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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這次帶上山的東西不多,除了一個浴桶大點,其他都是些吃喝雜物,不像上次那樣拉着費力氣。
這浴桶是成親前找木匠做的,雖不像鎮上人家那樣講究還雕花刻鳥,但好歹是新的,單給沈玄青跟新夫郎用呢,足以見沈家為這次親事花的大力氣。
不過到沈家之後,無論陸谷還是沈玄青,都沒用過浴桶,前一陣還是夏天,燒些水擦洗就好了,更何況用浴桶洗澡,得燒一大鍋水呢,他們這兒打水方便,可如此燒柴也多費,柴火又不是憑空得來的,還得上山去砍,除了年節前,鄉下人哪舍得這樣洗大澡。
沈玄青前幾日在山上擦洗,夜晚山裏比山外更冷,他倒還好,若再往後,到了連他也受不了的時候,陸谷更別說了,于是就将浴桶搬了上來,放在家裏沒人用也是積灰。
廚房裏陸谷忙着炒菜煮米酒,比熬米湯快,放些枸杞子煮滾了就能盛出來,沈玄青往下搬東西,等飯好的功夫還把院子裏被風吹進來的落葉掃幹淨了。
已過晌午,因趕路腿腳疲乏,吃完他倆就躺床上歇息,還小睡了一陣。
陸谷已習慣睡覺時被抱着,就是沈玄青太高大,胸膛硬邦邦的,腿長胳膊也長,稍一用上力氣就讓他覺得逼迫駭人。
能吃飽飯還有夫郎抱,對沈玄青來說踏實又舒坦,安安穩穩就睡了一會兒,等醒來精神頭又回來了,眼中神采奕奕。
他原本想起來去幹活,可懷裏的小夫郎叫他難以放開。許是好幾天都沒同過床,他喉結滾動,情不自禁就蹭上了陸谷臉頰。
陸谷躺在下邊,眼裏有幾分慌亂,但竭力忍着沒敢亂動,被子底下如何外人就無從得知了。
好在這會兒大白天的,沈玄青并未真的去做,過了陣幹瘾就起身,低啞着嗓子說要去後院圍籬笆。
陸谷面紅耳赤,攥緊了裏衣慢吞吞坐起來。
夜裏有那種事時,沈玄青每每都會跟平時不同,讓他更加畏懼,連個不字都不敢說,一顆心顫巍巍的,嗓子眼都像在發抖,咬緊了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也不敢把身體蜷起來,攤開了四肢一動不動。
若放在通人事懂樂子的人身上,他這樣無疑是生澀無趣的,可沈玄青同他一樣,哪裏懂這些,最多也就是成親前看過幾眼村裏同齡人弄來的圖冊,他沒經驗,一時半會兒還做不來那些個。而眼下的,對他來說亦足夠有滋味了。
山風穿堂吹過,吹散燥熱和窘迫,陸谷緩了一會兒才堪堪自在。
柴房裏還有一堆幹竹跟木棍,沈玄青直接抱到後院削好剖開,靠着牆圍了兩片地方。
他們這兒多在春天孵育雞鴨,秋雛很少,所以那天他到集市上找的時候花了不少功夫,買到的也不多,七只鴨子八只雞仔,雞圈鴨圈也就不用太大。
他幹活的時候陸谷在前院廚房燒水,燒開後端了碗過來,放在一旁晾着,就幫沈玄青往地裏插竹竿木棍。
“白天的時候把雞放出去,自己就會在外面找食吃,鴨子也能下水了,無論地上的草還是水裏的魚蝦蚯蚓都能吃,不想放的話,就抓些谷糠麸子,用水泡了它們也能吃。”
沈玄青跟陸谷交代着,他想了下又說:“還是在外頭也給圍上籬笆,圈一大片地,省得雞在林子裏跑遠了,遇到個稍大點的東西被叼走。”
陸谷一聽,連忙點着頭說道:“我跟你一起。”
這是給他養的雞鴨,心裏可寶貝了,千萬不能讓山裏的東西給叼走。
籬笆圍好了,陸谷把關在柴房的小雞小鴨趕過來,分開關進了籬笆裏。
小雞小鴨發出稚嫩的叫聲,讓他有點舍不得走,蹲下來摸摸小雞腦袋,小雞仔們便啾啾叽叽叫着,圍在他身前。
等他擡頭一看鴨圈那邊,沈玄青在裏邊用鐵鍁平了平地,往出走的時候那幾只小鴨子排成一串跟在他腳後邊,亦步亦趨的,像是跟着母鴨子一樣。
小鴨子都是這樣,回頭去水裏放的話,比雞好引多了,陸谷眉眼染上笑意。
沈玄青把鴨苗擋在裏面關好了籬笆門,一轉頭就看見他臉上似有笑容。
此時秋高氣爽,陽光下陸谷臉色有點紅潤,皮膚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白的沒有血色,變得瑩潤起來,眉心紅痕如花钿般漂亮,就是依舊消瘦。
再胖些才好,沈玄青不免這樣想,但他沒言語,這會兒就是說了也不會立馬就胖起來。
籬笆算是圍好了,陸谷拿偏軟的幹草給雞仔鴨苗都墊了窩,連竹籠裏那對兔子都放在了後院,前兩天走得時候往籠子裏塞了不少青草,今天回來一看都吃光了,也沒餓死,陸谷做飯前又給它們拔了些。
野兔子跟雞鴨不同,是會打洞的,刨起土來還不慢,用籠子更好些。
還沒到傍晚,沈玄青扛了鐵鍁跟長鋤,陸谷拿着小點的鋤頭跟他一塊兒去了河邊,挑了個合适的地段兩人就挖起坑來,好弄個水塘出來給鴨子游水,山裏的河流長,要是它們順着河往下走了,陸谷找都找不到。
在清溪村的時候,因村裏鴨子多,怕游遠了被人逮走,也怕跟別人家的鴨子混在一起,遇到那愛占便宜的,就算能把鴨子要回來還得多費口舌,所以沈雁就常在水塘裏放鴨子,若她閑着不用打雞草,才看着鴨子在河裏游一陣。
沈玄青用鐵鍁劃了個兩丈見方的地兒,這水塘真不小了,他們就七只鴨子,足夠在裏頭撲騰。
挖土坑是個力氣活,往深裏挖肯定費工夫,哪怕陸谷也彎腰揮鋤頭,今天也是挖不完的。
山裏石頭多,幸好老獵戶當初挑的這地方不錯,河邊和林子這一片土多,往下挖很少能碰到山岩,他倆運氣也算好,只挖到些小石頭,搬開就好了。
待太陽往西邊沉,陸谷先回去做飯了,沈玄青卷着衣袖繼續幹活,無論使鋤頭還是鐵鍁,在他手裏看着就有力,行動間胳臂上的肌肉像是銅澆鐵鑄,體格比尋常漢子健壯多了,而且不乏俊美之感。
炊煙升起,陸谷鍋裏熱了饅頭,正在切菜切肉,就算山裏陰涼,生肉也放不了太久,要趕早吃了才新鮮。
他跟沈玄青在山裏常吃魚跟打的鳥,沈玄青彈弓打得準,常常能帶回打下來的鳥雀,野兔跟山雞等野物能賣錢,鳥雀打下來多半是死的,就自己吃了,也見個葷腥。
不過比起這些東西,鄉下人一年到頭舍不得吃喝,大多都愛吃肥點的,還是油脂多的豬肉更讓人覺着香,陸谷也不例外,而沈玄青過了兩三年的苦日子,同樣如此。
陸谷用秋辣子炒了肉,肉多又足,還拌了一個菜瓜,清脆解膩,兩碗菜夠他倆吃了。
在這種深山林裏需得多小心,天剛擦黑一點,沈玄青就回來了,沒在外頭多留。
三條狗都進來後,他放下門檻關好院門,用粗樹幹結結實實頂上,趁這會兒功夫,陸谷把飯菜都端到桌上了。
洗完手進到堂屋一看今晚有肉吃,沈玄青便到廚房拿了碗,倒了小半碗酒來。
他坐下後還問陸谷:“嘗嘗?”
陸谷搖搖頭,酒味辛辣,他喝不了的,沈玄青也不勉強,吃着肉自己小酌了這半碗。
山風和煦,酒足飯飽的滋味讓人倍感心安,好日子也不過如此了。
待夜裏盥漱了躺下,沈玄青抱着陸谷,又聞到那樣溫軟的氣息,明明只喝了那麽點,喝時不見的酒意這會兒微醺起來,讓他心尖發癢又發熱,一翻身便将人壓在底下。
——
為挖水塘和圍外邊的大籬笆,沈玄青跟陸谷又忙了三天,在屋外不比後院,籬笆得紮密些,不然雞仔順着縫擠出去或是別的東西擠進來把雞仔拖走就不好了,這樣要的竹子就多,他倆又到竹林砍了十根,沈玄青一次抗不回來,跑了兩趟。
水塘挖的約有一人深,沈玄青站在裏邊挖土的時候,陸谷拿了麻繩在土坑上邊吊籃子,把挖出來的泥土倒在旁邊,因水塘大,沈玄青也謹慎,挖下去了人站在裏邊不怕土塌,挖好後還拿鐵鍁鐵鏟把土壁拍嚴實了。
等水塘挖好後,才從靠河的那邊往河邊挖引水的小渠,最後一鐵鍁下去,小渠通了,河水便流進來,為讓流快些,沈玄青還從岸邊搬了好幾塊大石頭堵住河流,讓水朝水塘這邊彙集。
那幾塊石頭着實不輕,又是推又是搬得,讓他上來後在岸邊緩了好一會兒。
陸谷剛才還想幫忙,可那麽大的石頭根本推不動,沈玄青見狀還給笑了,他試一試,随後就悶着腦袋讓開了。
河水嘩啦啦往坑裏流,沈玄青見他蹲在塘邊瘦小一團,看着就讓人心生憐意,想将他捧起來。待喘過那口氣後,高大的漢子終是沒忍住,将人抱起來,在懷中輕輕揉了一把頭發。
忽然被抱起來的陸谷吓了一跳,沈玄青因搬石頭太累還在喘氣,結實寬闊的胸膛仿佛是滾燙的,那只有力的大手按在他頭上輕揉一把,讓他的臉不小心就貼上了沈玄青心口。
明明看不到神色,他卻從沈玄青胸膛的起伏和心口處那一陣隐約感受到的跳動,覺得沈玄青在高興。
抱一下就這麽高興嗎,他其實是疑惑的。
直到發覺被抱了好一會兒他才後知後覺紅了臉,又覺得該是沈玄青身上太燒,那熱意迎面而來,連帶他都覺得熱了,在懷裏根本不敢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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