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白光強烈, 溫以穗幾乎睜不開眼。
倏然,眼前有陰影落下,灼灼白光皆被擋在外面。
是陸延擡高的手。
少年掌心寬厚, 幾乎蓋住了溫以穗一張笑臉。
只是這一舉動,徹底引來了不遠處男人的憤怒。
方才遠遠看着相距極近的兩人,傅硯已然怒不可遏。
猩紅的雙目暴露了男人此時所有的情緒:“──穗穗!”
如之前那般, 傅硯大步流星朝溫以穗走去, 試圖撥開溫以穗和陸延。
可惜陸延不為所動。
車前燈照亮了傅硯半張面孔, 僅一眼, 陸延就認出對方的身份。
──溫以穗的前男友。
“……你是誰?”半眯着眼, 傅硯的視線在陸延臉上來回掃視。
他下意識伸手, 想要将溫以穗拽回自己身側。
傅硯:“穗穗,過來我這裏。”
陸延:“憑什麽, 你不是分手了嗎?”
傅硯惱羞成怒:“關你什麽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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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陣喧嚣響起, 不過這回卻是從後面傳來,俞遠揮動着雙臂,揚聲催促着陸延回去。
“給你打個預防針, 有大佬過來了,會不會是聽說你生日。”
俞遠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湊到陸延耳邊。
無奈過道容納不了四人一齊同行, 前後都聽見了俞遠的言語。
傅硯嗤之以鼻。
果然是鼠目寸光,哪個大佬會來這種聚會, 什麽不知名的小魚小蝦也能……
玻璃掐絲琺琅花門推開。
傅硯不以為意的目光忽然頓住,難以置信看着坐席上從容淡定的某個男人。
“小叔, 你怎麽……”
擡高的手指愕然頓在半空, 視線和傅明洲對上, 傅硯僵硬扭過頭。
導演尴尬坐在中間,叫苦不疊,早知道兩尊大佬要來,他肯定挑個五星級酒店。
導演幹笑兩聲:“傅總,這位就是陸延。”
“嗯。”
琢磨不透傅明洲的态度,導演招招手,招呼着陸延過去敬酒。
一小杯紅酒斟滿,傅硯瞥一眼,陰測測笑了兩聲。
“壽星就喝一杯,不夠意思吧?”
剛才在後院吹了半天風,先前的醉意已然退散,陸延漫不經心擡眼。
“當然。”他笑笑,“不過今晚溫老師在,我還是以茶代酒,敬小傅總一杯。”
傅總,小傅總。
傅硯咬牙切齒,險些将手中的酒杯捏碎:“這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陸延面不改色,“畢竟誰也不想在心上人面前醉酒出醜,對吧小、傅、總?”
明目張膽的挑釁。
桌上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傅硯不甘心,笑盈盈将臉轉向傅明洲:“小叔不介意就好。”
傅明洲尚未還戴着那副金絲眼鏡,神色淡漠,和包間後面的生日橫幅格格不入。
知曉傅硯心底打的什麽主意,聞言,傅明洲也只是輕輕揚眉:“我當然不介意。”
他把玩手中的酒杯,眼鏡後的一雙眼銳利澄澈:“今晚怎麽有空?”
做賊心虛,只是簡單的一句,傅硯立刻轉身去看溫以穗,深怕傅明洲下一句是“你怎麽不去陪林菡”。
林菡。
那是他和溫以穗裂痕的來源。
他讷讷張了張唇,想要和溫以穗解釋,卻發現時機地點不對,只能暗暗将話咽下。
一雙眸子脈脈,望向溫以穗:“……穗穗。”
“小傅總不是一個人嗎,怎麽還那麽忙?”
陸延不動聲色打斷傅硯的呢喃,眼睛早無了之前的醉意,清明一片。
他身子緩緩往後靠,慵懶散漫,透着不可說的桀骜不馴。
氣氛又一次降至冰點。
導演冷汗涔涔,汗流浃背,有點懷疑這家餐廳是不是提供的假酒,不然陸延怎麽都開始說胡話了。
導演連連幹笑,拼命朝陸延使眼色,暗示這位小祖宗快點住嘴。
方才在後院沒注意,低頭瞬間,溫以穗方發現自己手機上多了好幾通未接來電。
【顧珩:我在餐廳門口。】
【顧珩:需要我上去接你嗎?】
……
十分鐘後。
車子逐漸隐沒夜色,搖曳樹影嵌在車窗上。
剛在席間不小心喝了一杯酒,困意湧上心間,溫以穗懶懶打了個哈欠。
顧珩瞥一眼她手上握着的銀色項鏈:“什麽時候喜歡這種小玩意了?”
“陸延送的。”
掌心攤開,溫以穗笑顏盈盈:“好看嗎?”
顧珩低聲:“……嗯。”
料想從顧珩口中聽不到什麽溢美之詞,溫以穗撇撇嘴,閉上眼不理人。
那串銀色項鏈還盤在女孩手腕,顧珩眸色一暗,忽的想起了剛剛在後視鏡看見的陸延。
少年倚着夜色,意氣風發,勢在必得。
黑暗中,顧珩輕輕彎了唇角,只覺得陸延未免過于自信。
他稍稍側身,目光一點一點在溫以穗臉上流轉,片刻方道。
“下周六有時間嗎,陪我參加個宴會。”
溫以穗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沒聽清顧珩說的什麽,只呢喃應了聲:“……嗯。”
……
梅園。
連着和傅硯冷戰好幾天,林菡本來還有意冷着對方,結果傅硯一點回信也無。
林菡漸漸坐不住,拎着包包直往梅園趕。
梅園是以前傅硯安置溫以穗的地方,林菡理所當然懷疑傅硯又偷偷借接了溫以穗過來。
然而等了半天,梅園除了走動的傭人,再無他人。
臉上挂不住,林菡壓着脾氣,又給傅硯打了好幾通電話。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電話持續無人接聽。
林菡臉色鐵青。
碰巧陳姨今日回來收拾舊物,起初有客人來訪,她還以為是溫以穗。
開門見是林菡,臉色冷了兩三分,态度疏離。
“林小姐怎麽在這?”
“陳姨,我來找傅硯。”
視線越過陳姨身後,林菡雙眉緊攏,“傅硯還沒回來嗎?”
“小少爺最近不住這邊,林小姐可能要白跑一趟了。”
“那他去哪了?”林菡耐心逐漸告罄,“電話不接家也不回。”
揚高的聲音漸漸打破梅園的安靜,林菡向來如此,任性妄為。
陳姨對對方不喜的原因很多,印象最深的,便是有一回林菡帶了一只黑貓來傅家做客。
那天陳姨忙着招待客人,無暇顧及其他。
待傭人匆匆過來通報時,方知曉林菡帶來的黑貓咬死了後花園好幾只金絲雀。
陳姨驚慌失措趕過去,卻只聽到林菡輕飄飄的一句。
“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不值錢。”
那天之後陳姨就對林菡敬而遠之。
直至今日依然如此。
傅硯不在,林菡發再多的脾氣也無濟于事。
幸好耐心告罄的前一秒,院子傳來車子熄火的聲音。
林菡步履匆忙跑出去。
傅硯席間吃了一肚子氣,本想着最後送溫以穗回家,順便看看她這段時間的住處,可惜晚了一步。
幸而陸延和傅明洲也都在身邊,傅硯想當然,認為溫以穗是獨自坐車回家,并未多想。
意識恍惚,随口吩咐了司機目的地,連自己說了“梅園”二字都未知。
猝不及防看見從屋裏跑出的林菡,有那麽一瞬間,傅硯以為自己看見了溫以穗。
不過也只是短短一秒。
“你怎麽在這?”
聲音喑啞,聽着和質問無異。
先行低頭遞臺階已經不是林菡的風格,迎面遭受傅硯的質問,林菡更為不滿。
“你喝酒了?”
“……嗯。”
所有的一切漸漸脫離軌道,林菡深吸口氣,努力遏制心底的怒火。
牢記自己此行的目的。
“下周六顧家的宴會,你去嗎?”
“……顧家?”
睡眼惺忪,傅硯反應慢了半拍,以手擋住眼睛。
聞言,方慢慢松開手。
以傅家今時今日在南城的地位,收到邀請函是必然。
宴會需要舞伴,那傅明洲會不會借找溫以穗……
傅硯猛地瞪圓眼,思緒尚未理清,倏然卻聽林菡輕聲道。
“宴會需要跳舞,傅硯你陪我一起吧。”
林菡笑笑:“正好可以教我。”
作者有話說:
抱歉,今天有點短,後半部分寫得不滿意,全删了。
讓我好好想想宴會的修羅場怎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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