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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拓行剛站起來, 就被何川舟抓着手重新坐下。
她随意往後一靠,似乎有點頭疼, 用手擋住了眼睛, 大拇指按着額側的穴道。
周拓行朝她微微傾斜,想讓她靠到自己身上休息,然而周圍人群來來往往, 最後只碰到她的肩膀就停住了,偏着頭主動與她彙報說:“王叔我已經送他回家了。”
何川舟垂下手,問:“他情況怎麽樣?”
“應該還可以。”周拓行猶豫了下,“他回到家後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但是坐在沙發上一直不動。我看了下他家裏的擺設, 非常簡陋, 常用的家具都沒有, 下樓給他買了兩袋水果, 他也冷靜接過去說了聲謝謝。只是感覺不大在狀态。”
何川舟悶悶應了句:“好。”
周拓行直覺她情緒不大高漲, 小心地問:“阿飛找到了嗎?”
何川舟說:“還沒有。”
周拓行頓了頓, 安慰她說:“等警方發個公告, 确認王高瞻不是兇手, 他應該就會出來了。”
何川舟也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此刻生氣多過于擔心。
她正在思考,等重新見到王熠飛,到底是應該先打他一頓排解連日來的擔驚受怕, 還是算了,給病號一點特例的溫柔。
第二個想法不是十分堅定, 畢竟這次王熠飛的叛逆已經完全超出她的忍耐标準, 不過可以考慮适當降低懲罰。
周拓行擡起手機示意, 語氣說得波瀾不驚, 以便讓自己顯得可靠:“我卡裏還存着一百多萬,應該夠給阿飛看病。實在不行,陳蔚然那裏還有錢。”
向人借錢有悖于他的交友原則。由于小時候家裏不定期會出現上門要債的人,周拓行至今無法正常處理包含金錢借貸的人際關系。
不過相比起來,還是王熠飛活着比較重要,而且他也不喜歡看見何川舟為了錢的事情煩惱。
何川舟見他一副莊重肅穆的模樣,不知道暗地裏已經設想過多豐富的意外事件,啞然失笑道:“放過小陳司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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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周拓行的手按了下去,說:“應該用不了那麽多錢。聯系過醫院,那邊說是胃癌,發現得夠早,治愈率不低。只要盡快把人找到。”
周拓行松了口氣:“那就好。”
他思考了會兒,正要說點什麽,徐钰從轉角處蹦跶了出來。看見兩人像是牽着手,第一反應是回避,随後又覺得上前起哄才是自己的性格,緊跟着又發現自己是一個人,沒有黃哥做堅實靠背她不敢如此放肆。
因為短時間閃過太多種想法,導致她在大廳轉了半圈,最後走回原路。
“幹什麽?”何川舟叫住她,“表演無頭蒼蠅呢?”
徐钰轉過身,誇張地跳了過來,兩手一拍,谄媚地說:“何隊,您今天還上班嗎?”
何川舟察覺到周拓行在看自己,不動聲色地道:“說人話。什麽事?”
“沒什麽啊。”徐钰驚吓中已經忘了自己下樓是要做什麽的,指着樓上道,“哦對了,小新的女朋友帶了幾盒自己做的蛋糕,你要吃嗎?不是很甜,我覺得不錯。”
何川舟對甜食的喜好一般,這次竟然反常地多問了句:“什麽味道的?”
“芒果味跟芋泥味的,好看還好吃。”徐钰用手比了個蛋糕的形狀,“還有一盒肉松小貝。”
何川舟點頭,在她震驚的目光中站了起來,說:“我上去看看。”
徐钰傻站在原地,等人走遠了,好半晌才感慨了一句:“這就是戀愛中的女人嗎?口味都變了。”
後知後覺地跟周拓行打了聲招呼,嘴裏嘟囔着走出大門。
周拓行等了一會兒,垂眸一掃時間,覺得何川舟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手機屏幕上也沒接到她的信息,估計是忘了他人還在分局。
周拓行皺了下眉,郁悶跟失落讓他有種打電話過去譴責的沖動,末了還是覺得算了,最近這段時間應該正是他們分局事務繁忙的時期。
他獨自回到停車場。坐在車裏編輯文字。
一會兒點開陳蔚然的聊天框,一會兒又覺得對方不值得咨詢。何川舟跟對方在名利場上見過的人截然不同,不存在參考價值。
遲疑反複中,何川舟的名字随着震動彈了出來。
周拓行心裏打了個突,下意識滑動接聽。
“喂。”
何川舟問:“人呢?”
“停車場,我準備回去了。”周拓行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若無其事,瞥一眼後視鏡中自己的眼睛,平靜地說,“你忙吧。”
何川舟說:“我忙什麽?我今天請假。”
周拓行:“啊?”
他只發出一個音,尚在茫然地尋找回應的話題,何川舟直接挂斷了電話。
五分鐘後,何川舟拉開車門坐了進來,将手中一個印着奶酪圖樣的紙袋放在座椅中間的平臺上,向他推了過來:“他們蛋糕的夾層裏加了草莓幹,我記得你不喜歡,所以去附近的甜品店裏買了別的。”
周拓行聞到從袋子裏飄出的香味,畢生的冷靜都在一聲炸響後融化成粘稠的液體,軟綿綿地往下沉。
他說:“我現在可以吃了。”
“沒那麽喜歡吃的東西,不需要勉強。”何川舟面不改色地說,“我希望你可以拿到最好的。”
周拓行的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看起來沒有往日的聰明,他文不對題地說:“我以為你最近都在思考阿飛的事情。”
“我是在思考。”何川舟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用令人無法懷疑的真誠說,“放心,你比阿飛重要。”
周拓行愣了下,為自己在王熠飛失蹤的階段裏,對這句直白的比較結果感到興奮而慚愧。說:“我已經27歲了。”
何川舟從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人,不會花心思去讨好別人。
他想說,自己已經不是那種需要甜言蜜語來展現浪漫的年齡。
又想說,自己不會為這些小事感到介懷,她不必如此委婉地進行安慰。
可是心底的真實想法強勢地壓住了這些即将出口的廢話,他無法在如此翻騰的情緒中表現自己的善解人意,他安慰自己,這樣做太不解風情。
周拓行飄飄乎地打了個不恰當的比方,但代表着他的最高标準:“你比韓松山會說話。”
何川舟被噎了一下,說:“你比邵知新會誇人。”
這肯定不是什麽好話,不過周拓行此時的分辨能力過于慘不忍睹,自覺放棄跟她理論。
他放下手剎,摸了下方向盤,卻遲遲不挂擋。呆呆地眨了下眼睛,看向何川舟。
“我要開車了。”周拓行用認真的,近乎忠告的态度說,“行車安全,需要保持情緒冷靜。”
“好的。”何川舟笑了出來,在嘴上做了個封鎖的手勢,“全力配合。”
周拓行“嗯”了一聲,緊緊盯着路況,将車開了出去。
·
鄭顯文作案時的衣服跟鞋子都用漂白水泡過後丢棄了,只有那把刀簡單清洗後擺在架子上。他應該沒有打算反抗,所以也一直留在A市。
技術人員順利從上面檢測出了韓松山的dna,作為主要證物提交上去。加上鄭顯文的配合,案子總算告一段落。
韓松山的那些音頻證據,鄭顯文已經提前交給合作的人,正好在這幾天陸續放了出來。
光逸的股價随着韓松山的黑料奇妙地開始回升,加上陶思悅主動放棄管理,政府幫忙牽線了一批訂單,勉強撐過了動蕩時期,恢複了日常運營。
網友歷來喜歡将事态複雜化,開始胡亂猜測這兩件案子背後是否還有什麽別的陰謀。
這些都不是何川舟最關心的,讓她日漸不安的是,王熠飛至今沒有露面。
警方的正式公告已經發出去了,周拓行的文章也更新出來,還買推廣增加了閱讀量,王熠飛的手機卻始終保持關機,沒有任何消息。
王高瞻克制着每天打一通電話過來詢問進展,何川舟只能找各種理由進行敷衍,兩三次後,連自己都難以開口。
別區的派出所民警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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