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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逸回房的時候沒有看到林清,打電話也不接,站那想了一會,明白過來在樓上看到的那輛車應該就是林清開出去的。可是不明白,為什麽突然又這樣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沒回頭便輕聲啊了一聲:“媽,現在還沒睡啊。”陸婕端着水杯停在那裏,見女兒一直不轉過身來,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是我問了她為什麽在你房間裏她才走的。逸兒,這樣也好。”
許逸終于轉過慢慢身來,看着自己的媽媽,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以前聽人說男人結婚後大多是夾心餅幹,現在她真有一種做了男人牌夾心餅幹的滋味。左右都輕不得重不得,只能把自己化為相對較軟的夾心,否則這日子沒法安寧過了。想了一會用一種近呼哄的語氣說道:“媽…林清她,你對她到底有什麽誤會之類的…”
“不是誤會逸兒!雖然我也希望你忘了過去重新開始過新的生活,但是這件事我還是得告訴你:你父親被帶走的前天晚上見過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林澤侬。他們在那晚長談之後,林澤侬意外的沒在我們家留宿,然後,你父親第二天就出事了。以前,我沒意識到這件事和你父親出事有什麽聯系,可是現在事情塵埃落定,我仔細的回想每一個細節,發現這件事非常不對。而且,韓亦也來問過我,你父親出事前見過誰。”陸婕回憶過去,手上握着的水杯都在微抖,目光一直緊盯着許逸,現在這個秘密她說出來了,只等着女兒成為自己的支撐。
許逸意外平靜的站在那裏,眼裏似乎幻出了一條直線,眨眼回到現實,語氣平穩:“媽,你的意思是懷疑林澤侬是出賣我爸的人是嗎。怎麽會呢,林叔叔和爸爸從小就像親兄弟一樣。不是的,不是他,出賣我爸的人、殺害我爸的人,是周少軍。我昨天沒去韓亦家,而是去找他了。他昨晚已經,死了,死之前他親口承認的。”
陸婕震驚的看着女兒,很久很久回不過神來。慢慢明白過來自己聽到了些什麽時,神情是不相信,而且一直在搖着頭。許逸卻在很肯定的點頭,目光肯定,仿佛在說服媽媽的同時也在說服自己相信這個事實。
倒春寒的雨落下來就是冰雨,許逸把車停在酒吧對面,仰躺在座椅上雙目失焦的看着天窗。沒有開暖氣的車裏早就冷得似乎能凍水成冰了,終于,酒吧裏面出現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撐着傘,吃力的扶着另一個人,走得趔趔趄趄的。
許逸用早就冷得麻木的手推開車門,沒有打傘,腳步有些沉重的走到兩人面前。成諾先看到了她,有些驚訝的看了她幾秒才說話:“你來喝酒?怎麽都不打把傘。今天不能陪你了,快進去吧,衣服都濕了…”
許逸對她的話無動于衷,只是盯着她扶抱着的林清看,過了會走過去伸手向林清:“回家吧。”成諾的震驚許逸還是視而不見,還是只看着似乎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的林清。
似乎是終于被濕冷的雨水濺打得清醒,林清也慢慢直起身子看着許逸,最終醉笑着搖頭:“你跟蹤我。我就知道,你跟蹤我!很了不起是嗎?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我在你面前就像個小醜一樣。多想過去那些事沒發生過,想幹幹淨淨的在你身邊,就算是騙自己騙你的都好,不想你知道我曾經和別人在一起的事,因為我愛你愛得真的好怕失去你…可是,你從始至終什麽都知道,知道而且不說,你讓我所做的一切,都像一個小醜在拼命的遮掩一出原本就拙劣的表演中的失誤。我一直以來的彷徨害怕你懂嗎?我現在真的不知所措你知道嗎…許逸啊,我好難過…真的…”
直到說完這些,林清才突然看到旁邊站的人,猛的顫了一下,仿佛才發現成諾站在她旁邊一樣。三個人都僵硬着身體站在雨裏,一時誰也沒說話。
“呢,林清,我們歷經那麽多困難在一起,原本并不是想把日子過成這樣對嗎。你不懂怎麽和我相處,我也不懂怎麽和你相處,這樣,在一起也是折磨。那麽,分手吧。”許逸說完就轉身向車子走去,身後有些什麽聲音,仿佛都聽不到了。悲泣亦或呼喊,都像是幻覺。
韓亦聽到有人把門拍得震天響時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原來不是做夢!真的有人在拆我們家!”他老婆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哪一出,他已經蹭的一下跳下床跑出去了。
打開門,被冰雨淋過後冷得全身發抖的許逸讓他一瞬間真不敢認,直到他老婆在後邊叫了一聲他才恍然大悟,一把把人給拽了進來:“我說你這是幹什麽,演韓劇啊!沒出息!”一巴掌拍在許逸後腦勺,他兒子韓梓涵跑過去一臉驚詫的把許逸護住:“老爸!你沒睡醒吧,逸姐姐都這樣了你還打她!”昨天就看過許逸的照片,因為韓亦怕他到時候不認識不叫人。
許逸洗完澡出來,韓亦已經把他老婆和兒子都趕去睡覺了,拉着許逸坐到餐桌上,一碗拉面一本燒酒:“先把酒喝了驅寒。”許逸聽話的把那小杯燒酒喝完,然後直直的看着韓亦:“我媽都告訴我了,真的是林澤侬出賣了我爸?”
見韓亦點頭,許逸遲緩的痛苦的笑了一聲:“其實我早該證實的不是嗎,可是我一直想也不願往那邊想。而且我騙了我媽,我說不關林澤侬的事,全是周少軍幹的。我也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麽會那樣說,好像,那樣說了我和林清真的就會有一個好的未來。可是沒有,我剛剛和她分手了。
腦子脹的疼,什麽事好像做夢一樣。我當時在想些什麽記不太清了,哦,我可能是在想,我都為你背叛我父親了,你為什麽就不能好好跟我過日子,扯出那麽多我不想應付的事,在前任和現任之間搖擺是我能應付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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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不肯說出來,這樣讓我更惶恐不知所措,我怎麽知道她曾經有多愛那個人…我怎麽知道她那時說讨厭我身上的傷疤觸碰到她不是借着那時發洩出的真實情緒…我怎麽知道她是不是現在發現和我相處得厭了開始考慮要離開我了。
而且我最終發現,我所糾結的痛苦的,真的和她沒關系啊,她是不知情者,她一直只是想和我談個戀愛,就平常的那種,我卻一直把自己深沉的情緒加諸在我和她的事情之間。師父你說…我是不是蠢到家了,我竟然還騙我媽。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我…”
韓亦聽着聽着就站了起來,最後慢慢繞到她身後,在她喝第五杯燒酒,說話說得語無倫次之時,一掌刀砍在了她後腦勺。
許逸醒來時,發現後腦勺痛得僵硬,捏着後腦勺,剛走到門邊打開門就聽見外面有人在說話。韓亦的老婆在責問韓亦為什麽不去周少軍的追悼會,說讓一個上高中的十七歲的小姑娘操辦葬禮本就很讓人心酸了,就算天大的事,當事人都去了,活着的人用不着一人一腳落井下石,受人恩惠當時時謹記…
韓亦唉呀一聲推開她,走到許逸門口敲了敲門:“起來了,餓了嗎?我讓你師娘給你做好吃的。”許逸整理着外套嗯了一聲,把門打開了些:“周少軍家怎麽回事?”“能怎麽回事嘛,活該受的。就是他收養的那小姑娘命苦,小姑娘是周少軍收養的,你也知道他一輩子沒結婚嘛,丫頭的娘是他初戀,當初不願意跟他跟了別人,後來生病去了,孩子就跟了周少軍。說來也他媽邪,周少軍本來就是個孤兒,當了幾年兵被推薦上的軍校,現在孩子又…咱不說這些了,他作下的孽,死了也得受着。”
許逸嗓子燒疼得厲害,不能說太多話,只能嘆了一聲:“你去上柱香吧,聽師娘的意思,他對你有恩。你不用顧忌我。他活着的時候,我能生撕了他,他死了,我也能接受你去給他上香送一程。人生大概就是這麽回事,人死賬清。昨天和他見了一面後,不知道為什麽,好像那股勁被抽掉了許多,現在感覺好累,什麽都不想管。恨啊,愛啊,也就活着這一時的事了。”
韓亦沒好氣的拍了她的背一下:“說什麽呢!精神點。你也說愛恨就活着這一時的事,那就看開點,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就好好收拾心情,會遇到下一個的。”
聽了師父這些話,許逸想起了曾經對林清說的那些話,不管多大的傷痛,只要有時間,總有一天,會好的。可是,真的會好嗎。或許,只是長時間的麻藥将傷口壞死了,感覺不到疼了,其實,它一直在那裏,一直銘記着它不想忘掉的一切,直到你死去的那一天才是真正的‘好了’。
周少軍的追悼會很冷清,氣氛好像完全不符合一個陸軍中将的葬禮。許逸要和韓亦一起去找陸思柏談一些事,所以坐在車上等他。其實手機也沒關機,也沒被雨淋壞,但是什麽消息也沒有,這大概就是真的結束了。
坐在車上長久的發呆,但車邊一來人她就感覺到并且反應過來了,從後視鏡裏看到來人是一個小姑娘,身穿黑衣,臂綁白布,撐着一把黑雨傘。一時想到了這是誰,其實以前見過周筱筱,但是那時候還只有七八歲,如今,十年未見,全然是陌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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