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未來……嬸嬸?
晴天霹靂, 傅硯目瞪口呆站在原地,臉上除了驚恐不剩其他。
林菡反應慢,落後幾步跑了出來, 傅明洲早就沒了蹤影。
左右打量傅硯,再順着對方視線的落腳點望去,林菡心底某個猜測漸漸成了真。
女生在感情方面的敏感總優于男性, 更妄論傅明洲剛剛落在溫以穗身上肆無忌憚的視線。
從進店伊始, 傅明洲的目光就沒移開過半分。
那個眼神絕非不是出于普通的情感。
“傅硯, 剛剛你小叔……”
“別和我提他。”
重逢之後, 從未冷臉的傅硯第一次在林菡面前發脾氣。
“我還有事。”
拳頭攥緊, 傅硯不再理會身後林菡的挽留, “你自己逛,我先走了。”
言畢, 對方大步流星走向電梯,徒留林菡在原地跺腳。
……
有傅明洲從中作梗, 溫以穗只能空手而歸。
氣急之下,溫以穗重換了一家商場,連着刷了上百萬的東西, 方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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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遞出去的是金卡,自然無需溫以穗提貨。
溫以穗還未到家,門店已然先一步派人送貨上門。
不小的客廳堆滿了溫以穗的戰利品。
高低錯落, 完全擋住了視線。
助理跟着顧珩進屋,猝不及防撞見客廳的盛況, 差點以為自己走錯房子。
禮盒中間,盛開着一抹豔麗牡丹, 鵝黃色裙擺鋪陳, 層層疊疊花瓣之上, 是溫以穗一張明麗嬌氣的容顏。
溫以穗擡眸,眉眼漂亮又精致。
助理身影一頓,不是第一次看見溫以穗,但還是會為之驚豔。
他驀地想起古時候千金難求的花中極品“禦衣黃”,黃色系牡丹中的一種。
當時助理還不懂古人對禦衣黃的熱捧,現下終于有所領悟。
身側傭人行色匆匆,忙着将溫以穗新置辦的衣物送往衣帽間。
忙活半天,也只是搬運了冰山一角,沙發上還有好幾個禮盒未曾有人動過作。
助理餘光輕瞥,忍不住彎唇:“溫小姐和顧總關系真好。”
逛街還不忘給顧珩買禮物,看架勢,估計是将人家店裏所有的男香都搬空。
家中目前只有一位男性,助理對號入座,理所當然以為那是送給顧珩的禮物。
“和他有什麽關系,我送給別人的。”
助理目瞪口呆:“……這些,都是?”
話落,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個耳光,後悔自己多嘴。
言多必失,助理低着頭,不敢直視顧珩的臉色。
顧珩臉上淡淡,只低聲叮囑溫以穗以後出門多帶人。
溫以穗心不在焉應了聲,專注自己手上的工作,試香紙遞到顧珩眼前。
“……怎麽樣?”
顧珩:“不錯。”
溫以穗:“這款呢,我覺得前調的柑橘香有點濃。”
顧珩依言點頭:“嗯。”
“你再幫我試試這個。”
接連當了将近半小時的工具人,溫以穗終于心滿意足,挑出自己的心愛之物。
“哥哥和我看中的一樣,我也最喜歡這一款。”
顧珩眼角微動,視線輕飄飄落在溫以穗手上:“……嗯。”
溫以穗眉眼彎彎:“那我就挑這款送給陸延啦,他應該會喜歡的。”
──咔嚓。
助理戰戰兢兢站在一旁,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頸椎斷開的聲音,恨不得将腦袋低到土裏。
長久的沉默之後,終于迎來顧珩輕輕的一聲:“你喜歡就好。”
……
在店內被溫以穗忽視,傅硯只當對方是知道林菡的存在,傷心欲絕所以才不肯多看自己一眼的。
可惜接下來的發展卻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本來以為要送給自己的香水卻寫着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最離譜的是……傅明洲。
傅硯目眦欲裂,手指緊攥成拳頭,發洩般狠狠砸向方向盤。
手背滾燙火熱,傅硯只覺得匪夷所思。
傅明洲怎麽會……他什麽時候喜歡上溫以穗的?
空白的思緒漸漸填滿,以前未曾留意到的細枝末節此時全都浮出水面。
怪不得傅明洲會答應溫以穗搬去蘭榭,那天晚上溫以穗在明季酒店出事,傅明洲也是第一個趕到。
事後處理幹淨果斷,根本沒有傅硯發揮的餘地。
所有的好心全是傅明洲滿滿的蓄謀已久,傅硯惱羞成怒,氣急攻心,恨自己看人不清,引狼入室。
冷靜片刻,當務之急卻是和溫以穗取得聯系,她身邊什麽時候多了一個男大學生?
自從和溫以穗分手後,傅硯自覺屏蔽了對方所有的消息,自然不知道陸延在微博上的告白。
這會看微博才知曉事情始末。
“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接連好幾回,電話都是占線的狀态。
傅硯皺眉,駕車駛向老宅。不用照顧溫以穗,陳姨最近都住在這邊。
“小小姐,我确實和她通過電話。”
聽到傅硯的來意,陳姨欲言又止,并不打算偏心傅硯這個雇主。
傅硯雙眼冒期盼:“那她、她提過我嗎?”
陳姨毫不猶豫:“沒有。”
“一次都沒有?”
陳姨肯定:“沒有。”
傅硯洩氣塌肩,近乎失魂落魄:“傅明洲呢,穗穗……說起過他嗎?”
“二少爺,那更不可能了。”
如釋重負,傅硯唇角終于牽起一抹笑。
傅明洲對溫以穗再上心又怎樣,溫以穗還是只喜歡過自己。至于陸延,傅硯笑了笑。
不過是個乘虛而入的跳梁小醜,無需放在心上。
傅硯輕哂,随即撥通秘書的電話,試圖從對方口中得到溫以穗最近的行程。
他不相信原先那麽喜歡自己,那麽信任的溫以穗,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喜歡上別人。
“……生日會?”
得知溫以穗有可能參加陸延的生日,傅硯皺眉,“時間地點發我手機上,我自己過去。”
作為最近炙手可熱的學員,陸延的生日會頗為隆重熱鬧。
吃飯地點定在南藝大廈附近的餐廳。
俞遠在樓下轉悠一圈,不知是誰提前透露了消息,餐廳門口竟然還有粉絲狗仔蹲守。
素顏出門,俞遠不敢在門口多待,壓了壓棒球帽匆忙回去。
還未踏進包間就聽到屋裏一陣喧嚣,是在對陸延的“嚴刑逼供”。
粉絲暫時沒見過溫以穗,這群鬧哄哄的男生卻不然。
“怎麽可以這樣,我現在發微博告白溫老師還來得及嗎!”
“陸延你藏得太深了吧,居然兩年前就認識溫老師了!”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中間斷了聯系嗎,為什麽最近才碰上?”
“溫老師看見微博了嗎,她什麽反應,答應你了嗎?”
問題林林總總,應接不暇。
陸延瞬間頭大,應付兩三句,偷偷找了借口出門躲懶。
臨近傍晚,夜幕悄無聲息挂上月亮。
前門有□□短炮堵着,何況陸延這張臉,就算素面朝天,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認出。
有俞遠的提醒在先,陸延不敢明目張膽在正門露臉,戴了口罩邁步走向餐廳後門。
月明星稀,生日會還沒結束,只是出來透個氣,陸延自然沒有走遠。
恰好後院就有一片無垠草地,陸延席地而坐,低頭翻看自己的手機。
手機震動不止,都是群聊的消息。
衆人猜拳喝酒,飯局過半,方發現宴上壽星不在,紛紛在群裏譴責。
陸延勾唇。
其實在這之前,他對自己的生日并不感興趣。估摸着從小到大聽到的生日祝福,還比不上今天一天。
群裏喧嚣熱鬧,吵吵嚷嚷,七嘴八舌議論陸延的去處。
【會不會去找溫老師了?】
【不會吧,我好像沒看見其他導師。】
按理,今晚的生日會也有導師的一席之位。
無奈陸延最近正在風頭浪尖上,導演思忖良久,還是決定從簡,沒有讓導師摻合生日會。
前輩不在,說話聊天也不用小心翼翼,衆人皆喜氣洋洋,獨有陸延在角落黯然神傷。
他今天收到不少禮物,獨獨缺少了溫以穗那一份。
晚間被灌了不少酒,借着酒意,陸延醉醺醺,撥通了那個日思夜想的號碼。
月光攬着一衆的夜色,僅憑聲音,溫以穗遂判斷出陸延醉得不輕。
“穗穗……”
挑明關系後,陸延也不再藏着掖着,稱呼都自行修改。
“我今天生日。”
隔着電話,少年的聲音隐隐透着幾分委屈。
“我知道呀。”溫以穗的語氣和平時無二,“我給你發了消息的,你沒看見嗎?”
零點送上的生日祝福,陸延自然看見。
可惜他還是不滿足:“只有這個嗎?”
第一次向人讨要禮物,陸延的業務并不娴熟,還不到三句話,少年臉上已然泛起一陣紅暈。
“我的生日禮物呢?”
“你想要什麽?”
提起這事,溫以穗沒來由一陣胸悶,想不通自己何時得罪了傅明洲。
否則對方怎麽挑今天給所有學員分發香水,美名其曰是節目組的福利。
人手一瓶,甚至還包括了溫以穗看中的牌子。
手中的香水自然送不出去,溫以穗只能默默選擇放棄,在家罵了傅明洲好幾聲,重新為陸延置辦禮物。
一來二去,自然耽擱了時間。
“想要什麽禮物都可以嗎?”
陸延顯然醉得不輕,尾音上揚,輕飄飄的,好像随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雙眼朦胧,陸延聲音極輕。
“我想見你。”
“……穗穗,我只想見你。”
這是他唯一想要的生日禮物。
萬物鍍上銀輝,皎潔月光映照,陸延忽的聽見一道熟悉的笑聲。
不是從手機傳來,而是……
心口倏然躍起一陣喜色,仰起頭的前一秒,陸延遙遙的,聽見耳邊的一聲輕笑。
溫以穗就站在月光中,一張笑臉盈盈。
“……那你擡頭。”
……
夜幕低垂。
原本燈火通明的金融大廈陸續熄燈,秘書敲門進屋,将合同送到傅明洲桌前。
“傅總,這是你要的合同。”
“嗯。”
金絲眼鏡後的一雙眸子沉着冷靜,望不見半分情緒。
秘書安靜退到一旁,等了半晌,卻沒有聽到傅明洲下一步的指示。
她好奇擡起眸。
桌後的傅明洲面無表情。
秘書戰戰兢兢,試探喊了一聲:“……傅總?”
“早上讓你送過去的東西……送了嗎?”
“送過去了。”
那批香水是自己經手處理的,秘書到現在都覺得匪夷所思,不明白傅明洲為何将人家的香水店搬空。
還莫名其妙吩咐自己挑今天送去南藝大廈。
傅明洲臉色不虞,秘書挑着開心的話講:“我去的時候剛好碰見導演,他們正商量着晚上找餐廳給陸延慶生……”
猛地,傅明洲仰起頭:“……慶生,在哪家餐廳?”
……
……
月光在草地上安靜地流淌。
一路小跑過來,溫以穗氣息還不穩。
手機接連震動,溫以穗低頭,方發現半小時前顧珩給自己發了消息。
【顧珩:在哪?】
【顧珩:我去接你。】
溫以穗皺眉,直接開了靜音,緩步向陸延走去。
少年還維持着先前的愕然,瞪圓的眼眸滿是詫異。
“生日快樂。”
溫以穗笑了笑,在陸延身邊坐下,“你要的禮物。”
是一對古董袖扣,溫以穗之前在佳士得拍下的,價值不菲。
陸延攏眉垂眸,不肯伸手接:“太貴重了。”
溫以穗一怔:“那我……”
陸延倏地彎唇,少年一雙眼睛落在月色中,澄澈透亮。
“禮尚往來。”
陸延緊攥的手心忽然松開,瞬間,一條銀色項鏈落在自己眼前,吊墜盛着月光,透徹明亮。
溫以穗愕然:“你……”
陸延眼睛笑彎:“我的回禮。”
吊墜是個普通的小圓環,湊近看方發現裏面嵌了……心電圖?
“是我的一段心跳。”陸延及時解惑。
“為什麽……送我這個?”
溫以穗擡眸,視線直直撞入陸延眼眸。
呼吸交疊。
耳邊風聲不再,只餘胸腔如鼓心跳。
陸延垂首,少年低聲輕語。
“因為……想離你近一點。”
兩人靠得極近,從背後看,和擁吻無異。
怔愣還未在溫以穗眼中消失。
忽的,黑暗中闖出一束由遠及近的白光,完全打斷了溫以穗和陸延兩人的對視。
溫以穗不得不擡手,擋住刺眼光線。
光線從指縫溜走,灼目白光中,有人一甩車門,直直朝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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