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紀朗押題

數日後,趙禹澎前來找紀朗,剛好方林也在。

他興奮的對他們說:“紀少,方少,宣傳得差不多了,也借到了場地,兩日後拍賣咱們的法器,你們看如何?”

紀朗不放心的問道:“有人對這些法器感興趣嗎?”

趙禹澎哈哈大笑着說道:“紀少謙虛了,您二位合作出的法器,怎會沒人感興趣呢?”

方林是平真學院破格錄取的煉器師,紀朗曾在街頭展示銘文,當天就有人想請紀朗繪制銘文。

趙禹澎前兩天的宣傳重點特意圍繞在豆花攤附近,同時還請了人全城發傳單。

事實上,截至目前,已經有數十人來找他預訂了。

也正是因為想要的人多,他才想到了用拍賣的形式進行出售,價高者得。

紀朗與方林見趙禹澎如此信誓旦旦的樣子,不禁都放心了些。

紀朗說道:“你自己決定時間吧,我們全力支持。”

方林點頭,問道:“場地在哪裏?”

“在百子街那邊的如意坊。”

紀朗微微愣了一下,問:“你與如意坊的坊主相識?”

“豈止是相識,根本就是很熟。如意坊那大院子就是我幫他租的。他去年生意不景氣時,交不上房租,房東要收回房子,也是我幫忙向房東說情的。後來他賺了錢想把院子買下,還是我出面斡旋的。”

紀朗點點頭,沒有再追問。

方林問了另外一件事:“我請你幫忙打聽的事,有消息了嗎?”

“我現在不在雙星牙行做工了,請了裏面的一個朋友幫忙查,我們約定今晚碰面。”

方林急切的問:“我可以去嗎?”

趙禹澎思忖了片刻,繼而說道:“方少可以先過來,等征得我那朋友的同意,你再露面。”

方林點頭道:“如此甚好。你們約在何時何處見面?”

“戌時末刻,就在我家,白下巷左起第三間。”

“好。”

這時,馮冠卿從外面回來,看見趙禹澎時愣了一愣,而後連忙沖向他,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急道:“趙禹澎,你是牙行的人,你能不能幫我把錢從五福牙行要回來?”

趙禹澎怔怔的問:“什麽錢?”

馮冠卿冷靜了幾分,将事情仔細道來。

紀朗知道馮冠卿借高利貸買證之事,卻也是第一次聽馮冠卿詳細的講述整個事情的經過。

紀朗生性裏有一種涼薄,不喜歡麻煩別人,也不喜歡別人來麻煩他。

他與馮冠卿非親非故,因而這些天,紀朗給過馮冠卿勸慰,也給過建議,但始終不曾親自插手管過。

然而,紀朗自己卻從未想過一個問題,他與闵梵又有何親何故?

馮冠卿講完之後,忍不住抹了抹眼淚。

方林義憤填膺,拍案而起:“現在就去找他們!”

趙禹澎最是尴尬,他雖然不曾成交過一單,但确确實實的向人推銷過買證入學的方案,而且被推銷的人裏面還包括了紀朗與馮冠卿。

趙禹澎說道:“已經交給牙行的錢,基本上是要不回來的。欠的印子錢,只要一天不還清,就會有人來催債。現在借錢的時間尚短,等再過些時日,恐怕你們住的這個地方也不得安寧。”

聞言,馮冠卿不禁急道:“這可如何是好?還連累了紀兄與闵兄。”

“對了,闵梵呢?”方林問了一聲。

紀朗眸子一沉,沉聲道:“出門了。”

方林并未在意,繼續說回之前的話題。

他對馮冠卿說:“我們現在就去騙你錢的那家五福牙行,先幫你把錢要回來。”

馮冠卿猶豫道:“能行嗎?”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方林對馮冠卿生出一股恨鐵不成鋼之感來。

紀朗想了想,說道:“方林,你今晚還和趙兄約見了一位朋友。”

方林回過神來,“你的意思是明天再去?”

紀朗點頭道:“明天你和馮兄可以一起先去一趟煉器師總協會。你是四級煉器師,牙行假借你的事情欺騙考生辦理三級煉器師認證,你有理由請協會給你一個說法。”

“如果協會不承認呢?”

“那就請協會的人和你們一起去找牙行對質,牙行沒有辦成認證,更有理由要求他們退款。還有,記得報官。”

“好,聽你的。”方林冷靜了下來。

馮冠卿擦幹眼淚,鄭重的向他們道謝。

闵梵和小紅買完菜回來時,方林和趙禹澎已經告辭離開了。

馮冠卿和闵梵打了聲招呼,而後把自己關在了房裏。

闵梵疑惑的問紀朗:“馮兄他怎麽了,好像哭過?”

“遇上了點麻煩事,能解決。”紀朗不以為意的說,他不希望闵梵也來為此事煩惱。

“嗯。”果然,闵梵聽紀朗這麽說,就沒有放在心上。

他笑着說道:“今日買了一條鲫魚,還有豆腐,準備做鲫魚豆腐湯。”

紀朗看了眼依舊活蹦亂跳的鲫魚,輕笑道:“我來收拾魚。”

“好。”闵梵見紀朗去處理魚,就去先把米飯給煮上。

小紅端了張椅子坐在院子裏,翹着二郎腿看紀朗與闵梵一起做今天的午膳。

他不由的心想,這樣的日子,可真平靜與惬意。

暖風輕拂,小紅閉目養神,漸漸入眠,難得一回的入了一個夢境。

在夢裏,他看見了他的舊主人,也看見了烏雲與自己。

舊主人抓住一名偷襲他的紅衣魔修,但他沒有殺他,而是給他下了一個禁制,讓他不能再使壞。

那魔修沒有離開,死皮賴臉的跟着舊主人,說什麽要等到解開禁制後再離去。然而,舊主人給他解開禁制後,他依舊沒有離去。

魔修每日圍着舊主人吵吵鬧鬧,舊主人卻始終縱着他,甚至陪他歸隐山林。

而他與烏雲則一直陪着他們,每當他們打鬧的時候,他與烏雲就坐在一旁閑看雲卷雲舒。

“小紅,小紅!”

紀朗與闵梵擔憂的叫醒了他。

小紅用手背抹了一把臉,入手一片濕潤冰涼。

闵梵輕聲細語的問:“怎麽哭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紀朗也擔心的說:“需不需要恢複真身去我的識海裏休息?”

小紅定定的看着他們,仿佛看見了舊主人的影子,卻又不是。

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咧開嘴笑了笑,似真似假的說:“我夢見前主人讓我守在那個祭臺時的情景了。”

闵梵摸了摸他的腦袋,溫聲說道:“不要難過,現在有我和紀朗陪着你,還有烏雲。”

小紅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而後笑嘻嘻的說:“嗯嗯,梵哥哥不要為我擔心。”

紀朗與闵梵被小紅催着回廚房繼續做飯。

闵梵對紀朗說:“吃過午膳後,我想陪小紅出去走走,讓他放松一下。”

紀朗提醒道:“平真學院的入學考試,你除了需要使一套劍法外,還要通過筆試,考的是有關修煉的理論與常識。現在距離考試只有二十天了,應當靜下心來仔細準備。”

闵梵抿了抿嘴,垂眸低語:“我以前只跟村裏的老秀才識過幾個字,筆試恐怕考不過。”

紀朗不禁愣住,思忖了片刻,而後說道:“無妨,從現在開始學,我教你。”

“會不會耽擱你的時間,我不想影響到你。”

“不影響,我考前原本就要複習,順便教你。”

“嗯。”

然而,闵梵的學習基礎真的很糟糕,連修煉常識書裏的字都認不全。

紀朗暗惱自己疏忽大意,他早該想到的。這裏沒有義務教育,闵梵未必上過學。事到如今,也只能臨時抱佛腳了。

他尋了本楷書字帖,先教闵梵識字寫字,雖然不指望他能在短時間內把字練好,但至少要保證卷面分不被扣太多。

在闵梵練字的時候,紀朗就不停的做平真學院歷年的入學考題,從中提取考試重點。

除此之外,紀朗還特意讓小紅去打聽學院高層近半年來感興趣的研究方向,以便押題。

到了傍晚,闵梵與小紅準時前往如意坊上工,紀朗則繼續研究考題。

路上,小紅悄悄的對闵梵說:“梵哥哥,其實你不用辛苦備考,紀朗也不用費心押題。我可以變幻成普通的毛筆,到時候我來作答即可。”

聞言,闵梵不禁愣了一下,腦海裏卻想到了紀朗教自己寫字時的情景,想到了紀朗認真做題時的模樣,“我自己考,我會努力學,努力背題。”

小紅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建議道:“梵哥哥,要不今天就辭工吧,專心備考。”

“這……”闵梵猶豫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每晚做工掙一兩個銀幣,而紀朗在如意坊看一晚表演就要至少花掉數百銀幣。他是害怕,怕自己習慣了依賴紀朗,日後怎麽辦?

“梵哥哥,你是不是因為我們所有的開銷都是紀朗在支付,覺得自己沒用,覺得欠了紀朗?”

“你說的沒錯,我與他非親非故,憑什麽讓他為我花錢?”難不成是憑姑姑和表弟害過他嗎?闵梵不由的嘴角泛起一抹自嘲。

“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想,我們結伴同行的這幾個月裏,如果沒有你,紀朗肯定不是餓死就是毒死了。”

“嗯?”

“他不但做飯難吃,而且還很懶。來皇城的這一路,我們并不是每天都能遇見客棧驿館,多的是需要自己找吃的時候。如果沒有梵哥哥,他不就得餓死,或者被自己毒死。”小紅一本正經的說,說完還沖着闵梵眨了眨眼。

闵梵撲哧笑道:“你怎麽就這麽喜歡損他?”

“我沒說錯哇,跟梵哥哥的廚藝比起來,紀朗做飯實在是太難吃了。他肯定也特別希望你能一直待在他身邊。”

“嗯?又忘了?”

小紅哼了哼,甕聲甕氣的說:“沒忘,不撮合你們,不說讓人誤會的話。”

闵梵摸摸小紅的頭,溫聲說道:“紀朗早晚會遇到一個各方面條件都足以與他相匹配之人,到時候你乖一點,不要在他的意中人面前損他。”

“可是,梵哥哥,你真的願意看到紀朗和別人相親相愛嗎?”

闵梵沉默了,沒有立刻回答。

這時,迎面走來一人。

謝涵盈盈淺笑:“好巧,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我記得你們是闵山村的闵梵和大青山的小紅,你們還記得我嗎?”

小紅但笑不語,笑容中帶着幾分嘲諷。

闵梵說道:“記得,謝公子。”

謝涵輕輕彎了彎眉眼,說:“我剛和朋友吃完飯,準備回平真學院。你們現在住哪裏,改日我去拜訪。”

闵梵頓了一下,把到嘴邊的地址咽了回去,說道:“我們不日就要參加平真學院的入學考試,待考完以後,我們去拜訪謝公子。”

謝涵似笑非笑的對他點了一下頭,錯身繼續往前走。

小紅樂呵呵的滿意道:“這回沒犯傻。”

闵梵笑罵:“人小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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