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隔閡與誤解

清晨天剛微亮,克洛德已經在做迎接這一天的準備。

這個時間阿洛伊斯還在熟睡。三胞胎每天晚上都會跑去外面閑逛,天不亮透一定不會回來。廚房的門被另一個人推開,克洛德不用頭回已經知道來者是誰。

“你在準備老爺的早餐?”

漢娜繞到他身邊看了看拼裝精美的果盤,很顯然顏色美觀與營養均衡都被克洛德周到的考慮過,搭配上挑不出一點毛病。

“老爺會喜歡的。”她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克洛德卻只是推了推眼鏡,有條不紊的繼續着手上的工作。

像是從未期待過克洛德能有‘欣喜’之類的反應,漢娜一如往常般安靜的端起了幾盤準備好的餐點放到手推車上,那上面還擺着她今天早上剛剛采來的風鈴草,裝點餐桌一直是身為女仆的她的工作。

一切就緒,出門前她猶豫的盯着克洛德的背影站了好一會,最後才無可奈何的說道,“老爺他、最近沒什麽精神。”

“我知道。”

克洛德簡短的答複,脫下身上穿着的粉紅色碎花圍裙——這也是阿洛伊斯惡趣味的産物,接着面無表情的離開了廚房。

自塞巴斯蒂安突然出現搶走夏爾的靈魂已經過了一周多的時間,期間托蘭西宅再沒有發生任何驚天動地的大事。克洛德和阿洛伊斯都對那一天發生的事情閉口不提,各自扮演着伯爵與執事的角色。

日常就這麽平平淡淡的持續,只有漢娜看出了點什麽,可她也只能遠遠的看着。

惡魔不能幹涉不屬于自己的契約,也絕不允許其他人插手自己與契約者之間的關系,就像野獸,标記了自己的領地就絕不允許其他人涉足。

“漢娜,水。”阿洛伊斯坐在書桌邊興致缺缺的打着哈欠。

每天都要花一上午時間處理這些不知所雲的信件上實在讓他心煩,看來伯爵也不是那麽好當的。他接過女仆遞過來的冰水一飲而盡,然後随手把杯子放在了一旁散亂的文件上,最上層的紙張立刻被浸濕了一角。

“嘁,又要被克洛德啰嗦了。”

漢娜看着他抽出那張濕掉的文件嫌棄的甩了兩下。自從接納了盧卡的靈魂以來,她無時無刻不在看着阿洛伊斯,觀察着他的每一個神情,于是她比任何人更清楚,即使是同樣的慵懶任性,眼前的人卻有了讓她憂心的轉變。

原本就不安定的靈魂似乎更浮躁了,她開始擔心阿洛伊斯或許會就這樣突然消失,到她和盧卡再也到達不了的地方。

——被那只蜘蛛帶到她們再也觸碰不到的地方。

怎麽擦都不能把水漬抹掉,倒是把字蹭得模糊了。這種文件少了一張兩張又不能怎麽樣,這麽想着,阿洛伊斯把手裏的紙張随手丢給了漢娜,自己則懶洋洋的趴在了桌面上。

“去把它扔掉,随便扔哪都行,別讓克洛德發現。”

“是,老爺。”

“順便再摘點花回來。”阿洛伊斯抿着嘴撚起一朵桌上的藍色小花,緩緩的撫摸着柔嫩的花瓣,“我不要玫瑰,要風鈴草。”

“一切按照老爺的吩咐。”

女仆安靜的微笑。

哪裏都不會讓你去的,老爺。

我會一直陪着你,絕對不會讓你被那只該死的蜘蛛玷污。

***

克洛德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書房裏早就沒了阿洛伊斯的影子,書桌上倒是整齊的擺着一摞文件。

走上前去一頁一頁翻閱,大約從三分之一處開始文件上的字跡就已經不再是阿洛伊斯的了,看來他今天又趁克洛德不在找來了三胞胎幫忙,最後幾頁上扭扭曲曲簡直比鬼畫符還醜的簽名只有湯普森能寫的出來。

漆黑的執事嘆了口氣,拉開椅子坐下。

仔細的閱讀、修改,再将阿洛伊斯說不上可愛的塗鴉抹掉,将坎特伯雷随手寫上的外星符號改好,湯普森只是難看了一點的字跡倒是不需要再動筆改動,還好缇姆伯一直都在認真的簽字,給他省去了不少麻煩。

克洛德飛快的處理好一切,重新把文件放回了原處。他還在桌子上別有用心的放上了一套今天的報紙,并翻到了阿洛伊斯一定不會錯過的那頁。

好了,現在必須去找他的老爺了。

在那之前。

克洛德金色的眼睛不悅的掃過房間裏裝飾着的青藍色花束。

必須換掉才行,全部,都沒有一點美感。

找遍了整棟宅子,最後克洛德是在禮拜堂裏找到的阿洛伊斯。

“你回來了,東西都查到了?”

聽到腳步聲阿洛伊斯笑眯眯的轉過頭來,一點都沒有要從聖臺上下來的意思。

克洛德望着眼前翹着二郎腿坐在聖臺上的少年,沒有多說,只是遞上了手裏拿着的材料,上面寫着所有阿洛伊斯要他出去搜集的情報。

“你給我念。”

“……是。”克洛德翻開了那本算不上厚的資料,“夏爾·凡多姆海恩,出生于1875年12月14日,凡多姆海恩現任當家,被稱為‘女王的看門犬’。”

“這些垃圾你不是早就給我講過了麽。”阿洛伊斯不耐煩的打斷了執事毫無感情的朗讀,“我要聽他和塞巴斯蒂安定下契約前後的事。”

克洛德深呼了一口氣,繼續念道,“夏爾十歲生日時雙親莫名去世,伯爵宅邸被大火燒毀,在他被地下拍賣市場的貴族們烙上羞辱的獸印後才與塞巴斯蒂安簽訂了契約。”

“那他的願望是?”

“複仇。”克洛德沉聲回應。

“……無聊。”

聞言阿洛伊斯把頭轉了回去,盯着挂在牆上的油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克洛德也不再往下念手裏拿着的資料,站在禮拜堂這種地方讓他不怎麽舒服,雖然不是說‘神’這種不問世事東西對他能有什麽威脅,但他很不喜歡把一切都托付給素未謀面的‘神’的那種人類的愚蠢。

阿洛伊斯從來都不是一個信徒,克洛德非常清楚,否則他是不可能召喚得出惡魔的。即使對神的依賴在克洛德看來十分愚蠢,他也同樣的不能認同站在另一個極端的阿洛伊斯。

一個張狂的坐在聖臺上的人類不知道究竟還能有什麽信仰。

“你許下的願望也是複仇。”克洛德說,“你就為了這種‘無聊’的願望向惡魔獻上靈魂?”

阿洛伊斯自在的悠蕩着雙腿,眼睛仍然不離牆上描繪着聖母的畫像。

“夏爾一定覺得,複仇之後,就能找回自己的被踐踏過的尊嚴了。”他語氣輕松的說着,似乎在陳述着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實,“尊嚴是不能挽回的東西,人是不可能騙得了自己的。”

克洛德不能認同,但是也沒有出言反駁。

一度被人羞辱過的記憶永遠不會消失,殺掉始作俑者之後一切仍然是原樣。

但這不能成為放任自己随波逐流的借口。

舍棄自我,毫無信仰,渾渾噩噩的生存下去,這種生命才是最無趣的,這種靈魂讓他提不起胃口。

果然只有夏爾·凡多姆海恩。

那才是所有惡魔都夢寐以求的靈魂,身處黑暗之中卻潔白到一塵不染,永遠不放棄自身的驕傲,這才是最符合惡魔美學的靈魂,也符合克洛德所追求的——矛盾。

“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條餓極了的野狗,”阿洛伊斯不知什麽時候從聖臺上下來了,正諷刺的盯着克洛德笑,“就那麽想要?”

“我和你的契約,是為你從塞巴斯蒂安身邊奪得夏爾,作為回報我會取走你的靈魂,在那之後我想要什麽和你沒有關系。”

“确實沒有,”阿洛伊斯點頭,“不過在那之前,你還是我的東西。”

……只有獨占欲是一流的麽。

克洛德輕嘆了一口氣,用手向後捋過稍長的黑發。

阿洛伊斯知道這是克洛德極度不耐煩時的小動作,于是他上前兩步搶下了克洛德的眼鏡,狠狠的扔到到地上,一腳踩得粉碎。

“不要随便亂發脾氣,很沒教養。”

“不裝了?”阿洛伊斯笑道。

“你說呢?”克洛德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反問。

蹲下身撿起了被踩碎的玻璃鏡片,阿洛伊斯沒有回答,反正他的執事從臉上永遠看不出什麽心思,倒不如把那張臉皮撕下來,看看下面的肌肉組織現在是不是正在擺出嘲諷的笑臉,那一定會很惡心。

他站起身,利落的把手裏的碎片刺進了克洛德的脖頸。

血流了出來,克洛德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點變化,看不出絲毫痛苦的影子。

果然這只惡魔的皮囊和內心是完全隔離開的吧?還是說其實他臉上的神經早就已經全盤壞死了?這麽想想克洛德還真是有點可憐,阿洛伊斯在心裏充滿‘同情’的嘲笑着他——這該死的面癱。

“你那種渴望的眼神讓我想吐,好像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一樣,夏爾看到一定也會惡心的,還是說那也是惡魔的美學?”

扔下這句話,阿洛伊斯厭惡的把手上的血跡蹭到了克洛德黑色的正裝上。待他走後克洛德若無其事的拔出了插*進皮膚裏幾乎一英寸深的玻璃碎片。如果是普通人,氣管估計已經被切斷了。

相當的生氣呢,他的老爺。

用手捂住不斷流血的傷口,白色的手套已經完全被染紅,克洛德看起來卻非常愉快,那種表情就像是在等待着什麽東西崩壞一般,充滿着惡質的期待。

你才是,到底能裝到什麽時候?

***

阿洛伊斯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炸了。

那個三分鐘熱度見異思遷而且沒有一點忠誠感在的混賬家夥,絕對是惡魔裏的殘次品,除了自己沒人願意要的劣質惡魔。原以為看他演戲才比較生氣,沒想到克洛德實話實說更能讓人一肚子火。

阿洛伊斯怒氣沖沖的回到書房,一開門就被一屋子的紅玫瑰震住了。

天棚上,地面上,桌子上,到處都是血紅色的玫瑰。他明明吩咐了漢娜去摘點風鈴草回來的,現在風鈴草卻被扔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到處都是玫瑰花瓣,這種事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克洛德。

“混蛋混蛋混蛋!”

阿洛伊斯使勁的踩踏着腳底下的紅玫瑰,簡直像是把他們當成克洛德一樣用上全身的力氣狠踩。地上被花瓣的汁液染成了不自然的紅,反倒讓阿洛伊斯更加焦慮。

“垃圾,這也是垃圾,那邊也是垃圾,這個是最可惡的垃圾!”

“老爺?”漢娜聽到動靜急着趕了過來,見到被紅玫瑰淹沒了的書房也驚呆了,“這是,克洛德做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阿洛伊斯暴躁的回應,因為剛剛過度用力的踩踏動作呼呼的喘着粗氣,金發亂糟糟的散在額前,看起來還有幾分狼狽。

“漢娜,惡魔會覺得疼嗎?”他順了會氣,這才問道。

“會的。雖然傷口很快就能愈合,但是痛感和人類沒有區別。”

“……那太好了。”

剛才下手還是輕了,下次得把他的腦袋一起割下來才行。

反正又不會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