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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二十五,許逸和師父在銀行大樓前彙合。頭發長長了些的許逸穿着一件夾克式薄棉外套,頭發是林清給梳的馬尾,戴黑色邊框眼鏡,背雙肩包。亞洲人的年齡本就難猜,她這樣子看上去就像個學生。
兩人走近後,韓亦雙手還是插在大衣口袋裏,對她看了一會,笑道:“看樣子睡得不錯。中情局的人已經在往這邊趕了,你要控制好時間,如果遇到麻煩,寧願放棄也不要冒險。”許逸聽師父交代完,對面前的大樓看了一眼,只點點頭便往裏走去了。
接待她的是位中年男人,鷹鈎鼻,戴眼鏡,傳統的歐洲男人長相,眼裏透着些許冷漠和機警。問清許逸來幹嘛後,他便出銀行的一張保險櫃物品提用單給她:“請您簽名。”
林清回到父母的住處,倒在沙發上補眠,但剛躺下就接到歐陽瀾的電話了,于是邊聊邊逗父母養的那只金毛。得知歐陽瀾已經回國,她唉了一聲:“你不是還準備追着澈跑吧?易珂和你到底怎麽回事…”“她是我妹妹。”——那邊歐陽瀾一本正經的回了這麽一句,聽林清不說話了,又哈哈笑起來。
拿她沒辦法,林清只得交代清楚:“不管你以前認了多少‘好妹妹’,現在誰對你好你總看得見。你和澈的事我還是不發表意見,你自己看着辦吧。但是易珂那邊,你別傷她太深了,要有點良心。”
歐陽瀾在那邊乖乖的嗯着,過了會說:“我有點餓了去做吃了,你啥時候回來我們再聚。”林清知道她不想聽啰嗦話了,也嗯了一聲。剛挂掉電話,腿邊的初七就往門邊跑去了,林清微驚的對門口看去,本應該在上着班的父親此時卻出現在門口。
許逸把30-17-2-9-12-0-4-26-20這串數字填寫到簽字那裏,對方接過看了一下,過了會擡頭對許逸看了一眼:“你請去那間房間等候核查。”許逸看了一眼那間有着磨砂玻璃門的小房間,遲疑了一會還是過去了。
拿着裏面的雜志看,等了不到兩分鐘,有人進來了,但不是先前那個人,是個年紀有點大的老頭。“我是沃森,很高興為您服務。”老頭對許逸看了一眼,似乎對來開啓這個賬戶的人是這樣子有點不好接受。
許逸只點了下頭,然後問:“那麽,我現在可以去取東西了嗎?”“恐怕不行女士。”沃森說完見許逸并沒露出驚訝的神色,于是拿過那張單接着說:“您看這裏,如果您需要動用保險櫃,無論存取,都還差一個程序,差一個簽章。”
措手不及。以為數字密碼簽名就可以了,突然冒出要簽章。許逸的心理素質讓她此時看起來依然平靜,笑笑聳聳肩:“對不起,我的私章太多了,我有點忘記用在這裏的是哪一枚,能讓我看看先前的資料嗎?”
沃森對這個答案并不是很驚訝,聽到解釋後哦了一聲:“應該是這樣。上次來的是您父親對嗎,他也說簽章忘帶了,所以是用指紋和虹膜識別,您是代替他來取東西的話,必須要簽章,否則就要他自己來驗證指紋和虹膜。”
許逸明白這簽章是必須要的了,是父親為防止他有意外別人會解秘數字簽名後輕易拿到東西。手指按在柔軟的沙發上點頭,過了會笑着點頭:“我父親身體不太好,所以只能我代勞。我也不想打擾他養病,你可以讓我看一下原始簽章印,我回去找起來比較容易。”
沃森啊的一聲,然後站起來:“好的,女士,您請稍候。”
沃森走後,許逸又看了一下手表,腿微微抖動了幾下,這彰顯着她開始有點着急了。
陸思柏沒想到從家裏把他接走,一路上一言不發的黑衣人是中/南/海/保镖。大老板親自召見,而且不是讓秘書處的人通知,而是讓身邊的保镖親自來接人,完全想不到會是因為什麽事。
古樸的辦公室加上他總共五個人,一直聊到吃晚飯的時間。陸思柏出來時是雲霧被撥開後的欣慰笑容,一坐上車就吩咐司機:“找到韓亦的聯系方式,二十分鐘內必須聯系上他。”對方雖然有點意外,但還是應了一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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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森拿着一個文件夾進來,對許逸的笑容裏還是帶着警惕,但他不得不把原始簽章印給她看。接過文件夾,許逸只看了一眼就合上文件夾笑着遞回去:“謝謝你。我過會再來。”沃森見她起身,于是微微讓開些:“好的,我們随時恭候。”
出了接待室,許逸并沒有出銀行大樓,而是找了個緊急出口的走廊站那來回走動。印章是一枚老許字印章,而且是濃墨民俗畫的筆型,并不是傳統字型。從沒見過父親用過那樣的印章,要去那裏找?
腦子裏一直轉着那枚印章,頭暈的靠在玻璃上喘息。突然,腦子裏聽到了一個聲音,迷迷糊糊的,像是誰在她生病時在和她講話。那個人說:“逸兒,我知道你把它送給林清了,這也好,讓她替你保管着。我看得出來她對你的珍惜,所以她也一定會珍惜你送給她的東西。記住逸兒,那是許家的護身符,它會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護佑着你…”
曾經摸過無數次的印記此時在指尖跳動着,那個似民俗畫的老許字——浮雕部分換個角度看是一只兔子!送給林清的那只玉兔!猛然清醒。
林清聽着父親低沉的聲音,已經呆滞得不知道該接什麽話好了。屋裏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把兩人一狗的目光都吸引向那臺電話機。林澤侬用目光示意女兒接電話,林清在他那近乎硬逼的目光下慢慢把手伸向話筒,接起電話。
許逸近乎興奮,卻又壓抑着興奮問林清:“說話方便嗎?身邊沒人吧。”林清看着對面的人,喉嚨幹澀的嗯了一聲:“爸媽都上班去了,逸…”“你來聯合銀行,馬上就來。我等你。”許逸挂了電話後不由得雙手撐住玻璃興奮的嗯了一聲。
林清到銀行樓底下時,許逸一眼就看到了她。等她上來,迫不及待的抱了過去,沒有注意到林清臉上那沒隐藏好的一絲不自然。好一會才松開,手掌卻摸向了她的脖子。林清有些走神的意識這時候猛然,輕握住她的手紅了臉:“這裏…你要幹嗎?”
許逸已經摸到了挂玉佩的繩子,輕輕一提就提了出來。握着那帶着林清體溫的玉佩,許逸虔誠的吻了一下然後解了下來。牽着林清的手,兩人往接待室那邊走去。沃森顯然沒想到許逸這麽快回來,略驚訝的挑了一下眉毛,但是也只是一時的驚訝,而後就拿過印泥給許逸。
調好角度,将玉佩在印泥裏印了一下,然後蓋上銀行的箋單,一個民俗畫一樣的許字就出現在上面。林清驚訝的看着那個許字,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等沃森拿箋單去驗證時,許逸拿紙把玉佩上的印泥擦幹淨,然後重新給林清戴上:“這是許家的護身符,你戴着,就是許家的人了。”
林清握着許逸的手,仿佛痛苦又仿佛哽咽,許逸覺得不太對勁,剛要看清楚,林清卻蹭進了她懷裏,緊緊的抱着,就是不松手。
驗證通過,沃森讓另一名銀行職員帶許逸去一間秘室取東西。許逸本要帶上林清,但是沃森說,只能她一個人進那間秘室,而且進去後門就會鎖上,直到她拿完東西呼叫開門才會有人開門。許逸聽他這麽說,只能對林清看去,剛想說什麽,林清卻點頭:“去,去吧。我等你出來。”
韓亦被蘇黎世中方特工找到時第一反應是跑,但是對方很快說明了來意,然後遞了一部電話給他。聽着電話,韓亦有些像在做夢,但聽見對方問問題,很快又清醒的嗯了一聲:“是這樣領導,的确有人預謀叛/變,而且我和許逸将很快會拿到潛伏組織的所有資料。”對方用略快的語速說道:“那麽說陳部長做出的預判是對的,大老板他們已經下命令,一旦确定事情為事實,就一定要拿到資料,在他們陰謀實施前一舉催毀。小韓,你和逸兒馬上都可以回來了。”
林清在洗手間不停的來回走動,許逸在裏面呆的時間太久了,已經二十多分鐘。她感覺腿有些軟,勉強撐住,對鏡裏一看,一張慘白的臉有些駭人的出現在裏面。
許逸出來時臉色沉重,沃森看到她先前空蕩蕩的背包沉重的往下垂着,于是伸出手:“歡迎您再次光臨,希望您對我們的服務滿意。”許逸點頭:“會的,當然還會有下次合作。對了,我朋友呢?”“哦,好像看到她往洗手間去了。”
到了女洗手間門口,許逸并沒看到林清,于是站在門口叫了一聲,果然,有一間隔間有人應了一聲:“逸…你進來幫我一下…我…”林清的聲音有點無助,許逸趕緊去,剛想拍門,隔間門打開了,一把小巧的槍槍口對準了她…
沃森看着離去的兩個人,一時捏着下巴笑了笑。果然是一對麽,都已經不避忌了,那位後來的女士手上搭着大衣,手攬着先來的那位女士的腰,十分親密。只是,那位先前的女士臉色不怎麽好,一時想不通是為什麽。可能是拿到的東西讓她清楚了什麽事情所以不高興?這不在他需要想的範圍之類了。
兩人上車後,坐在前排副駕駛的男人迅速下車擠在了許逸旁邊。車子一路往前開,許逸直視着前方,目如死灰,那樣的表情配上眼球上布的紅血絲,真如地獄裏爬上來的閻羅。
車子在一處街口停下,那裏流浪漢聚集,快入冬了,他們時常用油桶燒垃圾取暖。
坐在許逸旁邊的男人把許逸一把扯下車,拿下她的雙肩背包,手上還提着一壺東西,應該是汽油。背包裏的文件被撕開一下倒進油桶,燒上汽油,火一下燒得老高。而他做這些時,林清從始至終用槍對着許逸的背後。
“搜身。”那男人站在油筒邊看着紙張燃燒,語氣冰冷的對另一個男人吩咐道。林清見那男人走近許逸,剛想說什麽,那男人已經伸手向許逸,卻在零點幾秒內被放倒。站在油筒邊的男人迅速用槍指向了許逸,而那個男人爬起來後也用槍指向了許逸。
林清痛苦的看着這一切,許逸在用行動告訴她:除了她,沒人能夠真的制住她。攔住了從地上起來的男人:“我來搜。”男人用目光向另一個男人征詢,得到同意後點頭。
林清的手摸上許逸的背時,許逸終于開口說話了,聲音低沉,似如低泣:“是突然知道了你爸爸參與其中才這樣還是一直都是假的?”“一直。”——聲音冷清,仿若事實。
“從一開始就是假的。你愛過我嗎?”
“沒有。”
“所有的、都是假的…和我做/愛時也是假的?”
“你忘了我們第一次時我并沒有落紅嗎,我從小就喜歡男人,我怎麽可能會喜歡和你做/愛。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我厭惡你那張臉,惡心你那滿是傷痕的皮膚觸碰我…惡心…”
“不要再說了。”
“你怎麽會那麽天真,那麽自信…”——要毀滅,就徹底,自己先把後路斷掉,把心砍得麻木。否則,感覺到疼痛怎麽辦。
“不要、再說了!”——許逸感覺喉頭發甜,說話都艱難了起來。
John和韓亦同時趕到,看到那已燒到尾聲的大火,一個叫了聲Jesus。一個叫了聲我地天吶。然後,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的盯着那火,忘了下一步要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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