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儲物戒指
醜時過後,紀朗算着時間燒好了熱水,而後像望夫石一樣坐在院子裏等闵梵與小紅回來。
吱呀一聲門響,紀朗看見他們後倏地松了口氣,不鹹不淡的說:“鍋裏燒了熱水,你們趕緊洗漱休息吧。”
小紅眨巴了一下眼睛,對紀朗說:“你是不是專門在等我們回來?”
“剛好忙完,在院子裏坐了一下。”紀朗依舊不鹹不淡的說,一雙手卻是無處安放。
“我今天向何坊主辭工了,耽擱了點時間,所以回來的晚了些。”闵梵微笑着說,笑容裏藏着一分失望。
聞言,紀朗愣了一下,嘴角泛起笑意,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他狀似不甚在意的說:“辭了也好,專心備考吧。”
闵梵輕聲應:“嗯。”
小紅背過身去翻了個白眼,而後回身說道:“紀朗,你剛剛是不是有話要說?”
聞言,闵梵怔怔的看向紀朗。一雙明眸在昏暗的燭燈下,如粼粼水波迷了紀朗的眼,在紀朗的心底漾起一層清清淺淺的漣漪。
紀朗頓了一頓,面色如常的說:“小紅明日同我去買一支三級銘文筆。”
小紅雙手抱胸,重重的哼了一聲,沒好氣道:“好。”他是讓他說這個嗎?紀朗是真的不懂嗎?
闵梵問道:“你要提升銘文等級了?”
“可以試試了。”自從成為二級銘文師後,紀朗有意放慢了銘文的晉級速度,不是提升不了,而是想把基礎打得更紮實些。如今,他處理起一二級銘文來,已經足夠游刃有餘。
“明天一早你們就去買。”闵梵替他高興。
“梵哥哥不跟我們一起去嗎?”控制不住操心命的小紅出聲問,一派天真單純。
紀朗與闵梵都早已熟悉小紅,也都對他的用意心知肚明。
紀朗對闵梵說:“皇城的銘文師協會是總協會,不僅有最齊全的銘文相關的物品,而且還有其他各式法器,明天一起去看看吧。”
“好。”闵梵鄭重的應了一聲。
“我先回屋歇了。”紀朗點點頭,唇邊泛起一抹淺到幾乎不易察覺的笑,轉身回屋。
他心底承認,在數月的相伴裏,自己已然動心了。但是,此時他還不能肯定闵梵是否對他也有此意。
紀朗第一次來到銘文師總協,總協裏卻有人對他印象深刻。
那天,紀朗在豆花攤前當街展示銘文之術,協會裏的一位長老恰好在街對面的茶樓二樓窗邊看見了全過程。
梁相宇欣賞有潛質的年輕銘文師,這些年陸陸續續的為銘文師協會挖掘了不少好苗子。
他原以為這樣出色的後起之秀很快就會出現在協會,特意囑咐負責接待的職員們多加留意,但他沒想到還是讓他等了好些天。
于是,梁相宇收到消息後就匆匆趕到大堂,問道:“人在哪裏?”
“在法器展櫃那邊。”
展櫃裏的法器琳琅滿目,都是對外出售的,明碼标價。
小紅指着一支通體烏黑無一絲紋路的四級銘文筆對紀朗說:“就這支。”
“四級的?”紀朗看了眼标價,跟好一點的三級銘文筆差不多價格,“你是行家,聽你的。”
“我是銘文筆的老祖宗。”小紅傲嬌的哼哼。
紀朗輕笑出聲,用力薅了一把他的腦袋,對售貨員說:“請幫我把這支筆拿出來,我買下。”
“小兄弟,這支筆在四級銘文筆裏屬于下乘,不如看看這邊的幾支。”梁相宇在旁開口說,慈眉善目。
紀朗向他抱了個拳,“多謝老先生提醒,我買這支就可以了。”
售貨員睜大了眼睛,面色不虞的對紀朗說:“這是梁老,我們銘文師總協的長老。”
梁相宇擡手制止售貨員,和藹可親的對紀朗說道:“老夫姓梁,日前曾有幸親眼看見小兄弟将三級銘文成功改成二級銘文,銘文品質在上品。”
“晚輩紀朗,确有梁老所說之事。”
“紀小兄弟是三級銘文師,還是四級?”
“是二級。”
梁相宇驚訝的看着他,說道:“協會的認證,僅代表在協會認證過的級別,沒認證不代表就不是了。”他還沒見過哪個銘文師能改得了比自己級別高的銘文。
紀朗重複:“我是二級銘文師。”
梁相宇像看稀有物種一樣看着他,好半晌才驚喜的說道:“老夫想邀請紀小兄弟加入銘文師總協。”
“承蒙梁老看重,晚輩感激不盡,但晚輩暫時只想修學。”紀朗聲音平緩,語氣認真。
雖然加入總協可以享受一定的優待,但也将受制于總協。
梁相宇看得出他主意堅定,說道:“既如此,老夫就不強求了。不過,老夫仍然想結交紀小兄弟,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晚輩的榮幸。”
“好,紀小友。”梁相宇朗聲笑了笑。
有了這一出,展櫃處的售貨員對紀朗的态度可謂大轉彎,熱情的幫他完成了那支四級銘文筆的交易。
梁相宇面帶微笑的說:“總協有現成的銘文液,試試新筆?”
紀朗稍加思索,點了一下頭。
梁相宇立刻讓人把銘文液取來。
于是,紀朗又一次當衆展示銘文術。而且這一次,圍觀者更多的是銘文師。
紀朗取出原先用的那枚儲物戒指,細細的在戒指上繪制銘文。
圍觀的人來來去去,他們自己就是銘文師,也見慣了別人使用銘文之術,因而對這種低階銘文并不感興趣。若非有梁相宇在此,他們壓根就不會走過來看上一眼。
紀朗收筆,萦繞在戒指周圍的一層淡淡的白光一閃即逝。
梁相宇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驚訝道:“這是新型銘文吧?”
紀朗點頭:“是在一種四級銘文的基礎上改的。”
“可以給老夫看看嗎?”
“請。”
梁相宇用靈力顯現戒指上的銘文,确認道:“是二級防禦,上品。”
說罷,他把戒指遞還給紀朗,補充提醒:“用儲物戒指防禦,萬一戒指破損,空間裏的東西未必能保全。”
防禦類銘文不是反彈式,就是純粹的盾牌式。若不幸遭遇強大的攻擊,作為防禦的法器幾乎都會付之一炬。
“梁老請看。”
紀朗用靈力攻擊戒指,銘文運轉,卻不是單純的抵擋,也不反彈,而是吸收了靈力攻擊。
梁相宇看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道:“竟然把攻擊的靈力轉化為銘文的力量了。”
周圍的銘文師重新聚集過來,紛紛暗惱自己剛才沒有虛心觀看,七嘴八舌的請求紀朗讓他們一觀戒指上的銘文。
紀朗大方的展示給他們看,他有足夠的自信,他們光看銘文圖案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梁相宇問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紀朗說:“用了點小聰明,不值一提。”熬了一個晚上的成果,哪裏能輕易說給別人聽?
梁相宇不是巧取豪奪之人,意識到自己剛才嘴快,不禁歉意的說道:“請紀小友勿怪,老夫并非有意探聽小友的秘技。”
“晚輩明白。”
梁相宇将紀朗三人請到後堂,總會長陳釋延親自出面招待,并向紀朗提出購買銘文圖紙。準确的說,是買繪制防禦型銘文的技巧。
突然有了一筆巨款,紀朗大量購置靈草。
他還高價賣掉了那枚當衆銘文的儲物戒指,順便趁機宣傳了一波趙禹澎即将主持的拍賣會。
闵梵站在紀朗身後,靜靜的看着他與人談笑風生,看着他一轉身就名利雙收,為他高興之餘不由的生出幾分自卑來。
小紅偷偷的觑了眼闵梵的神情,不禁眉頭一皺,立刻不斷的向紀朗使眼色,奈何紀朗一直不看他,氣得他想破口大罵。
紀朗站在展櫃前,看着各式各樣的儲物戒指,對闵梵說:“我看得眼花缭亂,你幫我挑一枚吧。”
闵梵應了一聲,而後認真的挑選展櫃裏的儲物戒指。有的精致靓麗,有的古樸素雅,空間也有大有小。
紀朗用眼角餘光看了他一眼,眼底一片溫柔。
闵梵挑來挑去,最後看着其中兩枚舉棋不定,說道:“這兩枚的空間大小差不多,樣式也都好。”
“如果是你買,你更喜歡哪枚?”紀朗輕聲問道。
闵梵沒做他想,“這枚吧,外觀看上去簡單大方些。”
“好。”紀朗唇角的笑意漸漸加深。
看穿一切的小紅退遠了些,心道:誤會紀朗了。
回到租住的小院後,闵梵在院子裏練字,紀朗就在一旁繪制銘文。至于小紅,一走出銘文師總協的大門就撒丫子跑去玩了。
此時,不大的院子裏只有他們兩人。
紀朗搬了一捆柴過來,在木柴上試驗銘文。直到他把一捆柴都試完,把最新購置的靈草也用掉近乎一半,眼底才透出滿意的笑,而後在新買的儲物戒指上繪制銘文。
闵梵臨摹完字帖後,洗手重新泡了壺茶端到院子裏,想叫紀朗休息片刻又怕打擾到他,好在紀朗收筆了。
紀朗看着戒指蹙起眉頭,連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嚴肅了起來。
禮物已備好,但怎麽送呢?
闵梵疑惑的問:“怎麽了?”
“我……”
“人有失手,銘文錯一次很尋常,你的成功率已經很高了,別的銘文師都望塵莫及。”
“銘文成功了,沒出錯。”
“嗯?”
紀朗拿着儲物戒指走向他,面色如常的說:“這是給你的,我第一次嘗試疊加三重銘文。”
“給我的?”闵梵睜大了眼睛,連連搖頭,“不,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一件死物罷了,收下吧。”
“……”從買戒指到繪制銘文,闵梵一直都在紀朗身邊。這枚儲物戒指價值多少,闵梵心裏清楚。
“為什麽要送給我?”
“你用得上。”
話落,闵梵的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紀朗也意識到自己不應該這麽回答。
紀朗說道:“我們認識半年了,尤其是這幾個月裏,受你照顧良多,所以想送你一份禮物。”
“是我受你照顧才對。”闵梵望着他時,眼睛裏盛滿了星辰。
紀朗見他遲遲不收,稍稍猶豫了一下,而後抓着他的手,直接把儲物戒指放到了他的手心裏。
院子門從外面被推開,馮冠卿與方林瞬間愣在了門口。
馮冠卿清了清嗓子,“你們繼續。”
方林終于明白了,“原來你們是一對。”
“不是。”闵梵猛地把手抽了回來,手心裏握着那枚儲物戒指。
他說:“你們一起過來是有事要談吧,我幫你們沏壺茶。”說罷,闵梵便轉身匆匆走進廚房。
方林疾步如飛的走向紀朗,壓低了嗓音問:“快說,你跟闵梵究竟是怎麽回事?”
紀朗模棱兩可的道:“你看到的是什麽,就是什麽。”
方林瞪圓了眼睛,仔細思量了一番,忽而一樂,耐人尋味的說:“我明白了,你吃醋了。”
紀朗不由的嘴角抽抽,一本正經的嚴肅的說道:“我不喜歡吃醋。”
方林一臉嫌棄的啧啧了好幾聲,繼而故意說:“我之前對闵梵說的話,依然有效。”
“你敢。”紀朗一字一頓的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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