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奇診異流】

穿過一間布局簡單的廳堂後是一室珍品房,沉香木上排滿了玉石古玩,估計其中任何一件都足夠普通人家吃上一輩子。青帝因此多看了兩眼,夜少則是沒什麽反應,這些都看在玉鑒然的眼裏。他想:人只要有欲望就相對好對付些。

又是一陣穿行過後,終于來到一個相對寬敞亮堂的地方,而這裏果然別有洞天。原來是一個天然教練場,場上有不少人正出拳、張劍,忙得不亦樂乎。蒸騰着汗水味道的空氣裏分泌着一種叫做激情的物質,讓青帝一陣的心馳神往,真想立刻跳下場去與那些人過過招。

玉某人不失時宜地提點一句:“我這裏的兄弟将來可都是要為國出力的英雄,聽說沈小弟也有意于此,不如下去和他們切磋切磋。不過這裏可是友誼場,小弟萬要手下留情。”

聽了這麽久,還是這幾句話最動聽,青帝聽之受用,對玉的印象也有所改觀。不過現在對他來說最緊要的是對練啊。于是乎青帝朝夜少望了一眼,後者正目光炯炯的注視着,晶亮的眼眸裏滿是鼓勵。青帝怔了一下,然後臉色微紅地一躍身下去……

只剩下夜少和玉鑒然,袅袅的,茶香飄散開來,空曠的房間,一眼就可以望見青帝和人比試的情形。青帝的路數勝在靈活多變,不自覺間就能變換招數,讓人防不勝防。而對手,看得出都是個中熟手,一招一式務必精準飽滿充滿力量,臨場經驗也是豐富的,不到最後一秒就絕對不會放松警惕。如此這般,兩方纏鬥似乎也別有意趣,但看青帝臉上的表情就可知道。

高手對招往往兵不血刃,于沉默處更可見真招。夜少、玉鑒然便是如此,兩個都不是會輕易洩露底牌的人,在不知對方底細的情況下總會小心小心再小心。玉鑒然在觀察着夜少,這個蒼白、總是帶着病容的少年讓人莫名的聯想到了水:眼前勢弱無依,但總是奔騰于天地間無處不在、無所不能。“暗流湧動”,對,玉很快找到一個詞來形容對面的少年,他只是一個人,又似乎形成了幾種矛盾又互生的氣息,在相互糾纏、争鬥,于表面處看來總是一灘靜水,了無痕跡。

忽然玉像是悟通了什麽,他放下茶杯,斂容整裝,在靜默中起身,緩緩地堅定地作了長長一揖,他的雙臂幾乎能觸到地面。

夜少也為之一驚,不防他有這樣的動作,出聲制止:“玉兄何必如此,愧煞小弟。”

半響玉才起身,封閉多時的口也終于行使它的作用:“夜少氣質異常,額際高照,定是福澤深厚,玉某這便是先行借些福氣。”

夜少微微一笑,帶點苦澀的不解,玉鑒然何許人也,本就是官運亨通,要是宮裏那位再榮登大寶,日後他的仕

途會更加光明輝煌,又何須如此吹捧別人。福澤深厚,這話可不好說哪。

玉深邃地看了夜少一眼,意味深長:“憑夜少這身手,放眼當今武林,應該也少要有敵手。再者你我也算是同門師兄弟,師傅他這兩年沒少教你吧。”

心中已經由原來的震驚恢複過來的夜少面上依舊平靜,玉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這份氣度,即使知道他內心可能會有波動,但于表面處總是找不到痕跡。這個年紀,這種氣度,大概又是一件不尋常的事吧。

夜少也是聰明人,只怕自己從走進這裏開始就已經被監控起來,更确切的是通過某種香料。茶?他沒碰過,只是虛喝了一口,真正有問題的是……茶香!想通了這點,他下意識地朝青帝望去,只見一雙冷笑的眼睛正射向他這方向,那種帶點陰謀與勝利的姿态,夜少心中一凜,青帝有危險!他想離座,但身上似乎被壓制住,這種香着實厲害,竟然讓他動彈不得。在這種時候夜少反倒冷靜下來了,他甚至邪惡地想:讓秦知道有人能在制香上超越他,不知道秦會怎麽樣,會不會找那人出來“決鬥”……

再看玉鑒然良善友好的表情,夜少明白今天的事恐怕是玉計劃了很久的。夜少當然不可能總是那麽湊巧地找到青帝,暗士是無處不到的,那麽,現在,暗士中也有玉鑒然的人了嗎?這樣一來,他的很多事在玉那裏就不算是秘密,他會武,而且功夫還不錯,還有師傅暗中教授他知識,這些玉知道也就不算奇怪。

想通了這些,夜少整個人也輕松不少,已經把情況摸清楚,那樣就算再糟糕也總能一條一條解決,而且現在還不确定來者何意。不過玉應該不會錯失可利用的關系。他,司夜皇,他,沈青帝,兩個人看似勢力微弱,但實際上組合起來就是幾乎是整個太淵了。還有什麽能比聯合了司夜家和沈家更能操控權勢地位的呢?玉鑒然有遠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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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夜少整理後說:“玉師兄果然目光如炬、費盡心思。”他若有所思地瞟過茶杯和虛掩着的門,繼續:“我想還有朋友沒現身吧。”

玉鑒然滿意地點頭,對外面說:“秦兄,請進吧,來看看我的師弟,他可是個有意思的人。”

大老遠的,一陣歡快的腳步聲漸近,人未至,聲先到:“老玉,你又撿到什麽東西了……”

夜少眼中掠過一絲疑惑,秦莊?但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淡然自信。

推開門的一瞬間,秦就被吓住了:“哇,小夜,怎麽是你?”他說着上去用力拍了夜少的背部,夜少猛地嘔出一口黑血,但身上還是動彈不得。秦不知道是怎麽想的,一番折騰讓夜少更加不舒服了。原本打算先拖住玉鑒然,然後暗

中驅散體內的殘香,這都快成功了,秦一來,又加重了……

收到夜少的注視,秦大笑起來:“嘿,小夜,看了你幾十年,還是這模樣有點人氣。”夜少越加淡定了,眼前只是浮雲,飄過,再有點小雨,沒事。

玉是知道秦莊與夜少的關系的,而他與秦也是認識的,只是在不同階段不同場合。他今天的安排自有計量,雖然場面有點失控,但他還是看出些門道,他說:“秦,你來替我的小兄弟診診脈,興許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收獲,你不是一向喜歡其難雜症的嗎?”秦笑容滿滿地答應了,在夜少身邊跳來跳去好久好久,夜少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他要幹什麽。

玉想秦最擅長用針,對此他專門研究過一些,等會兒他能看懂一兩分,但出乎意料的是,秦的針袋裏沒有半根針,秦翻來覆去找了好幾遍,有點喜感地傻笑說:“哎呀,忘帶了……”然後又是一陣上蹿下跳的急切,可以想象一下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這場面很歡脫的……

忽然亮光一閃,秦迅速破窗而出,不大一會兒手上多了一把閃亮閃亮的匕首,亮得晃眼啊,夜少被迫睜開眼,淡定的看着秦,秦露出一個放心的眼神,還有點小小的亵玩,如果把他眼神翻譯過來大意就是:你的小情人沒事啦,你嘛,會禍害千年,沒那麽容易挂掉的……

玉望窗外一看,他養的武士中一個叫做劉剛的人此時正呆立在場上,他身上的衣料簌簌飄散下來,微風吹來,天女散花般,碎布緩緩飄落,鏡頭被無限擴展延緩……而與他對決的青帝也似乎很震驚但又使勁忍着笑,他看到玉鑒然時目光清明而虛無,仿佛玉這個人與周圍的空氣無異。玉萬年不變的笑容不覺一沉,那種被無視的感覺很不好,習慣了時時為人關注,片刻不敢松懈,忽然發現有時候他的表現會沒有用武之地,真有種陌生的挫敗感。再看時青帝已經不在場上,而夜少口中逸出幾聲壓抑變形的呻吟。秦嬉笑着用匕首在夜少身上劃開三道口子。一刀在胸口靠近心髒,另外兩處分別在手臂中段,汩汩地,液體順着傷口流出來。

青帝闖入,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匕首、傷口、紅色、黑色、白色的液體。不錯,玉同樣難以置信,紅色是從胸口湧出的血液,那麽兩臂的黑白色流體是什麽?這時候對任何一個不知道的人來說都是很難接受的景象,或許還有人會大喊“妖怪”,然後飛奔出去。但青帝實在是太震驚了,恩,一定是他太震驚了,所以才會站在原地,後來回憶時他就只能這樣想。

然而當時青帝就這樣看着夜少露出整個胸膛,別看夜少看着病弱,但身上還是有些肌肉的。那緊

致的肌膚 ,寬闊的胸膛,充滿力量的線條,青帝思緒有些跳閘,他強力自制後關注起夜少的三道傷口和流出的三道帶着腥味的液體,看着他平靜的臉上難得的出現痛苦的神色。青帝暗自愧疚起來:人家在那邊痛苦,他竟然還有心情犯花癡,真是沒心沒肺啊。但愧疚歸愧疚,青帝很艱難地把眼光從夜少胸膛上挪開。一直聽說夜少體弱,自幼疾病纏身,以為已經能夠了解,但真正見識到,誰又能平靜的相信并接受這一幕。青帝也不回避,就這樣一直盯着夜少從胸口到下颚到臉部,當遇到夜少歉疚的目光,青帝不知所措了,這場變故都不知道是誰帶給誰的。

安排這次見面并非是突發奇想,很早之前玉就已經選定了這兩個人,只不過今天剛巧都碰在一起,也省得他一個一個麻煩。他不能出錯,就必須确認這兩人是否真正夠格,雖然直覺已經代替他做出選擇,但現實就是現實,它從來都不允許人出錯,更何況是在如今京城局勢緊張的情況下。青帝能闖進來,這其中肯定有秦的關系,但剛才門外一直都是有守衛,都是大內好手,他能進來就說明如今的他已經可以獨當一面,而夜少,看來傳言非虛,可惜了……

作者有話要說:夜少的身體第一次這樣顯露在別人眼前,接下來要開始治療了呢,到底秦會用啥辦法捏,接下來很難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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