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溫柔
因為有糖糖指了方向,巡邏兵及時追了上去,把逃跑的兩個人販子當場逮住。
奇怪的是,兩個犯人的手臂都折出了不正常的角度,骨頭明顯斷了。
巡邏兵以為是犯人內讧,互相打成這樣的,結果抓回屋裏後,他們居然都硬說是那個紅發小孩把他們打成這樣的。
開什麽玩笑,撒謊也講點邏輯好嗎?
那麽小的一個孩子,怎麽可能一下就把成年男人的手骨打斷?
沒有一個人信他們的話。
另一邊。
幾個年輕高大的巡邏兵圍着糖糖,蹲下來抱住他,輕聲安撫:“沒事了,不要害怕,壞人已經被我們抓住了,沒有人能傷害你。”
糖糖氣得小臉漲紅,斷斷續續地說着事情經過,“壞蛋問路,說謝謝請吃飯,然後約翰睡着了,我還沒吃飽,他們突然就說要走,還拿棍子打我,我不走,他們就抓我,我好氣好氣惹。”
巡邏兵看幼崽兩眼濕漉漉,都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更加心疼了,把小孩摟進懷裏輕輕拍背,同時冷眼瞪向人販子。
控制着人販子的巡邏兵也忍不住“不小心”踹了他們幾腳。
人販子卻覺得自己老冤了,不服大喊:“我根本沒打他,是他用棍子打我,我骨頭都斷了,你們看不到嗎?”
“我只是感謝小孩幫忙,請他們吃飯,整整十五道菜,把我的存糧都吃完了,我做什麽壞事了?你們抓我?”
巡邏兵懶得聽他們狡辯,還怕他們吓到孩子,把糖糖和昏睡的約翰都抱出了屋子。
巡邏兵濃眉俊目,小麥色皮膚,穿着制服,布料下隐約勾勒出肌肉線條,身材修長結實,很能給人安全感。
他讓糖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生疏而小心地抱着,然後又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果,撕開包裝紙,遞給糖糖吃,說他很乖很棒,不要聽那些壞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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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吃了糖果,臉頰鼓起,因為剛才情緒激動,眼圈還浮着一層淺淺的粉色,看起來可憐巴巴的,讓人看着心都軟了。
說到打人的事,糖糖很老實地說:“他們要抓我,我就不小心用棍子輕輕打了他們一下。”
說這話時,他忽然想到,自己現在是人類模樣,好像人類要遵守一些叫法律的東西?他現在打人被發現了,會不會有事?下次要注意偷偷打才行。
他小手揪着衣擺,有些緊張地問:“我、我打人了,會被關起來嗎?”
“當然不會。”巡邏兵立刻搖頭,“你這是為了保護自己,你沒錯,是壞人利用了你們的善良,以後碰到陌生人,你不要理,大人是不會向小孩求助的,知道嗎?”
“好~”糖糖乖巧點頭,又問,“他們騙了我,我還是有點生氣,可以再打他們幾下嗎?我會輕輕的。”
他伸出小手,用拇指和食指拉開短短的距離,表示自己只用一丢丢的力氣,不會下手太重的。
巡邏兵哥哥笑了一下,握住他的小手晃了晃,“他們做了那麽壞的事,你想打他們很正常,等會我就帶你去打,不用輕輕的。”
糖糖燦爛一笑,“你真好!”
巡邏兵哥哥也笑了。
在這個世界,刑罰很重,人販子會被處以絞刑,都是罪大惡極的死刑犯了,更沒有什麽人權可言,被揍了也不會有人管。
別說糖糖想打人販子,他們做巡邏兵的拳頭也早就硬了。傷害小孩的犯人最令人厭惡不齒。
巡邏兵果真帶糖糖去打了犯人,小拳拳錘了兩下,兩個人販子就面色青白,滿地打滾慘叫喊痛,巡邏兵覺得他們太能裝了,更加反感,也踹了幾腳。小孩子軟綿綿的兩拳能有多疼。
沒多久,人販子就耐不住痛,主動爆出了自己身後的團夥,只希望不要再看到那個紅毛小孩。
後來,某個巡邏兵被犯人吵得不行,粗略一看,才發現,兩個犯人的肋骨竟然都斷了好幾根。
一般來說,出了差點被拐賣的事,巡邏兵會親自把小孩送回家裏。但糖糖情況特殊,家并不在鎮上,就暫時一起送去了約翰家裏。
這是巡邏兵隊長的決定,隊長盧克恰好是約翰的哥哥。
也不知該說人販子是蠢還是倒黴,拐小孩拐到了巡邏兵隊長家屬,另一個還不是普通的人類小孩,如果糖糖想,甚至能輕松弄死他們。
約翰的媽媽,珍妮,是個非常溫柔賢惠的女性,她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雖然只是一個面積不大的簡陋屋子,卻也盡可能地布置得溫馨舒适。
珍妮得知了事情後,眼圈一紅,手抓緊了圍裙又松開,一把緊緊抱住差點失去的小兒子,然後——
用力打了他的屁股好幾下,聲音響亮,硬是把睡得昏昏沉沉的約翰打醒了。
約翰一臉懵,“……媽媽?”
珍妮又怒又急,繼續打,“讓你到處亂跑玩,還敢跟陌生人走,吃陌生人的東西,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差一點,你就被賣掉了!”
“嗷嗷!媽媽,疼死了!我死了!”約翰捂着屁股大叫,一轉頭,發現新朋友正看着自己,頓時覺得丢臉,閉嘴不嚎了。
他還小聲嘀咕:“媽媽,我朋友在呢……”
“這時候知道要臉了?”珍妮沒好氣又拍了他一巴掌。
糖糖的情況,她剛才也聽大兒子單獨說了些。因為家裏要求,小小年紀就獨自出遠門,她不敢置信,忍不住說:“這麽小的孩子,他媽媽怎麽忍心?”
盧克低聲說:“他媽媽好像很早就不在了。”
珍妮心疼壞了,看向糖糖的眼神溫柔似水。她說:“糖糖,你是約翰的朋友,暫時就在我們家住下吧。”
“這樣可以嗎?”糖糖歪頭問。
珍妮立刻說:“怎麽不行,我這就去收拾床鋪。”
約翰開心到蹦起來,“我們一起睡,可以一起玩游戲……嗷!我屁股好痛!”
他動作太大亂跳,忘記剛被揍了,屁股更痛了。
那龇牙咧嘴的滑稽樣,把周圍的人都逗笑了。約翰捂着屁股,也嘿嘿笑了起來。
珍妮把約翰亂糟糟的房間仔細收拾了,一邊收拾還一邊罵他,說豬睡的窩都比他像樣。約翰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完全不受影響。
糖糖坐在木椅上,好奇地打量着屋裏的一切,桌上鋪了格紋桌布,中間擺着一個樸素的花瓶,插了幾朵新鮮的百合花,牆邊櫃子上整齊地擺放着許多瓶瓶罐罐,盤子刀叉,幹淨整潔。
從窗戶看出去,低矮的籬笆內還有一塊地種着花,美好地綻放着,在風中輕輕搖晃,跟路過的人打着招呼。
糖糖看着,也忍不住揮了揮小手,然後,才捧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牛奶,又從碟子裏拿了一塊珍妮親手做的小餅幹,一口咬下去,又酥又香。
他忍不住說:“你媽媽真好。”
約翰叉腰驕傲,一臉得意,“當然,那可是我媽媽!”
珍妮走出來,看到這一幕,嘴角忍不住翹起,拍了兒子一下,“行了,帶你朋友去房間裏玩。”
約翰應了一聲,牽起糖糖的手就要跑,珍妮立刻說他,“別跑,把餅幹帶上。”
“知道知道!”約翰敷衍應聲,端着盤子就跑。
糖糖拿着牛奶杯,跟着一起走,但走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停下來轉身,圓溜溜的眼睛看着珍妮,笑着認真說:“阿姨做的餅幹好好吃,我很喜歡~”
笑容甜得像是融化的蜜糖,一下戳到了珍妮的心窩上。她愣了一下,然後笑得溫柔極了,走上前,摸了摸糖糖的小卷毛,“謝謝,你能喜歡,阿姨很開心。”
糖糖歪頭蹭了蹭她的手心,眼神有些眷戀,像是通過她在看誰。
然後,他轉身就啪嗒啪嗒地跑向房間。
跑得很快,似有些害羞了。
房間裏,約翰正往嘴裏努力塞餅幹,嘴巴鼓得像只屯糧的笨倉鼠。他一邊吃,還一邊張嘴模糊不清說:“平時,窩媽媽嘟,只給一兩塊,不能次辣麽多的……”
糖糖哦了一聲,默默避開了他說話時吐出的餅幹渣渣。
兩個人類幼崽在房間裏玩起了幼稚但有趣的游戲。
客廳裏,珍妮和盧克在談話。
過兩天,約翰就要去萊森斯洛學校參加入學考核了。本來珍妮是打算讓丈夫送兒子去的,但最近農活太忙了,走不開。
盧克說:“我送弟弟去吧,我能請假。”
“會準許嗎?”珍妮擔憂。
盧克點頭,“我之前一直沒請過假,可以的。”
珍妮松了口氣,在圍裙擦手,“這樣最好了,你去我放心。對了,那孩子怎麽辦?真不送回家?”
“我剛才問過了,他也要去學校,我一起送過去。”
“這樣……也好。你錢夠嗎?用魔法陣過去可不便宜,我給你再拿些錢。”珍妮站起來,從隐蔽的地方挖出了藏錢的瓦罐,細細地數着,裏面銅幣最多,也有好些銀幣金幣,都是一直以來攢的。
盧克擺手說不用,自己還有,但珍妮還是硬給他塞了些錢幣,說出門在外,該省的省,該花的花。
到了晚上,夜色漆黑。
珍妮來催兩個小孩睡覺,不準玩了。
約翰反抗,賴皮打滾要再玩一會,但被媽媽瞪了之後,慫慫閉嘴。
珍妮盯着他們乖乖躺下,又細心地幫忙蓋上被子,手指輕輕壓了一下邊角。然後,她坐在床邊,彎腰親了一下約翰的額頭,說:“寶貝晚安。”
約翰:“媽媽晚安。”
糖糖的小手無意識地揪緊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們,透着明顯的渴望。
珍妮很自然地走到床的另一側,手輕輕放在糖糖頭頂,也彎腰親了他一下,十分溫柔,滿是對孩子的祝福和愛。
“寶貝晚安,做個甜蜜的好夢。”
糖糖得到了想要的晚安吻,臉紅了,害羞得蜷縮起來,小腦瓜都藏進了被窩裏,被子鼓起小小一團,可愛極了。
珍妮笑了,把他拉出來一些,“寶貝,你這樣呼吸不了的。”
糖糖這次沒再縮進去了,只是用兩只小手抓着被子邊邊,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微顫,小聲回應,“……晚安。”
珍妮溫婉一笑,拿着燭臺走出房間,悄悄關上門。
嗒的一聲。
房間黑下來,門縫下的燭光緩緩遠去。
糖糖閉上眼睛,小小聲說。
“媽媽晚安。”
這一晚,他睡得很甜,嘴角滿足地翹起來,夢裏都是媽媽,模糊的身影,像是一團柔軟的雲,溫柔地摟着他,給他講童話故事,講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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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