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餐廳裏人不多,但林清發現不時有新進來的人會向她們這邊張望一眼,大多是女人,很明顯她們是在看許逸。略頹廢風、略滄桑感、略神經質…原來這樣的男人還頗受女人青睐。許逸現在眼裏只有食物,只得滿足。林清看着她這樣,也覺得滿足。真的很好,無論環境多艱難,不怨天尤人,不滿身悲苦,活一時,便精氣神一時。
飯吃到一半,許逸的手機收到條信息,看完後她緩慢放下餐叉對林清笑笑:“要不要做我老婆?”林清勉強忍住沒被食物嗆道,這是什麽神展開…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說這種事真的好麽…沒有花,沒有戒指…嗯…——才思即此,許逸開始講計劃了,是要給林清扮上,躲開賀喜他們後一起去見一個人,然後一起悄悄離開哈爾濱。
林清聽懂後哦了一聲,只是這聲哦裏的勉強和小失望只有她自己聽得出來。
又是傍晚時分,許逸騎着三輪車緩慢的踩着,林清坐在車鬥裏,一身有些臃腫的外套穿在身上,外面還套了件XX牌醬油的工作服,臉上的妝容加上頭上被一頂帽子一蓋,現在讓她使館的同事來認估計是沒人敢認這是林清了。
到了董其民家門口,許逸先見着了小是,她正在逗那只串串狗玩,見有人到了家門口,立即警覺的叫媽媽。董的妻子出來時看許逸的眼神有些閃躲,許逸意識到她是在在意自己帶人來了,趕緊介紹道:“這是我老婆,今天沒事她說要跟我出來轉轉。”林清不知道說什麽好,只能笑笑附和的欸了一聲。
果然,她的神情不那麽戒備了,但還是把許逸叫到了一邊,兩人小聲說了幾句話,許逸邊走向林清邊回頭說:“那謝謝你了大姐,我去瞅瞅,如果真是好東西,我還是要給你中介費的。老婆下來,那地方有點遠,咱坐車去。”說着接住林清把她給抱了下來。
要換的外套就在背包裏,把那身收破爛的衣服換掉,稍微不那麽落魄了,但依然還是讓人認不出原本的她們。公交車不知換了多少趟,林清有點暈乎,這會好不容易有個坐,坐下不久就開始犯困。醒來是被許逸叫醒的,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窩在許逸懷裏,周圍投來的目光都帶着善意的笑。确實,她們現在就像一對忙碌了一天的夫妻收工回家,妻子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下車後,許逸牽着林清的手走得有點快。能看見火車站時,她突然停住腳步,站在林清面前替她整了整衣服:“賀喜他們應該開始到處找你了,我教你怎麽買到火車票,你用這兩張證件去買兩張到烏魯木齊的火車票,然後卸妝去機場等我。這是機票。”
林清接過機票一看地點,明白了許逸下一站要去哪。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這會很不安,就是不想和她分開,所以握緊她的手搖頭:“去哪都一起。雖然你現在很不想聽這些話,但我還是要說出來,真的不考慮和賀喜他們合作嗎逸?”許逸看着遠處的霓虹想了一會才說:“我必須見我媽媽一面才能作答複。林清,和我一起很危險的,先去機場好不好。”
見林清還是堅決的搖頭,許逸只能握着她的手向火車站走去。買完火車票,看了下開車時間還剩下一個多小時,許逸攔了火車站廣場的一輛黑車。黑車師傅聽許逸的指揮七繞八繞,慢慢警覺起來:“你們到底要去哪?”許逸又看了一下手表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東西掉火車站了師傅,你開回去吧。”對方雖然很不滿,但聽到目的地是火車站倒也沒再說什麽。
下車後,許逸牽着林清一路疾步鑽進一條賣水果的小巷,又拐了幾個彎,許逸突然停下來說:“我鞋根不知道怎麽松了,找個補鞋師傅粘一下才能走了。”林清配合着她一邊挑揀着水果一邊問水果攤老板哪有補鞋的,老板啊了一聲指了指不遠處:“那本來天天有個鞋匠,今兒不知道為什麽還沒來。”
話音剛落,那老板又驚喜的啊了一聲:“說着就來了!”許逸對林清看了一眼笑笑:“那老婆你挑水果啊,多買點。我去補下鞋。”林清欸了一聲,專心挑揀着水果也不對那邊看。水果攤老板看林清挑得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找話道:“你們這是回娘家啊還是回婆家?”林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着說:“回婆婆家,去看看她媽媽。”“那不錯,買點這個,老人家愛吃的。”老板殷勤的推銷着,林清也照單全收。
許逸一只腳踩在鞋踏上讓鞋匠師傅看着,一邊給他遞過去一根煙:“生意還好啊師傅。”“還成。你這鞋沒啥大問題,上點膠就好。你左腳比右腳用力所以左邊的鞋子磨損得快你自己發現了嗎?”許逸嗯了一聲:“八歲那年去鄉下掏鳥窩摔到腳了,後來就有影響。”鞋匠聽了這話,直直的看着許逸,低聲道:“真是你?”“是我,董叔叔,我是許逸。千言萬語這時候說不好,你快告訴我,我爸當年到底…”
林清突然叫了一聲老公,許逸回頭看去,巷子頭鑽進來的三個西方男人。董其民塞了一把鑰匙給許逸,然後起身向後跑去。許逸迎向林清,牽着她的手迎向那些人,和那些人糾纏上時,一把推開林清:“快走!”
根本不想和這些人糾纏,只是為了給董其民争取時間。打了一會發現林清還站在那,許逸掏出褲兜裏的高壓電棍一個個擊倒。哈爾濱本來就魚龍混雜,那些攤販見這場景竟然都沒顯出太慌亂,只是在許逸跑開後才有人報警。
兩人一路跑向火車站,正好遇到進站檢票。必須讓他們相信自己上了火車,許逸半抱着林清在人群裏走動,檢票過後迅速拉着她出車站範圍,然後越過鐵軌跑向一處隐蔽處。看着追着他們來的人上了車,她貼着林清給她用濕紙巾擦着臉卸妝:“疼嗎?”林清有些抖的抱住她的脖子吻住她的嘴唇搖頭:“你的傷口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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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遠處出火車站時,兩人都已經恢複原來的樣貌,趕到機場時,這班航班很給面子的準時起飛。
雲南昆明,一個被傳四季如春的地方。
林清的證件沒時間造假,許逸知道,賀喜他們馬上就會趕到昆明來。而混在他們中間給軍情或者第三方勢力提供消息的人也很快會通知他們趕到這邊來。
在一家極不起眼的小店吃過橋米線,許逸卻一時真的想不到什麽好辦法見媽媽。摸着董其民給的那把鑰匙,狀如鐵條,上面密布凹凸的小點,一時真猜不到這是開什麽的鑰匙。董應該知道的不多,而且他也不知道這把鑰匙能打開什麽,這應該是父親留給自己的。——許逸想到這,有些頭疼的捂住額頭。
林清見她這樣,心疼的拉住她的手吻了吻手背:“你一直帶着我,說明也在猶豫賀喜的話對麽,逸。如果是這樣,不如和他合作,光明正大的去見阿姨,他上面的人應該有權做到這點。”許逸搖頭,想說什麽又岔開話題:“這的普洱味道才是最正宗的,即使這茶品級并不高。累了吧,委屈一下跟我睡小旅館介不介意?”
凡事都有等價交換的條件,調走現在家附近的人,賀喜他們勢必要求監聽自己和媽媽的談話,而這在自己和媽媽沒聊過之前是不可以的。而自己,确實傾向于和賀喜方面合作,但這必須在見過媽媽之後才能決定。——許逸端着茶杯又喝了口茶,這些話不知道怎麽跟林清講,這其間的緣由,只有她和媽媽才懂,暫時不可對人言。
小旅館什麽的林清別說住,平時根本難得一見。這會跟在許逸後面走進窄窄的樓梯,總是害怕哪裏會突然蹿出來不明物體。
進到房間稍微好些了,房間還算幹淨。一張床,一臺小電視,有空調,洗手間貌似也有熱水。林清的心稍微放下來些。真的累了,如果讓她一直過這種高強度體力高強壓精神的生活,那或許早已精神恍惚。突然之間心裏真的難受得疼,進到洗手間抱住正在給傷口換藥的許逸,眼睛抵在她背上,不自覺的開始流眼淚。
好一會,緩了過來,接過許逸手裏的藥給她抹在傷口,給她纏好紗布後站在了她面前。許逸雖然不清楚林清哭的具體原因,但籠統的緣由心裏還是有數。兩人對看了一會,林清低下頭去避開她的目光,鼻音濃重的說:“洗澡時小心傷口別淋濕了,我出去了。”
“對不起…”許逸只能抱着她說對不起,心裏突然湧起一陣陌生的感覺,這感覺很燥熱,讓她細碎的吻落在林清的眉間、眼睛、臉頰、嘴角,最終用力的吻住她的嘴唇。林清好像也需要這樣也确定些什麽,突如其來的吻異常激烈。
兩人都洗完澡上床時,時間已是淩晨。林清感覺到許逸睡過來,于是拉起她的手墊在自己頸後,讓她抱着睡。許逸輕吻在她耳後,晚安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隔壁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響聲。等兩人明白那是什麽聲音,都愣住,從來沒經歷過的事,這太尴尬了。
床的聳動聲、牆壁被撞的聲、女人近呼喊叫的呻吟…林清感覺許逸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只得找話題來岔開這尴尬:“你姐姐…孩子已經出生了…早産…但母子平安…現在…”“我知道…”許逸的聲氣仿佛被什麽堵住了突然放開似的,莫名的有些粗。黑暗中,林清仿佛看到了雙有眸光的眼睛,那眸光炙熱,吸引着她主動吻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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