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與他相會 (2)

格外陰氣沉沉。

黃氏以為他是因蘇和靜頂撞龐氏後還敢替和離一事生了氣,便安撫道:“大奶奶這回脾氣是大了些,只不過過幾日的工夫便會回來了,難道還真要和離不成?她一個二嫁之身能尋到什麽好夫婿?怎能和我們世子爺相提并論?”

裴景誠臉色仍未好轉,他與蘇和靜成婚這三年,大體上也稱得上是琴瑟和鳴、舉案齊眉,自己為她遮風擋雨,她則替自己孝順父母、善待妾室庶子,各司其職,倒十分融洽。

她還是頭一回這般急切地回了娘家,也是頭一次賭氣提起了和離之話。

正如黃嬷嬷所說一般,裴景誠并不相信蘇和靜真想和離,放眼整個京城,還有哪家的公子哥比自己更為成器?她不可能蠢到現成的世子夫人不做,再去二嫁個不如自己的男人。

只是自己心內的确生起了許多煩躁之意,他不明白自己是為何煩躁,便只得對黃嬷嬷說道:“母親有時嘴上不饒人,嬷嬷也要多勸着她些。”

說罷,便揚長而去,獨留下黃嬷嬷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望着裴景誠離去的背影感嘆不已:今日怎得世子爺為大奶奶說起了好話?

裴景誠一路上思緒紊亂,從蘇和靜初入府時的柔美恬靜想到了前幾日她被方氏退下臺階後昏迷不醒的慘狀。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靜兒本就受了委屈,母親何必還要這般磋磨她?

裴景誠愈發覺得龐氏待蘇和靜太過嚴苛了些,早先日日要蘇和靜立規矩便算了,新婚燕爾時總要強留靜兒到半夜,只不許自己與她親近。

從前他從未為蘇和靜說過半句公道話,經了這一回心裏的不适,裴景誠想着往後還是要幫靜兒說幾句話才是。

夜色入幕。

花榴澗內,已成人婦的秋桐重又回了蘇和靜身邊伺候,見到親如姐妹的丫鬟們,秋桐哭濕了半條帕子。

秋桐回來也算是件大喜事,蘇和靜便放了丫鬟們一會兒的假,去庭院裏擺幾桌席好松散松散。

她自己則托病不出,只坐在從前那張閨床上望着手裏的玉佩出神。

燭火搖曳,她将玉佩重又放回了枕頭底下,心頭掠過些傷感之意。

錯過的這三年時光,誰來賠給她和宣一呢?

“這是你最喜歡的和田玉。”

身後的窗戶外忽而飄來一陣熟悉的嗓音,清冽似山間溪泉。

蘇和靜從床榻上急急忙忙地起身,舉起燭臺往後窗跑去。

月色朦胧,鄭宣正半個身子倚在窗外,如霧的餘晖蓋在他的臉上,将他眼底的清輝與哀傷一同呈于蘇和靜眼前。

慌亂的腳步聲響起後,鄭宣便提起了半顆心,生怕蘇和靜傷腿未愈,會不小心跌在地上。

他便苦笑一聲,說道:“你別怕,我不進來。”

上一回在鎮國公府內,她與自己同處一室時眼底的慌亂不似作僞。

他自然也不會污了她的名聲。

蘇和靜眼底滾燙,明明眼前的人本該是與自己最親密無間的意中人,可三年的隔閡從天而降,她被迫成了別人的妻,與他只得隔着這一紙窗戶,不得往前。

她哽咽着開口道:“謝謝你。”

鄭宣心中愈發酸澀,可這三年自己才與靜兒相見了幾回?能為她做的事也乏善可陳,每每聽到這樣生疏有別的話語時,便會覺得渾身的氣力都被人抽走了一般。

“宣一。”

蘇和靜将燭臺放在地上,自己則借着月光瞧清了心上人的方位。

她方才跑的太過急切,如今便只能赤腳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月光的餘晖将鄭宣面白如玉的臉龐襯得如天上仙一般,蘇和靜朝着他一步步走去,趁着他還在發愣之時,将頭倚靠在了他的肩頭。

直到肩頭傳來一陣溫熱時,鄭宣戛然而止的思緒才重又飄回了人間。

夜色似一張捕獵人抛下的巨大網籠,将凡人心底的欲./念一齊抓了出來,再用黑郁的夜色為其遮掩。

這一刻鄭宣忘了她已為人婦,忘了世俗目光,忘了君子有可為有可不為的聖人訓語,只任憑自己與心愛的女人一并堕在情愛的深淵之中。

宣一,他已有三年未曾聽過這個小字了。

作者有話說:

這裏呢女主已經算是和離了。

但是宣一還不知道捏,所以他有背德感(下一章就知道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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