她吓得尖叫連連,幾個婦人上前推搡鐵牛,無奈鐵牛力大如牛,紋絲撼動不了。

蓮花吓傻了,細長的眼睛眨巴了下,忽然尖叫起來,“來人啊,非禮啊。”

鐵牛其實也不想真打她,不過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誰叫她的嘴巴這麽惡毒。

不僅罵他,還捎帶上采薇和他們的娘。這讓他實在受不了。

可一聽她喊出“非禮”來,鐵牛就愣了。

低頭看看自己揪住的部位正好是蓮花胸前的衣襟,他大手一抖,跟火燒一樣地松開了。

蓮花則趁機往後跳了一步,躲在了她二嬸子背後,得意地瞪着鐵牛,“小雜種,敢這樣對我,信不信讓我爹把你們母子趕出李家村?”

“是嗎?你爹倒是挺能耐啊。”被鐵牛一直擋在身後的穆采薇聽着這話就想笑,這可是古代版的“我爸就是李剛”啊。

不過是個小山村裏正家的閨女,就能牛成這樣?

她倒是想試試白蓮花她爹怎麽把她們母女給趕出李家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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