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衛長庚失控(小修)
所謂十指連心。
婁知許手上本就有凍傷,在這麽個乍暖還寒的時節,再被人狠狠踩上一腳,直如利刃當胸穿過,痛徹心扉。
驕傲如他,也克制不住慘叫,滿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簌簌如雨下。
然面前人還是一派從容姿态。
婁知許不由怒火中燒,也不顧她是不是女人,經不經得住他的力道,擡起另一只手,就奮力朝她腳揮去。
可頰邊一道勁風,卻是先他一步,啪,直接将他半張臉都扇偏過去。
婁知許完全懵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慕雲月捏着他下巴,不由分說地将他的臉掰回來,向上擡起。
婁知許被迫同她對視。
即便他不喜歡慕雲月,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生得很漂亮。
眉眼清極豔極,不施粉黛,亦灼若芙蕖。
此刻垂睨下來,光影都落在她身後,越發襯得她聖潔無瑕,恍若九重天上的神祇,在漠然俯視人間。
而自己,就只是她腳邊一粒砂,一只蟻,生死去留,皆由她定。
婁知許心尖抖了抖,一時都忘了掙紮,就這麽順着她動作,呆呆仰頭看她。
因着身世起伏,這些年,他一門心思全在仕途之上,根本無暇關心什麽情愛。縱使有幾朵桃花,他也不屑一顧。
沒有人受得了他,只有慕雲月堅持下來。而他對慕雲月的全部印象,也只停留在任性、驕縱、不知禮數廉恥,從不願搭理。
Advertisement
真計較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拿正眼瞧她。
也是第一次發現,抛卻過往那些執拗的偏見,她原來長得這麽好看……
然那好看的姑娘卻說:“婁世子的話,我記下了,也十分認同。你我之間,的确不會有任何結果,但有一點請你記好。”
慕雲月俯身,清潤的眼眸不帶任何情緒,冷冷瞧着他,口齒分外清晰地說:“不是你不想娶我,而是我慕雲月,絕對不會嫁給你。哪怕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我也斷然不會看上你!”
她一揮手腕,如棄垃圾般,甩開他下巴,抽出帕子邊擦手,邊吩咐後頭目瞪口呆的韓世安:
“婁世子還有力氣反抗,當是還沒罰夠。從今日起,再給婁世子背上加點東西,讓他負荊接着跪,等什麽時候腦子跪清醒了,什麽時候再放人。”
說罷,慕雲月便将帕子往地上一丢,踩着過了去,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懶怠分給他。
只留下周圍一圈呆若木雞的看戲人,和怔怔望着帕子的婁知許。
天上飄來濃黑的雲,老天爺悶悶清了清嗓子,銅錢大的雨珠便落在了人間。
帕上繡着的青碧竹葉,被雨水打濕,逐漸看不清原貌。那不是一個姑娘家愛用的紋樣,他知道,是因為他喜歡竹子,她才會如此繡。
而今她毫不猶豫地丢棄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們當真結束了?
真好,他終于可以擺脫這個麻煩的女人了,可是為什麽,他心裏堵堵的,像塞滿了棉花,悶得他喘不上來氣。後背手上的傷加在一塊,都沒有左邊胸膛那方寸之地痛。
雨水來得突然,慕雲月才剛走出演武場,就被兜頭澆了個完全。
蒹葭先一步出去查看馬車情況,只剩蒼葭留在她身邊。
“姑娘,這雨實在大,咱們馬車上也沒預備傘。您先在這裏坐會兒,奴婢回去跟韓将軍借兩把傘。”
蒼葭扶慕雲月退到廊下,拿帕子簡單幫她擦了下被打濕的衣發,便順着游廊往回跑。
慕雲月朝她背影喊:“當心些,別摔着。”
“奴婢曉得的。”蒼葭擺了擺手,消失在長廊盡頭。
周圍只剩慕雲月一人,偶爾有兵卒經過,也都自覺低下頭,對她敬而遠之,有幾個就是剛剛當着她面嚼舌根的年輕小卒。
看來适才在演武場上鬧的那一出,效果很是不錯。
慕雲月滿意地翹起嘴角。
校場裏都是她爹的人,估摸着都不用等她回家,消息就會傳到他老人家耳中。他和母親都是聰明人,應當知道她如今對婁知許的态度。如此,她回去之後,有些話就好說多了。
但有些麻煩還是免不了——
這事傳出去後,她驕縱兇悍的名聲怕是要徹底坐實,再難改變。
好不容易重生,她還打算好好經營一下自己端莊大方的淑女形象,讓父親母親高興,現在全泡湯了……
慕雲月惋惜地嘆了口氣。
雨勢小了些,廊檐下的冰棱完全融化,混着雨珠墜下。
慕雲月閑來無事,伸手上前去接飄來的細雨。豈料階邊青苔濕滑,她一不小心踩到,失了重心,直直往臺階下栽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馬上要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時,一只清瘦有力的手忽然從面前伸來,握住她小臂,将她穩穩扶住。
七十二骨紫竹柄的油紙傘,在頭頂撐起一片不染塵雨的天。雨珠順着傘骨絡繹而下,傘面的紅杏在雨中盛開,浥露銜珠,迎風垂首。
慕雲月呆呆昂首,便撞見來人俊秀深邃的眼。
“林公子?”慕雲月驚訝地眨了眨眼,“你怎麽在這兒?”
“來校場辦點事。”
衛長庚淡然收回手,不做片刻停留。
然獨屬于姑娘家的柔軟觸感,還是留在了掌間,曼妙而纏綿,順着經脈直蔓延到他胸膛。
他心跳都快了幾分,卻還是若無其事地低頭收了傘,靜靜站在廊下看雨。
他不說話,慕雲月也便不出聲,只摩挲着暖爐上的杏花镂空紋,滿心好奇地打量。
今日父親不在,校場沒個主事的人,他能有什麽事要辦?且他明明有傘,又為何在這裏跟她一塊站着?
但想想他既是在替衛長庚行事,很多事都不好跟外人解釋,她也就沒多問,只抱着暖爐,安靜立在那,同他一起看廊外的雨。
兩人相隔一步遠,氅衣垂下的寬大袖擺,卻在風中似有若無地觸碰。
大約是他氣質沉靜疏曠,連帶身上那縷冷梅香,也莫名帶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慕雲月只是在他旁邊站着,浮躁的心便平和不少,仿佛剛剛那場争吵根本不存在,自己從始至終都只是在跟他看一場雨,和昨夜一般無二。
“慕姑娘瞧着不是很高興。”
潇潇春雨中,衛長庚忽然開口,聲音溫淡,“可是後悔同婁把總說了那些話?”
慕雲月微訝,他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轉念一想,她動靜鬧這麽大,估計眼下校場也沒有人不知道。
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
慕雲月滿心感慨。
風吹得她鬓發飛揚,她擡手抿了下,不答反問:“公子有此一問,可是也同他們一樣,覺得雲月嬌蠻無禮,不知規矩廉恥?”
衛長庚不由失笑。
還真是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一點便宜也不讓別人占。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在他照顧不到的地方,不會被人欺負。
“嬌蠻些,有什麽不好?”
衛長庚望着角落一株芭蕉,淡聲問。
風有些大,他鬓發被雨水打濕,粘在臉上,卻不見絲毫狼狽。負手立在那,恍若劍虹凝光,淵渟岳峙。
雙瞳沉着暗夜的黑,卻又清得像水般透明,能勘破世間一切渾濁。
“禮數的存在,是為了匡扶世間秩序,讓大家都能活得更好。倘若過分束縛本心,那便成了禮教,愚昧禍人,不守也罷。”
“慕姑娘果敢豪氣,不輸男兒,某很欣賞,不需要改變。”
慕雲月愣住。
兩輩子了,她還從來沒有聽人說過這樣的話。
果敢豪氣?
她“噗嗤”笑出聲,還從來沒有人這樣形容過她,怪有趣的。
“多謝公子誇贊,雲月也覺今日暢快無比,并無半點不高興。”
慕雲月昂首挺胸道,言辭沒有半分遲疑,眼裏的光亦澄澈如洗,同雨幕中倔強生長的嫩芽一樣,溢着勃勃生機。
點綴了校場尚還荒蕪的春景,也灼亮了衛長庚幹涸的心。
那廂蒼葭已抱着傘回來,慕雲月屈膝同他行了個道別禮,舉步要過去。
可轉身的一瞬,她手腕卻猛地被攥住。
暖爐“咣當”墜落,香灰灑了一地。
慕雲月本能地驚呼出聲,睜大眼睛,愕然看着面前的男人,“林公子?”
衛長庚沒有應聲,只默默收緊五指。
指腹間覆滿繭子,觸感微粝,裹着異常灼人的溫度,将她肌膚磨得發疼。
慕雲月蹙眉“嘶”了聲,發力往回扽,想把自己的手收回來。
男人的手卻似鐵鑄銅澆,不僅掙不動,還将她往自己身邊拽。
鴉睫微垂,瞳仁漆沉,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神情有些發陰,渾不見平日從容淡定的君子模樣,仿佛要把她吸進去。
連帶身上那股淡雅的冷梅幽香,也逐漸染上了危險的侵略意味。
慕雲月的心口,似也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
“某回答了慕姑娘的問題,那慕姑娘可否也回答某一個問題?”
“昨夜你口中說的,‘想見卻見不到的人’,究竟是誰?”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我在猶豫要不要改書名,《奉旨逃婚》和《叫朕如何不想她》,你們覺得哪個更好?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