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4)

街攤位，那老板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老板，有沒有一個大約十五歲，身穿淺青色褂子的孩子來你這買栗子？可有見著他往哪裏去了？」

「買了兩袋就跑回去了啊。」顯然，老板對楚昀柒還是有些印象的。可老板所指的，卻不是楚昀柒應該回去的路。

「多謝了。」疾步走到老板所指的方向去。在沒有半個人影的巷子口，裏面是灑落一地的糖炒栗子。他來晚了！

楚昀柒那樣一個害怕被觸摸的孩子，如果真有什麽意外。那楚昀柒怎麽可能受得了！

得先告訴楚昀昊才行！

說實話，對於楚昀柒來說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了。買一個糖炒栗子，他就不明不白的被綁了！而且糖炒栗子他還沒有來得及吃一個！當然，沒有吃到，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已經猜出來了，是誰會這樣大張旗鼓的綁架他。

只有一個人選。──，九方靖宇！

被送回的典當飾物就已經是一個提醒了。估計再過幾刻，他就會被丢到四皇子的府邸，九方靖宇會對他噓寒問暖。詢問他的反常究竟是為了什麽，然後道歉……。

換做上輩子的楚昀柒，那一定會感恩戴德。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他，可現在的他，還有可能做出上輩子會做的事情來嗎？早就不可能了……。

他要怎麽來和九方靖宇斡旋局勢？難道要說，九方殿下，我曾經愛你入骨。可是現在我後悔了，如今別說愛你了，我連見你的面都會渾身發抖，一個不對勁，我都厥過去了。

不要怕，不用怕。現在的九方靖宇，還沒有那麽厲害的殺傷力。他還不是一國之君，還沒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楚家的安危，他還不夠格來禍害。即使見面，也不能害怕！上輩子的恥辱，這輩子不會再有的！

不斷在自我催眠。楚昀柒不願意輸給曾經的陰影。

九方靖宇，曾經對你的愛意有多深。此時對你的憎恨便有多重。

「人帶來了嗎。」

九方靖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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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楚昀柒只感覺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他被人從麻袋裏面倒了出來。趴在地上，楚昀柒抽抽了兩下，然後直接嘔出了一口酸水。

「嘔──！」

「……。」

──TBC──

楚昀柒：我覺得我的自我催眠差不多夠了啊！有幾個來報仇的和我一樣弱啊！

林雨澤：哎呦！你也知道自己弱啊！

楚昀柒：滾滾滾！

九方君軒：昀柒等著我來救你！

楚昀柒：先幫我把糖炒栗子撿起來啊！

九方君軒：……。

小團：身為一個大吃貨，果然時時刻刻惦記著吃啊……！

楚昀昊：我的弟弟不見了啊！！！！全部給我找我弟弟去！！

林雨澤：呀，差點忘記了這個弟控……。

15、交鋒

「昀柒，你別生氣。如果不是你一直躲著我，我也不會用這樣的方式接你來。」蹲下身，與趴在地上的楚昀柒視線平齊。這狼狽的模樣，還真是沒有半點楚二公子應該有的光彩呢。可只要一想到讓他如此狼狽的人是自己，心裏卻又十分愉悅。

楚昀柒抿著嘴巴，不說話。到現在他還是有想吐的感覺，不知道是因為看見九方靖宇的這張虛僞的臉，還是因為剛才的颠簸把胃給頂了。

「殿下。楚二公子畢竟還是丞相的小公子，是否先将二公子安置起來。」說話的人是楚昀柒極為熟悉的蔣統領。這位蔣統領掌管著四皇子府邸的所有兵力，是四皇子的母妃，皇貴妃為他留下的心腹。

這位蔣統領，正直不阿。在楚昀柒最初被囚禁的一年之後，無意中知曉了楚昀柒被囚禁的慘狀。他向九方靖宇為楚昀柒求情。結果是……，九方靖宇對他的又一次淩辱，而蔣統領似乎也被調離了京城。不知結局如何……。

此時再見故人，真是嘆一聲，前塵往事造化弄人啊。

擺手示意蔣統領退下，現在他還不想那麽快就讓楚昀柒在眼前消失，「為什麽不說話？難道，我們一年多的交情，還比不上你和三皇子，短短幾天？昀柒，你不要我了嗎。」

先不要我的人，是你才對啊。「四殿下說笑了。我哪裏敢，只是您最近不是忙著照看将軍家的少爺麽？我這樣的閑人，乖乖在家就是了。而且，四殿下不是已經要将軍家的少爺做伴讀了嗎。還找我作甚。」自始自終，他都低著頭。

手伸了伸，似乎是想要觸碰楚昀柒。但終究他還是沒有伸出手。「我不是和你說了，我要你來做伴讀嗎。怎麽你轉眼間，就和三皇子勾搭上了嗯？」

呵，連碰我都嫌肮髒的人。嘴巴裏面怎麽會用這樣讓人惡心的語調來說話。也多謝沒有碰到我，被你碰到估計我會惡心死。

「我不知道，我都是聽爹爹安排的。連哥哥也說要我跟著他，我只能聽話的。」跪在地上，楚昀柒耷拉著腦袋。他實在是學不來曾經在九方靖宇面前，搖尾乞憐的模樣了。

九方靖宇揚了揚下巴，「你先起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怎麽你了。昀柒，我們之間的誤會可得好好解釋清楚才是。我和承宏只是相逢恨晚罷了，我最好的兄弟一直都是你。不要再鬧脾氣了。那些東西我都給你送回去了，你可不能再任性了。」

「我知道了。」做一個兩面的奸細嗎？

「要和我斷絕來往的話，我不願意再聽見第二次。」

暗自深呼吸一口氣，楚昀柒直視九方靖宇的眼。這雙眼，他不會再害怕了。「四殿下，我知道了。那麽現在，我可以回去了嗎。」他已經不會再做讓哥哥擔心的事情了，和九方靖宇待在一起，并不是什麽好事。

「我什麽時候讓你有了可以離開的錯覺。來人啊，帶楚二公子到客房去。」那眼神似乎是在告訴楚昀柒，除了我的身邊，你哪裏也不能去……。

「不行！我必須要回去！」留下來，縱然心裏清楚不可留遭遇和上輩子一樣的事情，可那種隔閡怎麽會是三言兩語說得過去的。

「為什麽要離開。你不是一直很想和我住在一處嗎。」

移動到門口的位置，他與九方靖宇之間隔著的，不是尺度可以丈量的距離。「我現在不想了，既然說是兄弟，我希望四殿下能夠允許我的請求。讓我回家。」

「如此說來。你果然是在置氣嗎。」

「我沒有！」如果說要置氣，那根本是我在恨！我想殺了你一了百了才是！

「昀柒。你變的真多。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一夜之間，性情多變？聽說，你還懼怕被旁人觸摸是麽。那麽，如果是我的話。那又怎麽樣？」九方靖宇說著從椅上起身，一步步的朝著楚昀柒走近。猶如捕獵的猛獸一般。

「四殿下。你從來不是喜歡做無聊事情的人。對於我的捉弄難道還不夠嗎。朋友一場，不必鬧得不開心吧。」如果不是有人說了什麽不應該說的話，那就一定是九方靖宇的腦子被門給夾了。

「如果我說，我只是不想你離開呢。」

「這并不好笑。」

「那麽你說，你的身上有什麽是我圖的呢。」唇角挂起一抹可以稱之為溫柔的笑容，「我們如今的相處，難道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昀柒，你變得我都不認識你了啊。你是什麽時候開始聽從兄長吩咐了呢。」

擡起頭，把上輩子影響情緒的記憶，全部暫且關在心底的大門裏面。

迎上他的目光，楚昀柒挺起了腰板，「在我身受重傷，九死一生的時候。我就已經不一樣了。現在的楚昀柒，不是早前四殿下認識的楚昀柒了。」

「那你說說，你是誰。」

「只想認真聽從長輩吩咐的楚昀柒。」

九方靖宇已經走到了楚昀柒的面前，在他要伸手觸摸到楚昀柒的時候。楚昀柒依舊紋絲不動，沒有露出絲毫懼怕的神情來。

還差一個手指的距離的時候，九方靖宇的動作被從屋頂上跳下來的不速之客打斷。

「你們廢話真多。」站在楚昀昊身後的林雨澤掏了掏耳朵。

楚昀昊彎腰作揖，「冒昧登門，還望四皇子不要見怪。只怪家中小弟，年少不懂事。給四皇子添麻煩了。」語畢，抓住楚昀柒的手，把人拉到了身邊，「還不謝謝四皇子對你照顧有加，父親在家中等著你呢。別再耽誤了。」

「今日之事，多謝四皇子。」楚昀柒乖乖道謝。

「不必。」那充滿危險的眼神，在場也只有楚昀柒一人明白。

被這人記恨了。

「我們走吧。」主動牽起弟弟的手，楚昀昊走得不急不緩。

「嗯。」

──TBC──

九方靖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還沒有把人收服呢！

九方君軒：你一輩子也不可能的，死心吧。

楚昀昊：沒有人有可能！

16、與弟控達成共識

「昀柒你沒事吧！」一直在廳堂等候的九方君軒，急匆匆奔向了楚昀柒。當然，結局是他被楚昀昊完美的擋開了。

楚昀昊毫不掩飾自己的心疼，摟著弟弟不斷撫摸後背，猶如哄小孩一般的姿勢。「三殿下，家弟無事。多謝三殿下前來報信。小柒，快和三殿下道謝。」話是這樣說，可語氣卻是不用道謝也沒關系。

站在楚昀昊身後的林雨澤做出一個唏噓不已的表情來。這丞相家的兩個兒子，怎麽都好像長歪了啊。嗯，不對。歪了的，不止這兄弟倆。自家主子好像和他們接觸之後，也變得莫名其妙了不少。

「三殿下，多謝相救。」楚昀柒毫不介意在外人的面前，表現出自己對兄長的依賴。他深知，這個世界上傾盡所有也要護他周全的人，只有父兄。「哥哥，我現在很累了，我先去休息了。」縱然沒有說，可今天無疑，是和九方靖宇撕破臉了。

已經沒有精力多說什麽，楚昀柒被哥哥揉了揉腦袋之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回了哥哥的屋子。今天晚上，自己一個人是絕對睡不著的。

在楚昀柒回屋之後，九方君軒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把一袋糖炒栗子交給了楚昀昊。「昀柒因為這個，才被他們有機可乘抓走的。大公子，既然你委托了大皇兄，要我照顧昀柒。那麽你就應該給予我應該有的信任。不瞞你說，我從藩地回京。身處的地位比任何一個皇子，都要來得糟糕。」

楚昀昊壓下心頭，弟弟要被搶走的錯覺。「死裏逃生之後，小柒變了很多。他不會再少不更事，不會再年少輕狂。收起了一身傲骨。我總是期望他改頭換面，脫胎換骨。可真的等到他懂事了，我卻更對他放心不下。我猜不透，不知道小小年紀有什麽好擔驚受怕的。我唯一能做的……。」

「保護他。」九方君軒搶下了話茬。「大公子，你們選擇了把他交給我。我就必然不會讓你失望。」明亮的眼眸此刻明明白白寫著，相信我。

「我很疼愛我的弟弟。所以，如果弟弟受傷，亦或者有了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我都不會善罷甘休。不論你是皇子還是旁的什麽。我都不會要你好過。」十分正經的給對方下了警告，觸怒一個疼愛弟弟的兄長，是一定沒有好果子吃的。

林雨澤眨眨眼，被人這樣惡言警告。饒是九方君軒這個兩面派，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接受的吧。接下來應該是惡言反擊才對。看戲看戲。

「我以九方之姓氏起誓。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楚昀柒的事情來。請大公子放心。我九方君軒，絕對不會做出爾反爾的事情。我與你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差點被一個糖炒栗子噎死的林雨澤，硬是憋著自己咳嗽的聲音。躲在一個角落不斷錘擊著胸口。有沒有搞錯啊！他聽見了什麽啊，九方君軒用九方家來起誓！用整個皇族的信用嗎？他到底是多喜歡那個肉肉的楚昀柒啊！九方君軒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是認真的。

「我姑且相信你。至少還有五年的時間，你們才會分道揚镳。這五年的時間，我期待你的表現。不要讓我們失望。」終究是皇子，說的話也不會沒有什麽信用度。

「分道揚镳，不會是我們的結局。」在準備告辭的時候，才想起了一直被遺忘的禹劍。「這是我和昀柒一起出去，他為你的加冠禮準備的生辰賀禮。東西我就直接交待了。無事這便告辭了。三日之後，我來接昀柒前去學堂。」能夠提前的事情，那就不要再一直拖延了。

沒有心思去送走九方君軒，楚昀昊的注意力早已經被手裏名為禹劍的寶劍吸引了。劍身精美，花紋清晰。拿在手上有一種莫名的觸覺。總而言之，就是喜歡得不得了！

等到楚昀昊回房的時候，楚昀柒已經睡著了。但是睡得極其的不安穩。今天下午的折騰，小孩怕是也吓壞了。

坐在床邊，溫柔的摸摸小孩的臉。像是感覺到哥哥的存在一般，一直緊蹙的眉頭也稍微松開了一些，情緒也逐漸的緩和了下來。

寬衣解帶，躺在弟弟的身邊，抵足而眠。

忙碌了一天，風塵仆仆回府的丞相大人楚承伯。自然是不知道小兒子，被強制請到四皇子府中做客的事情的。他只知曉，小兒子自從懂事之後，就很喜歡粘著大兒子，此時在大兒子的房中見到依偎在一起的兄弟倆。他也不會感覺奇怪。

「有什麽事情，是比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更重要的呢。」低聲嘟喃一句，他為孩子掖了掖被子。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很想看看孩子們。

今後的天下大局，就是孩子們施展的畫卷了啊。

「二少爺。二少爺起來了啊。大少爺已經準備好了，今天您不是要跟著一起去校場的嗎？別賴床了啊！再不走，大少爺就先走了啊。」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被小莘的話刺得一個激靈，還沒有爬起來就嚎了一嗓子，「哥哥不要丢下我！我要和你一起去！」手忙腳亂的爬下床，一擡頭就看見被擺放在顯眼位置的禹劍。「哥哥……？」

「我很喜歡這份賀禮。」剛好進屋的楚昀昊，回應了弟弟的茫然。

「嗯！哥哥喜歡就好。」沒有什麽比這句話來得更有價值的。

「所以我只等你一盞茶的時間，太慢了的話可是會被我丢下的哦。」

一甩黑色的長發，結果發現即使甩得再歡樂，該打結的地方還是在打結。擺出要哭的臉來，「哥哥好狡猾。」扯扯長發，「小莘快點來救我！」

把衣服遞出來的小莘，把身後婢女端來的洗臉水放在的架子上。「知道了知道，快點洗臉吧。頭發交給我就好。」

「這才是有十五歲孩子應該有的樣子啊。」楚昀昊說著，唇角仰起了欣慰的笑容。

17、變化了的心性

「哥哥，等等也可以教我一些武功嗎。」并肩和兄長走在一起，帶著些許希冀的目光看著身邊的人。「如果我自己也很厲害了，那我以後就可以自保了。不用再讓哥哥擔心受怕，我可以保護哥哥，保護爹爹。」

原先坐馬車出行，只是因為楚昀柒的傷勢還沒有痊愈。如今已經好了七七八八，适當的走走路，反而對身體有好處。好在從府邸走路到城郊的校場，也不是太遠。大概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了。

「石将軍的麾下，有一前鋒。年紀輕輕，但是武藝高強。如果能夠有幸得到他的指點，也是你的造化。」像是知道弟弟在顧慮什麽，他笑道：「不必擔心，他不會手把手的教你招式。他會先舞一遍給你看，然後把心法寫給你。之後他就不再管你了。等你把他的招式，學得差不多了。我就教你，我所會的全部。」一口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基礎功還是很重要的。

楚昀柒眨眨眼睛，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麽聯系。「哥哥的比較厲害，所以哥哥的要後面再學嗎？」年紀輕輕的前鋒？比哥哥年紀還小嗎？

「不是，只是因為我的路子頗為強勁。一下子就修習，只怕你的身子會受不了。與我的相比，那位前鋒則頗為陰柔。可以給你的身子做一做鋪墊。」

「我明白了！」不管怎麽樣，只要能夠學到足以自保的功夫，怎麽做都無所謂。這輩子，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前幾次跟著哥哥到校場來，都被以身子不爽這樣的理由，給關在了前院的小房間裏面了。這回不一樣了，現在要來學武，不上到操練場上去都說不過去啊！

還沒有進門，就已經聽見了士兵整齊的號聲。那一種撼天動地的聲音，讓人聽了熱血膨脹，為國報效的光榮感立時充滿了全身。這樣男子氣概的感染力，是十分具有同化效應的！

緊緊握住哥哥的手，他知道，在将來不久的三年之內。這些雄赳赳氣昂昂的子弟兵，将都會是哥哥的兵力。哥哥會成為大泱最年輕的将軍。這一次，歷史不會重演。哥哥将會流芳百年！名垂青史！

「怎麽了嗎？」笑著詢問一臉正經的弟弟，看來常常帶著他來這裏，也是不錯的。

「沒有什麽，哥哥帶我去找那位前鋒大人吧！」

「好。」

楚昀昊帶著楚昀柒找到前鋒莊若拙的時候，他正在帶著新兵操練。近期周邊動蕩不安，他身上的壓力也與日俱增。連著好多天沒有好好休息過的他，現在的模樣十分的駭人。稍微觸及讓他不愉快的地方，那就是一頓胖揍。

「若拙兄。可否幫我一個小忙。」楚昀昊笑著前去打了招呼，然後在楚昀柒的驚呼聲中，避開了朝著面門，猛得襲來的長槍。「答應幫忙，我就與你正正經經的打一場。如何。」名字很是溫文儒雅，但他的骨子裏填著的，都是生性好武的好戰因子。

「哦！什麽忙！說來聽聽！」轉頭看了一眼楚昀昊，再轉頭看了一眼已經筋疲力竭的新兵。「原地休息！」

楚昀柒和這位前鋒大人是第一次見面，第一印象嘛，看著挺不靠譜的一個人。雙眼之下有青黑的痕跡，看上去已經操勞很久了。胡子剌喳，甲胄穿得是不清不楚。上半身的盔甲已經不知道脫到哪裏去了。頭發亂蓬蓬的，估計放一窩小鳥下去都可以直接安家了。聲音倒是不難聽，略微沙啞罷了。

「哥哥，你如果做了軍營的官。可不能這樣不修邊幅啊。」一不小心，把心裏面的想法都說了出來。楚昀柒連忙後知後覺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哥哥……。」拉扯著楚昀昊的衣袖，躲在了保護傘的身後。

「這是誰家的小娃娃啊。面熟的很啊。」

「我的弟弟，自然是面熟的。要你幫的忙，也是為了我弟弟。請你來教他武藝，你的招式比較适合他這樣的初學者。」

莊若拙挑了挑眉，摸了一把自己許久未剔的胡子，笑道：「哦！原來如此。只是楚昀昊啊楚昀昊，你以為我是那種随随便便就會收徒的人嗎？真要我教，那就去場上蹲兩個時辰的馬步，明天開始蹲馬步的時候左右再各拎著半桶水。七日之後，我再來決定要不要教。怎麽樣啊，小娃娃。」

「胡鬧至極！我弟弟身子骨還沒有大好。哪裏受得了你這樣的折騰！罷了，不要你也無事。小柒，哥哥帶你再尋旁的師傅去。」

拉住已經開始要暴走的哥哥，楚昀柒十分認真的看著兄長：「哥哥，我如果這樣都受不了。怎麽可能學得好武藝。哥哥放心吧，我一定可以的。」說罷，就自己走到指定的位置，也沒有刻意避開陽光。直接蹲起了馬步。

「哎！這小娃娃比你懂事啊。只希望他做的比說的好聽哦。」莊若拙挑釁的看了一眼楚昀昊。「怎麽？現在來打一場？」

「樂意之至！」

等到九方辰律與九方君軒一同到校場的時候，只看見很是混亂的一幕。士兵沒有在訓練，全部圍在兩邊，看著武力不相上下的兩個人在場中比武。而他們比武的另一邊，就是老老實實在蹲著馬步的楚昀柒。

問了旁邊的士兵長才知道來龍去脈。這兩人已經從刀槍棍棒比試到了斧钺鈎叉，這其中的招式百變，還的确是讓人大開眼界了。

九方辰律把視線落在楚昀柒的身上，低聲道：「這更讓我大開眼界的，是楚昀柒的改變。一直任性妄為的小子，居然改變了這麽多。兩個時辰的馬步，沒有吃過苦的人怎麽受得了呢。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悔改了，還是在配合誰玩什麽花樣。」

「大皇兄不妨看看他的姿勢。即使已經在發抖了，也沒有一絲偷懶啊。」語氣之中，隐隐有著隐晦的心疼，讓人難以察覺。

「三皇弟要不要去接著他，要倒了哦。」

「不必。」

在這兄弟倆讨論的時候，楚昀柒的兩個時辰總算是熬到頭了。只要信念強！沒有什麽事情是辦不到的！

「哥哥！快來抱住我！要倒了！」時間一到，楚昀柒就大喊了一聲。

「來了！」手裏的長鞭一丢，不管正要發難的莊若拙，直直沖向了楚昀柒。

「唉！」被晾在一邊的莊若拙，呆滞了。

「哎呦喂。我的娘親啊，要死了……。」跌在兄長的懷裏，楚昀柒可算是呼出了一口氣。

「傻孩子。」

──TBC──

林雨澤：我發現某人很喜歡弟控啊。

某清：何止是弟控啊！只要是控我都喜歡啊啊啊啊！！

18、尋找恩人

午間休息的時候，楚昀昊被石将軍帶走了。楚昀柒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裏面休息，雙腿即使被用藥酒按摩過了，可刺痛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

楚昀柒也希望別人來幫忙他按按腿啊，只可惜即使他再三暗示自己了，上輩子的事情不會再次發生，讓身體同意別人觸摸。但是夢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一旦有人摸到他的身體，他就會情不自禁的，往哥哥的懷裏面鑽進去。剛才那位老軍醫，只怕也郁悶透了吧。這不是心理，是身體的毛病啊！

「小柒子，聽說你真的痛改前非了啊。」唐潇然的腦袋從門外探了進來。

「表哥，有沒有什麽靈丹妙藥！快點給我一點。我要難過死了。」一邊哀嚎著，一邊不斷用手摁壓酸疼的大腿根。「表哥，不要吝啬！」

像是要搜索什麽似得，在自個的身上摸了一通，「只有一點的金創藥，化成水應該對你有用。我幫你兌水。上藥的事情，我就不代勞了啊。」依舊一副痞子樣，唐潇然把藥粉在水中化開，「我過幾天就去一趟閩城，找人的事情一定給你一個交待。」

閩城！那不就是上輩子地震的地方嗎！表哥如果去了閩城，那一定會走了上輩子一樣的結局！不，絕對不能那樣。他都已經重來了，怎麽還可以讓親人再次受到傷害！一激動，楚昀柒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直接跪在了地上。

「嘶──！我的老腿啊！」淚花在眼眶裏面打轉。

「嗨！小柒子你幹什麽呢，行此大禮作甚。快快請起啊。」說著拿起一邊裝飾的木杖，把楚昀柒從地上架起來，擱到了椅子上。「真疼的厲害，你就老老實實坐著。有話直說，別跪著啊。被你哥哥看見，非得削死我。」

「別去閩城。千面生和飛狐遲早會來京城的，表哥你只要一直在這裏，到時候幫忙我認出他們就可以了。不要離開。別走，走了就不好了。」聲音裏面的急切，讓唐潇然不得不正視起楚昀柒的言下之意。

「小柒子，你到底瞞著我們在進行什麽事情。一副好像如果我去了閩城，你就要馬上哭出來的模樣一樣。」小小的腦袋裏面，到底都裝著什麽事情啊。

楚昀柒搖搖頭，「沒有的。我只是怕你去閩城找人了，結果他們剛好來京城。那這樣一來一回就一定會錯過的。所以表哥你不要走。從小到大你都沒有讓我任性過一回，這一回就聽我的吧。拜托了。」

「看在昀昊的面子上。我就繼續吃你們家的，用你們家的了。」轉身欲離開，又稍微頓下了腳步，「我希望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為什麽要找千面生和飛狐。」才幾歲的孩子，就心事重重的。也不怕早衰。

「表哥，謝謝你。」要知道一直以來，表哥都是極其不待見他的。不管是因為他的嬌縱蠻橫，還是因為他的年少無知。「我會開始改變，我會老老實實。聽爹爹的話，不會再讓你們擔心生氣。」

「你現在已經讓我們很滿意了。」

唐潇然離開房間，結果在門口和九方君軒打了一個照面。看九方君軒的樣子，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好在剛才沒有說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唐潇然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三殿下？我哥哥不在，他等等才會回來。有什麽事情嗎，會不會很急。要不要我轉達？」從抹藥的間隙中，擡頭就是一串的問話。

九方君軒啞然失笑，這孩子，怎麽就不想想他是來找他的呢。「你哥哥是大皇兄的伴讀，要找也是大皇兄來找他。而你是我的伴讀，我來找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但是我們還沒有開始上學堂，現在我們還是有名無實的關系。」

有名無實，怎麽說得和感情不和的小夫妻似得啊。「沒關系，再過兩天，我們就會有名有實了。」這話好像聽著也是滿滿的詭異感啊。

一時間，彼此也找不到話題了。九方君軒沒有因為兩人突然安靜下來而離開。相反的，他覺得即使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起。彼此的氣氛都十分的和諧。連空氣都放下了速度流動，沒有尴尬，沒有不自在。好像本就應該是這樣一般。

楚昀柒差點打了一個盹，再擡頭的時候。恰好對上了九方君軒溫柔得，都要滴出水的目光。咯！一聲，楚昀柒的心裏面掠過一絲奇異的感覺。

「那……。」

「那……。」

兩人異口同聲，有話要說，卻又一起開口。楚昀柒嘿嘿兩聲，笑道：「三殿下先請吧。」於情於理，都是九方君軒是君，他是臣。如今他又不是曾經的楚昀柒，怎麽還會沒頭沒腦的傻兮兮呢。

「這裏又沒有旁人，就還是叫我三哥吧。」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我已經是伴讀的關系了，有旁人在的時候，你喊我三哥也是沒有關系的。如果我們過於生分，反而會讓人瞎猜的。明白了嗎。」

好像是這麽個理唉！「明白了！」

「昀柒，我剛才不是有意聽到你和唐公子的對話的。可是你找千面生和飛狐是為了什麽？」嬌生慣養的楚昀柒應該是不認識，甚至是不曾聽說過這兩位才對啊。

「我就是。」接下來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因為楚昀昊回來了。

楚昀昊帶著一臉的彩，風塵仆仆的回來。「三殿下？你也來看小柒麽。有心了啊。」

「哥哥你疼麽？」

「沒事，就是技不如人。被石将軍打趴下了。」

楚昀柒想要摸摸對方的臉，但是抖著手，不知道從何下手。

「不疼不疼。」輕輕吹了吹。

「乖了，走吧。哥哥背你回家。」楚昀昊背對楚昀柒蹲下。

趴在哥哥的背上，這還是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被哥哥背呢。心裏面開心是一回事，可該有的顧慮還是有，「哥哥你沒有關系嗎，要不要讓三哥派人送我們回家啊？」

被點名的九方君軒連忙表示很願意幫忙。

「不用了，讓哥哥背背你。」

「嗯，好！」楚昀柒蹭了蹭兄長的後頸，笑得猶如一只偷腥成功的小貓一般。

九方君軒定定看著相依相偎的兄弟兩人。

羨慕……。

──TBC──

林雨澤：哎呦喂！何止是羨慕啊！眼睛都紅了啊！

19、這個乞丐居然是王子

趴在兄長的背上，楚昀柒搖晃著腦袋，距離回府的路程還稍微有一些長。最初的開心過去之後，就是擔心哥哥會因為背久了而太累。「哥哥，我很重的。讓我下來自己走吧，我已經不累了。」

「的确挺重的。背背你又沒有關系。莊若拙把心法給我了，回家我就教你怎麽學。別亂動，等等一起摔倒了，那可丢人到家了啊。」颠颠弟弟，把人背得更穩一些。突然有感而發：「再過幾年，小柒長大了，我就背不動了。」

「不會啊，等我長大了。就換我來背哥哥。」楚昀柒此時笑得開心，卻不知道等到他真的背著楚昀昊的時候，卻是完全笑不出的場景了……。

「到前面的面館去吃一點東西，剛才在校場，我看你是一點都沒有吃下去。」說著心裏便越發的心疼弟弟。「明天還要拎著水，還是不要學了。我再另外給你找一個師傅。莊若拙也太不近人情了，怎麽能這樣折騰你。」

被擱在板凳上，楚昀柒自然是搖頭的，「我都已經蹲了第一天了，哥哥你不能讓我前功盡棄吧。身為楚家的孩子，怎麽可以出爾反爾。」區區身體上的痛楚算什麽，與曾經所經歷的，真是不值一提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