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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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謂。
被認為是怪物無所謂、被說成天災無所謂、被當做什麽奴隸也無所謂。
蟲子們的想法,打從心底就無所謂。
只有一點不爽罷了,打攪他睡覺的家夥,不讓他吃飽的家夥,這些可笑的螞蟻遲早會被他踩碎。
那一天不會遠。
可是出現了一個意外。
“狗狗狗狗,幫我過個幸運嘛。”
她總是笑,撒嬌并不讨人厭。
“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舔!”
她有點甜,血的味道還不錯。
“遇見困難睡大覺!”
她小小一只,抱着感覺還不賴。
“明明是你帶壞我的!”
她咬他,牙齒沒長好的小蟲子。
想吃他嗎?
兩面宿傩把她的頭按下去。
先喂飽她,接下來就輪到自己了。
她莫名奇妙跑了,又偷偷摸摸回來。
她朝他揮手,“那個啥,我先回家了哈。”
她說,“待會你把裏梅他們也帶回家哈,拜拜。”
她的臉很紅,說那裏是他的家。
**
那是你人生中第一次耍流氓,雖然兩面宿傩只是一個紙片人,你還是覺得有點羞恥。
你和他叽裏咕嚕了幾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然後就跑到沒人的地方自盡回家了。
回到禦帳臺,看見熟悉的舞子,你才從剛剛的尴尬之中緩過來。
你一頭紮進浴池裏,享受着舞子給你的按摩,“舞哉有過來找我嗎?”
舞子搖頭,“但是公子寄來了很多信呢。”
還真的寫信啦?你想起自己這一次又沒遵守承諾,有些心虛,“我待會就去看他。”
“現在外面正是暴風雨呢,據說有人觸怒了風神,屋子都被掀起來了。”
舞子勸你,“姬君還是等天氣好轉再出門吧?”
好家夥,鬧臺風了嗎?
你頓時打消了出門的心思,反正boss已經打完了,你有的是時間去看舞哉。
你先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澡,然後又躺到床上準備美美睡上一覺。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整天靠着大爺睡的緣故,你躺在冰冰涼涼的被子裏,第一次失眠了。
你看着天花板發了會呆,舞子在一旁給你按腦袋,“姬君辛苦了。”
你點頭,确實蠻辛苦的,“距離我上一次回來是多久?”
舞子告訴你,又是四年。
又是四年嗎,因為都是小組作戰,你感覺這次的四年要快上很多,幾乎沒有什麽感覺,咻的一下就過去了。
既然睡不着,你幹脆爬起來去看舞哉給你寫的信。
保存信件的和室就在你的寝殿附近,你沒理會一直追在後面叫你穿鞋的舞子,一股腦跑了過去。
這裏點着香,熏煙缭繞,敞開的矮箱裏信件疊得整整齊齊。
你拿起一封信打開,舞哉這小子在學畫畫。
上面幾尾魚畫得不倫不類的,他說這些也請姬君賜予名字。
你感覺好笑,走到書桌前提筆想回信,泛黃的信紙被微風掀起一點,你擡指壓住,看見了日期。
已經是十年前了。
手裏的毛筆突然變得有些沉重。
你轉頭看向那幾個箱子,舞子說裏面的信是按照日期排列的,足足有兩千多封。
“一開始每天都會收到公子的來信,但是近兩年來……”
你沒有聽完舞子說的話,赤着腳跑到村口,拿出背包裏的馬鞍随便套在馬上,向平安京趕去。
回信太慢了。
你要去見他。
暴雨,馬奔跑得很不快樂,你渾身都濕透了,到了城裏又一路踩着水坑跑到産屋敷家門外。
你長高了很多,但這一次依舊在爬牆的地方被攔住。
“姬君……?”
産屋敷家主問你,“姬君可是遇見了什麽難處?請進。”
你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我是來找舞哉的。”
他面色動容,“如此暴雨……”
他把手中的傘移到你的頭頂,很快,雨夜裏多了兩個濕漉漉的人。
舞哉的母親站在舞哉的院子前等你,遠遠瞧見你來了,她立即跪下去。
“姬君,求姬君救救舞哉。”
你感覺有點冷,聲音都在打顫,“舞哉怎麽了?”
她用力推開要扶她起來的侍女,扯着你的裙角,雨無情地砸下來,女人不斷眨起眼睛,柔美的臉顯得異常凄楚。
“姬君,姬君,不要再抛下舞哉,求您了,求您了,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
雨好大,風好冷,她的手好冰。
“我不會抛下他。”
你把她扶起來,“我保證。”
舞哉的院子已經面目全非,滿院的花消失了,那幾棵樹也不見蹤跡,池塘好像被填了起來,庭院裏的假山也被砸掉了。
不變的唯有空氣中沉郁的、腐朽的藥味。
你輕輕推開門,看見一個好像已經死掉的人。
産屋敷舞哉就像一棵枯萎的草,從前蒼白俊秀的容顏灰敗凋零,清亮的眼睛黯淡無光,原本還有點肉的臉頰深深凹陷進去。
如果去掉那層人皮,他就和你在黑暗空間裏打的骨頭骷髅沒什麽兩樣了。
他的母親滿臉忐忑地看着你,“舞哉會好好調理身體,會重新好看起來……”
怎麽會病成這樣?
你走到他床邊喊他,“舞哉。”
他就像失去靈魂的人偶,沒有給你任何回應。
“舞哉,姬君來了,是姬君呀!”
産屋敷夫人輕輕搖晃着他,聽見姬君兩個字,舞哉才有所反應。
他擡起手,像是想捉什麽東西,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然後,他柴火一樣的手無力地垂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捉住他下墜的手。
“治療舞哉的醫師呢。”
産屋敷夫人去請他們,你把舞哉抱緊懷裏,他的體重和十年前沒什麽兩樣,這游戲真的是會折磨人。
你給舞哉用了幾次治愈技能,好像沒有任何作用,舞哉的醫師們過來了。
他們說舞哉這是失去了生的希望,說他封閉了自己,說他……
“我不想聽這些。”
你看着他們,“怎麽治好他?”
醫師們面面相觑,束手無策,你知道舞哉只是一串數據,他的病也是游戲的設定,于是你問系統,怎麽治好舞哉。
系統給你發了一長串的任務。
【每日任務:
擁抱未婚夫1/10
和未婚夫說話0/100
和未婚夫……】
能治就行!你松了好大一口氣,那些壓在心底的愧疚感也消散了許多,開始每天兢兢業業打卡的日子。
“每天起床第一句,舞哉你真了不起!”
你整天抱着舞哉嘀嘀咕咕,嫌走來走去麻煩,幹脆在他的院子裏住了下來。
産屋敷家的人都很聽你的話,短短一個星期過去,你們的小院就重新種滿了花,你叫人移了一顆櫻花樹過來,還打了一個池塘,裏面放進去一些金魚,家主帶着人造了一個涼亭,打了一個秋千,送來兩張搖椅。
舞哉漸漸有了反應,身上的肉也慢慢養了回來,他很粘着你,藥都要你喂才肯喝,他非常喜歡曬太陽,會在陽光底下眯起眼睛,然後和小貓一樣縮在你懷裏。
你每天都和他說一點話,一開始是說閑話,到後來你開始說自己的事。
你來自哪裏,你的家鄉有多美,你最讨厭學校裏的哪個人,那些臭領導有多惹人煩,你穿進來的時候購物車裏的東西還沒來得及買。
你和他說院長媽媽經常叫你帶小孩,那些小屁孩很聽你的話,你簡直就是孩子王,不過他們壞得很,有些還會偷你的錢。
你可生氣了,小的時候再苦,你都沒有偷過錢。
你又說那時候和人一起撿垃圾,那個人竟然趁你不注意提着你的蛇皮袋子跑了,你到後面死命的追,死命的追,可是還是沒追上。
你氣得在馬路牙子上崩潰大哭,那個時候你還幼稚地想,要不死了算了,你死了,院長媽媽就會狠狠懲罰那個人。
你說你好想院長媽媽,好想家,你拼了命讀書,拼了命賺錢,剛剛才買回來一套30平的小房子,還沒住幾天就穿進了這狗地方。
一只手摸上你的臉頰,“不哭……”
你愣住,低頭看,是舞哉。
他費力地把自己撐起來,你趕緊抱住他,“想幹嘛就告訴我,別自己動。”
他看了你好一會,“舞哉想懲治所有讓姬君傷心的人,想幫姬君做些什麽……”
然後,他突然就哭起來。
“我好沒用。”
他哭聲細弱,像是折斷翅膀的幼鳥。
“就連在夢裏,舞哉也是一個廢人……”
剛好一點就哭,別到時候哭暈過去,你點了點他的額頭,“想幫我做什麽?”
他點頭,握住你的手,“舞哉不想做一個無用之人,不想被姬君抛下。”
“想幫我做什麽,那你就好好養病,不要讓我擔心。”
他看着你,“姬君會擔心舞哉嗎?”
“當然了。”你幫他擦眼淚,“這麽久不來看你是我不對,以後會多來陪你玩,和你一起曬太陽,好不好?”
舞哉露出暈乎乎的笑來,“姬君,可以再夢見姬君真是太好了,如果可以死在這樣的夢裏,死在姬君的懷裏,那該有多好……”
這呆瓜怎麽還以為他在做夢,你揉了揉他的腦袋,“不許說什麽死不死的,還有,你沒在做夢。”
你叫他看周圍,“你看,我們畫上去的東西都實現了,你也要快點好起來,我帶你去外面玩。”
他看了小池塘好一會,然後勾住你的脖子。
你沒制止他的動作,“想幹嘛?”
他輕輕跟你說,“舞哉可以冒犯姬君嗎?”
冒犯?怎麽冒犯?這家夥想打你不成?
你幾次三番鴿了他,那些信也從來沒去看,你很心虛,反正這家夥病歪歪的也打不痛你,你打算順着他。
“行。”
你笑着看他,哄小孩一樣,“随你怎麽罰我。”
他睫毛顫了顫,然後湊過來。
啾在你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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