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三十六尋蹤覓影

“這簡直是神的傑作！”

塞尚蒼白的臉半隐在那個血色人影的後面,他的手癡迷的撫摸在人影的身體上，碧綠的眼睛裏滿是沉醉,黏膩的嗓音嗫着狂熱地響起，把對面的衆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血色的人影緩慢而僵硬的一點一點的扭過頭去,嘴也緩緩張開,依稀可見在張開的過程中不斷碎裂落下的冰渣閃着晶亮的光。

“這是喪屍？”張梓堯問道。

塞尚眼睛一亮,放開還在努力伸長僵硬脖子的喪屍，向衆人這邊走近。一邊走還一邊用手比劃着一些別人看不懂的東西。

“沒錯！我取用了一個重度燒傷的植物人身體,發現他的腦部神經具有相當的活性。而且身體雖然不能動彈,但是刺激他的外體卻會産生神經沖動。當我局部注射微微量1109號喪屍提取物的時候，就發現附近的區域神經失活,任何的刺激都無法傳遞到中樞系統。而這種影響擴大是有一定的時間因素的,就好像病毒的增殖一樣成指數形式加快。”

“按這樣的數據測了幾組,我推算出人變為喪屍的時間約在3-6小時之間，三小時為病毒擴散到全身的時間，也就是基礎時間，另外的三小時根據各人體質不同為彈性時間，具體發生的生理變化我也不太清楚。”

說到這裏，塞尚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臉上表現出濃濃的失落之意，“彈性時間內的生理變化是喪屍獲得能源的關鍵，這一個實驗體雖然在我的改造下比其他喪屍具有更為強大的力量，和敏銳的捕捉能力，但1109號喪屍提取物中顯然不含有彈性變化的部分。”

“實驗體三小時轉化完成，但在完成的一小時之內力量和靈敏度都有所下降，喂食肉類也毫無好轉，顯然由于缺失能源轉換方式而正處于逐漸衰減的狀态，我只能先把牠冰凍以求最大限度減少牠的能量流失。”

“也就是說......”唐策眯了眯眼，總結道：“只要你找到了喪屍能量轉化的訣竅，說不定就可以反過來大範圍的令喪屍自然死亡？”

“啊？”塞尚有些茫然地望着他，顯然還沒想到這麽多，他略微想了一會兒，點頭道：“理論上是有這個可能的。”

衆人一聽，都有些激動起來。這麽久了，總算看到了一絲希望！有目标就好，就怕你沒有目标的瞎忙活！

只是，這能量來源，會是什麽呢……

張梓堯突然想到了末世以來奇異的環境變化，天空中的雲全部消失不見，只餘下每日時間極長的烈日曝曬。

“你有沒有把牠帶到室外去過？”張梓堯突然問道。

塞尚搖了搖頭道：“這裏有專門的外界環境模拟室，我試過了，沒有用。應該是1109號喪屍提取物裏缺少某種關鍵元素，導致實驗體無法獲得能量。”

關鍵元素？會是什麽呢……如果由我來把喪屍轉化完全，那麽根據差量測出這種關鍵元素的可能性……

張梓堯皺眉，一手端着下巴，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摩挲上自己顏色淺淡的唇瓣。

一旁的唐策本來還在想塞尚所說的話，不料眼神兜兜轉轉一眼看到張梓堯的臉上就挪不開了，那被自己主人無意識搓揉而成的粉色薄唇簡直是不要太誘惑啊！

唐策直愣愣的盯了他好幾秒，幹脆也不管塞尚在說什麽了，直接一側頭，嘴唇擦着張梓堯的唇過去含住了他的手指。

張梓堯下意識的往後猛地一退，這才看清那張臉是唐策。

周圍的衆人原本都在認真的思索，唐策這一動，頓時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張梓堯臉色一黑，就想把手指抽出來，唐策卻在這時輕輕地咬住了他的手指，軟軟的舌頭滑膩膩的纏上指尖，吮吸的聲音讓在場的兩名女性面紅耳赤，其餘人的臉色更是色彩紛呈。

偏偏唐策本人對此絲毫不以為意，一雙笑眼的眼角都有些泛紅，對着張梓堯不停地眨巴眨巴眼睛，分明是起了性致。

這個變态……

張梓堯忍住想捂臉的沖動，面無表情的一巴掌按在唐策的臉上，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指拔了出來，上面亮晶晶的液體拉出一道銀絲，讓其餘人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張梓堯的臉色黑的有些可怕，他把手指在唐策的衣領上擦了兩下，然後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湊近了他的臉壓低聲音道：“唐策，你要發瘋也看點場合。不要以為我答應你在一起，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唐策沒說話，無辜的看着張梓堯，等他說完了，就蹭了蹭他近在咫尺的臉，嗓音帶着動情的微微沙啞，“好~”明顯的有聽沒有進。

張梓堯把唐策放開，自己退了兩步。有時候，他是真的想一把掐死唐策。

一旁的楊裴趕忙跑了過來，手上拿着一不知道哪裏找來的幹淨手帕，一臉心疼的托起張梓堯被唐策舔過的那只手反複地擦拭。張梓堯手指上那淺淺的一個牙印，更是讓楊裴忍不住殺氣騰騰的瞪了唐策好幾眼。只可惜唐策明顯沒多在意他的感受，楊裴瞪得再殺氣騰騰也殺不了他。

衆人對于喪屍的思考就此告一段落，再怎麽說這種東西其實與他們關系不大，要解決還得靠塞尚這種科學家和聯邦政府想辦法，他們再怎麽想也是沒用的。

不過說起來……

“塞尚，這裏為什麽只有你一個人呢？聯邦政府沒理由放棄你吧？”許傾肖好奇地問道。一般而言，即使政府要抛棄一部分人撤離，這種頂尖的科研人員是一定會帶上的吧？

“嗯？不不不！他們怎麽會放棄我？”塞尚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随即很快笑了起來，“是我放棄了他們！”

“他們再也別想得到我的研究，限制我說話的權力！我是自由的！現在我可以随心所欲的做我想做的研究，也沒有一些礙眼的老頭子來指手畫腳了！”塞尚的話音裏幸福滿滿，他從地上抱起一具半冰凍的破爛不堪的屍體笑眯眯地道：“看，以前我要和他們分，現在，這些都是我的了！我一個人的！”

屍體還是張梓堯走的時候塞尚才放進去的，此時他一抱，半凝固的血混着冰渣掉下來一片，徐琳有些受不了的退了一點，窩在了徐長宇的懷裏，“長宇，不如，我們先出去吧？”

先前沒注意還好，現在一看，這裏雖然白霧茫茫像個仙境，可那些看不清的地上擺的可都是一具具屍體啊！而且這溫度……徐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們先出去吧。”張梓堯把手抽了回來，拍拍楊裴的腦袋，然後轉頭對衆人說道。“這裏溫度太低，我和塞尚溝通完了再告訴你們。”

“憑什麽你來說？我們哪能知道相不相信你呢？”餘田不樂意了，眼睛一橫，“我也要留在這裏。”

阿言卻是一伸手就把他拉出去了，臨出門前還回頭專門沖張梓堯點了點頭。他可不想在放了屍體和喪屍的冷凍室裏，和吃屍體的瘋狂科學家呆在一起，現在可以離開，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其餘人也紛紛出去，終于，偌大的冷凍室裏，只剩下了塞尚和張梓堯兩個人。

塞尚眨了眨眼睛，他已經凍得臉色慘白，自己卻像毫無所覺。一雙碧綠的眼睛裏滿是期待和疑惑，“你想問我什麽？”

“嗯…”張梓堯慢慢地走了過去，從塞尚手裏抱着的屍體腹腔處取了一塊小小的血混着碎肉的冰晶捏在手裏，沉默一會兒，問他：“你吃這東西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啊？”塞尚顯然沒想到他會問這麽一個問題，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他還是很快的回答道：“如果你對我試食生肉時的生理反應有興趣的話，我的錄音筆在操作臺那裏，可以給你聽。”

張梓堯搖搖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我覺得…很美味。”

“惡心，但是确實好吃。”

“幾乎要失去控制。”

“你是說，你擁有和喪屍類似的味覺系統？”塞尚感興趣的上下打量了張梓堯一會兒，興致勃勃的問道，“那你能吃人類的食物嗎？”

張梓堯搖頭。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是自主變異還是被喪屍感染過？意識有缺失跡象嗎？”塞尚把手中的屍體放到地上，腿一個打晃兒，不小心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他卻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從褲兜裏掏出一只錄音筆，搖晃幾下，按開了開關。

張梓堯沉默着朝他伸出了手，塞尚抓着他的手站了起來，一手舉着錄音筆熱切地看着他，似乎對自己剛剛做了什麽都一無所知了。

“不好意思，這個還是先關了吧。”張梓堯把錄音筆拿過來關掉，然後塞到自己的口袋裏。看塞尚只是有點失落的樣子，裏面似乎并沒有錄什麽重要的記錄。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需要向我保證，你不會把我的情況告訴別人，也不會拿我的生命和自主意識開玩笑。否則，我想殺了你之後再把這裏的一切毀掉，對我來說還不算非常困難。”張梓堯眯了眯眼，湊近塞尚的耳邊輕聲道，“明白了嗎？”

塞尚想了想，問道：“我可以做記錄嗎？”

“你可以用腦子記。”張梓堯說。

“好吧。”塞尚點點頭，“那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麽？”

“我在末世之後被喪屍抓傷，昏迷了一段時間，醒來後就變成這樣了。”

“類似于病毒的變異？”塞尚問道，“你自己具體的情況呢？一直會覺得很餓嗎？”

“也許。并不一直餓，只是看到時有些失控。而且……”張梓堯也不知道怎麽說了，說自己已經死了？

略一沉吟，張梓堯幹脆抓起了塞尚的手撫上自己的左邊心口。

空蕩蕩的沉寂。

塞尚的手停留了大約十幾秒，然後收了回去。他往後退了兩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張梓堯，用一只手慢慢在下巴上摩挲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塞尚卻始終沒有給出結果，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張梓堯問他：“有什麽不對嗎？”

塞尚沒有回答，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住了。

張梓堯眨了眨眼，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只聽“咚”的一聲，塞尚直接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