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久夢乍回

與傅宗羨較量,她從沒贏過。越是掙紮,他的手臂越是收緊,箍得她喘不過氣。

電梯裏,人們忍不住朝他們投來豔羨的目光。站在他們身旁的女孩子更是毫不遮掩地盯着他們看了好一會兒,轉頭含笑嗔怪地看向自己的男友。

曲照不自覺摟緊傅宗羨的脖子,将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裏。

實在難為情。

傅宗羨垂眸看了眼懷中的小黑腦袋,勾了勾唇。

回到病房,他将她放到床上,雙手就勢撐在床沿邊。

曲照見過太多次他那個表情,那是他向她發難的前兆。

“聽說你不吃不喝,還不說話?”傅宗羨笑着凝視她,語氣慵懶。

曲照別過頭去。

傅宗羨直起身:“曲陽又病了,你還不知道吧?”

曲照頓時回頭。

“你這樣的話,我就不許給他看病了。”傅宗羨雙手抱胸,好整以暇。語氣好似處理小貓小狗。

曲照一把抓住他的衣角,神情痛苦複雜。

“說話。”他不容拒絕地命令。

曲照死死抓着他,搖頭。

“求我!”他反攥緊她的手臂,逼迫她,“保證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一切,都是最後一次!說!”

曲照哀求地望着他,眼淚頃刻湧了出來,只是搖頭。

察覺到不對勁,傅宗羨扳正她的身子:“為什麽不說話?!”

曲照低頭,無聲地流淚。

傅宗羨的腦袋裏那瞬間生出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測。緩緩,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都是那麽的不真實:“你……不能說話了?”

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最終确定為心理原因導致的癔病性失音。

醫生說了許多。當“重大精神波動”、“精神創傷”、“服用抗焦慮、抗抑郁藥物”這些話清楚傳進傅宗羨的耳朵裏時,很長的時間裏,他覺得自己喘不上氣。

他還聽見醫生說,現在只是喉發聲功能暫時性障礙,如果發展成完全性失語症,就很難治愈了。

看着曲照低頭啜泣的狼狽模樣,他不由得再次想起她墜樓時那觸目驚心的一幕。

像是做了極大的心裏調整,他終于又恢複了平靜,眸光清冷,忍抑道:“你的一切都屬于我,我勸你趁早打消一死了之這個念頭。從現在這一刻起,你的身上,我一個傷口都不想看到,你最好保護好自己。”

曲照以為他怒從心起又要摔門而去,不料他像送她來醫院時一樣,再次留了下來。

別再發瘋就好,她只求。

他又像上次一樣擁着她窩在那不算寬大的病床上。

剛開始還好,漸漸,曲照發現,他似乎別有意圖。

先是看似無意的觸摸,到最後竟伸手去扯她的褲子。她躲避着阻止了他。轉而一想,又恐惹他不快,伸手探向他。

微暗中,兩雙黑眸交彙。

傅宗羨自是會意。

像是恩典,又或是念在她身上有傷未愈,難得他格外溫柔。

曲照沒怎麽動情,倒是傅宗羨,酣暢淋漓。哪怕到最後結束了,他都緊緊抱着她。

明知是錯覺的溫存,曲照還是差一點就淪陷了。

貼着他的胸膛,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是那麽的有力,每一下都敲打在她的心上,卻又像針刺,那麽疼。

“等你好了,加倍還回來。”傅宗羨的聲音有些喑啞,在這寂靜的深夜裏溫柔似水,“今天這是對你這次不聽話的小小懲罰。”

曲照從他的懷裏擡起頭,直直看着他。

傅宗羨伸手蓋住她的眼睛,蓋住那片清澈透亮。食飽餍足,他閉目養神:“放心吧,抛開曲陽是你的外甥這一點,他的确讨人喜歡,我是不會把他怎樣的。不過如果你想要我把他怎樣的話,那就難說了。”

或許是為了她的康複治療,第二天,傅宗羨竟好心地把曲陽帶來了醫院。這是這些天來令她感到心情最愉悅的事了。

目送心理醫生離開,傅宗羨懷抱着一個小團子的身影從門後閃出。

曲照眼前一亮。

幾天不見,小家夥神采奕奕,全然沒有之前的病态。曲照都開始懷疑傅宗羨昨天說的曲陽又病了是不是在诓她。

才出伏,正式進入秋老虎階段,天氣有些悶熱。小家夥穿着棉麻背心,肉嘟嘟的小下巴上挂着絲絲的汗,眯着個眼睛咯咯沖着曲照笑,樂不可支。

傅宗羨難得一身休閑裝束,夾着曲陽遞到她懷裏,将一束向日葵交給小冉吩咐插好。

曲照的視線在那束花上停留了數秒。

思緒放空間,視線又與傅宗羨的對上。

她立即收回,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曲陽身上。

小家夥的腳不安分地在她身上走動着,小手在空中揮舞着,最終落到她的嘴巴上,輕輕地點、畫、撫摸,然後是鼻子,再到眼睛。始終笑盈盈。

曲照太想跟他咿咿呀呀地逗着玩兒了,奈何發不出聲音。只能做出誇張的表情,以此來回應他的熱情。

“媽媽——”

猝不及防的一聲。

曲照呆住。

“媽媽。”

較之前短促卻清晰。

不止曲照,傅宗羨也一愣。

曲照想起之前在醫院裏,那個婆婆說過曲陽叫傅宗羨“爸爸”的事。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曲陽會叫爸爸了。

誰知這家夥是不是跟她有心靈感應。她還在想着什麽,就見小家夥扭頭朝着傅宗羨笑,一聲“爸爸——”脫口而出。

曲照瞬間僵住。

傅宗羨也是萬萬沒想到。

只是幾秒,他抱過小家夥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佯裝嚴肅:“我可不是你的爸爸,她也不是你的媽媽。”

曲照真是慶幸此刻的她不會說話。

小沒良心的,她心想。教了那麽久的“小姨”,最終叫出口的卻還是“爸爸”“媽媽”。

持續了好些日子,傅宗羨每晚與曲照同睡。白天有專人送曲陽來醫院,晚上再将他接回傅家。

終于,曲照後背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是發不出聲音,但還是出院了。

畢竟只要傅宗羨想,全世界最好的心理醫生都能被他請到面前。醫院實在不方便。

和曲照回去,一路上,小冉極盡小心,又怕她再跑了,又怕她再想不開尋短見,磕了碰了她都怕。

一路提心吊膽,總算到了。

還沒進門,曲照一眼就看到陽臺新做的防護裝配,心不由得一沉。

果然。

為了困住她,他還真是“面面俱到”。

小冉見她盯着陽臺出神,一臉磕到了的表情,會心一笑:“曲小姐,傅先生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如此心細如發的男人。因為上次您墜樓受傷的事,他撤換了傅家所有的欄杆,所有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都進行了全方面的整改,宜清苑和傅家一樣,傅先生下令一起整改的。”

曲照愣在原地。

她想起在醫院時傅宗羨對她說的話——

“你的身上,我一個傷口都不想看到,你最好保護好自己。”

他叫她保護好自己,是不想她再受傷的意思嗎?

她很清楚,小冉不會騙她。因為傅宗羨請她來不是要她來為他說好聽的話的,她沒有必要。

所以,他為什麽要這樣?

為什麽一再地折磨她過後又要給一顆糖?

是因為她差點死了,他覺得自己多少有點責任?

沒必要。

真的沒必要。

他恨透了她,她知道的。他巴不得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又或者生不如死才好。

不是嗎?

許久,回過神,曲照丢下小冉去到卧室将自己鎖了起來。

原本這些天下來,她都快忘記傅宗羨是恨她的了……

真是久夢乍回。

她明明不能忘!

他一下子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一下子又像變了個人似的如這般……

她都快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了!

拿起一旁的速寫本,她癱坐到地上,不由自主開始畫。

聽到小冉在敲門,在叫她,每敲一下,每叫一聲,她就像不受控制般變得愈發焦躁,下筆的動作也變快,力度變大。紙張被戳出許多凹陷的小圓,甚至劃出破洞,仍舊沒有停止,整個房間充斥着鉛筆劃動的沙沙聲。

不知過了多久。

當傅宗羨的聲音透過那扇門傳來時,她的動作一滞,轉而變得更加焦躁。

“曲照!”一向不耐重複的傅宗羨在門外叫了好多聲她的名字。

她的腦袋像是被放進了一個加速器,所有的東西都在加速,像門外那些腳步聲,越來越亂。

“啪——”

筆尖斷掉的同時,門也被打開。

傅宗羨邁着大步走到她跟前,起伏的胸口透着盛怒,怒瞪中奪過她腿上的速寫本,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陰影下兩個輪廓模糊的人,極其抽象,難以理解。

“你又發什麽瘋?!”他一揚手,将速寫本重重摔在地上。

曲照吓得蜷縮起來,渾身發抖。

傅宗羨插着腰,擡手捂住眼睛狠狠抹了把臉。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有悵恨,有無奈。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洗掉曲照手上留下的鉛筆印。映在窗簾上的陽光由白變黃,慢慢轉暗。

晚上洗完澡,他從浴室裏出來。連眼神交流也沒有,他熟練地扳過曲照,壓在她的身上。身下毫無生機的軀體就像是根木頭,任人擺弄。

回憶起白天的事,他的心裏有股無名火久久難熄。他掐着曲照的下颌,黑眸燃着怒焰,讓人不寒而栗:“如果你想發展到連畫筆都不能拿了的話,可以繼續這麽任性。”

說着,他将她從床上提起,像是變回了原本的傅宗羨,強迫她看着牆上魚玄機的畫像,冷聲嘲諷:“她再有才華也不過是個妓女,你也是。但你比她更悲慘,至少她的才情受世代贊譽,作品流傳至今,廣而周知,還有像你這樣的人欣賞她,足矣。而你,曲畫家,你的畫只能在這裏展出,沒有人會認識你,更不會有人欣賞你。”

說着他的手掌更是覆在她的手背上,按得死死:“本該握畫筆的手,看看此刻正握着什麽?”

說完握緊動作起來。

他有些喘,說:“真想讓你親眼看看你現在這副淫蕩的樣子!”

床邊傳來窸窣的穿衣聲,緊随而至的是“砰”的一聲關門聲。

傅宗羨走了。

曲照忍住不适下床走到那幅魚玄機的畫像前。

她是因為欣賞她才臨摹的畫像,如今卻成了傅宗羨用來嘲諷她以獲得快感的工具。

魚玄機因妒忌打死綠翹。她倒是無心,卻逼死了卓一笑。

世人惋惜魚玄機,不單惋惜一代才女的消隕,更惋惜深情總被薄情負。

可無論是溫庭筠還是李億,又或是陳韪,都曾對魚玄機有過情吧。而她呢?傅宗羨什麽時候将她當成一回事了?

世人眼裏,她還是逼得卓一笑自殺的“兇手”,誰人又不罵?

想到深處,她不由自主笑了起來,絕望的笑聲将房間襯得越發孤寂。

也是,他這段時間以來對她的溫存才叫反常,是假象。現在他不過是又清醒了而已。

“傅宗羨……”她哽咽。

一夜難眠。

天微亮,曲照從床上起身。

心中的郁結和難受一直無法消散,準備去院子裏透透氣。

路過大廳,傭人們正在忙活,電視開着,正小聲放着早間新聞,是小冉一向的習慣。說是看新聞,其實是她覺得宜清苑太冷清,電視開着總歸是熱鬧點。

新聞在說什麽曲照沒聽清,但白底藍字大标題上的“安升集團食品安全問題”幾個醒目大字,她看得很清楚。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和傅宗羨有關。

他還是沒有放過沈舟渡。

想了很久,她給傅宗羨打電話。等了幾秒,那頭接通,聲音明顯刻意壓低:“喂?”

曲照許久不曾正常說話,如今發出聲音來,連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安升集團被爆出食品安全問題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曲照心中已有答案。

她以為事情會在她重新回到他的股掌之間後就此打住的。事實證明,她還是太過天真。

電話那頭響起傅宗羨的聲音:“我在開會,回去再說。”

看着被挂斷的電話,曲照下意識點進通訊錄。手指停在“沈舟渡”三個字上,遲遲未按下。

傅宗羨是在她用早餐的時候回來的,他站在桌子對面看着她,給人一種風塵仆仆的感覺。曲照想起,他淩晨才走,這麽早又開會。

傅宗羨回憶剛剛那通電話,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能發聲了,就聽她說:“你還沒有回答我。”

他眸光一暗。片刻,平靜道:“是我,怎麽了?”

沈舟渡!

事到如今了,還在想着沈舟渡!

“傅宗羨!”他倒是直爽!曲照驀地起身,大步邁向他,握着拳頭朝他的胸口砸去,被傅宗羨一把抓住手腕鉗制得死死的:“你再對我大呼小叫也沒用,現在沈家可謂是一團糟,沈舟渡的媽媽茹清舒病倒了,沈舟渡也自身難保,他奶奶谷老太現在正逼着要他出國呢!真是掀起了腥風血雨啊!這一切都是拜你曲照所賜。”

曲照用力推開他,怒氣在胸口翻湧:“你不可理喻!”

傅宗羨臉色發青:“自從你出現後,有哪件事情是我可以理喻的?!”

曲照紅着眼,又氣又恨。半天蹦出來一句:“我要去看沈舟渡的媽媽!”

“你直接說你要去看沈舟渡好了!”傅宗羨的臉色黑到了極致。

曲照氣急了倒懶得同他争:“你愛信不信。”

傅宗羨覺得好笑:“沈舟渡已經在沈家待不下去了,他還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不妨說來聽聽,你還想讓他再失去點什麽?”

“你只會威脅我!”曲照梗着脖子跟他吼,臉上難得又浮現出從前的那份倔強,“如你所說是拜我所賜他媽媽才病倒了,我心裏過意不去想去探望也不行嗎?”

傅宗羨看着她,有那麽一瞬,他像是失了神。

等到拉回思緒,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像是在掂量這話的可信度。

忽而,話鋒一轉,他氣息悠長地笑了聲:“我收拾沈家,你再去探望沈家人?這明擺着的一唱一和,人家會想見你?”

“随你怎麽說。”曲照冷下聲,與他拉開距離,“如果你想讓我死在這裏,想把自己變成嫌疑人,你大可以阻止我。”說完轉身就走。

傅宗羨一把拉住她,臉色瞬間冷若寒冰:“你知道我不喜歡你說這些!”

曲照甩開他,狠狠剜了他一眼。

這一眼,讓傅宗羨再次想起她墜樓的那天,她也是用這種眼神看他的。

等反應過來,人已經去到門口。

門口看守的人自然攔住了她,僵持不下,那些人又看向傅宗羨。

視線在那抹決然的背影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傅宗羨最終點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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