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尾聲

第十二章

幸福是什麽？是我們牽着手慢慢的走過。

——阿德那基爾

當護士再一次推門進來的時候，她的心情忐忑不安，因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還是……可是當她從門縫裏瞄到與平時并無兩樣的神木的時候，她懸着的一顆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神木君，你……”護士想問他有沒有什麽事情，可是又覺得這樣問太明顯太奇怪只好收住了話語。

神木把目光從窗戶移到了她身上，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很好。”

神木臺詞的改變讓護士有些驚喜，然後她開始按照往常那樣給神木做健康檢查，最後結束的時候，神木叫住了她。

“護士姐姐，他……”神木稍微低着頭，臉上的表情隐晦而不可猜測，他的話有些哽咽和不自然，“還在外面麽？”

護士愣了一下子，然後她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和不安，她轉身隔着牆向外面看去，又看了看神木，回答甚至有些口吃：“在……在……”

“讓他進來……”他的聲音輕柔而堅定，透露着一種宿命的決定。

護士微微張大了嘴巴，可能是因為驚訝也可能是因為其他的一些因素吧，然而，她微微點了點頭，端着儀器打開了門。

“護士姐姐……”神木突然又叫住了她，然後他給她的笑容恬淡而美麗，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恩，“謝謝。”

這個時候，護士眼睛裏突然竄出了一些淚花，但是她很快地抑制住了，顯得十分開心和激動：“是！”

門被關上後的一分鐘又被打開了，修長的手指首先進入了神木的視線。本鄉奏多安靜地走了進來，依舊是電視上的衣服卻沒有了眼鏡，領帶也松開了，然而卻與剛才電視上的表情一樣的堅定與可靠。

他對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生命齒輪匹配上了他的生命齒輪。

“好久不見……”本鄉意外的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只是說話的時候顯得氣氛很尴尬。而神木沒有作答。

本鄉走到神木的床前，坐了下來，十指交叉托着下颚，手肘靠在膝蓋上，房間裏回蕩着他磁性的聲音：“我找到了你媽媽去世那天突然辭職的仆人，她看見他們在茶裏放了過量的安眠藥……所有的事情都會水落石出的。”

神木的手抓緊了被單，深吸了一口氣，卻依然沉默，最後，他顯得茫然而猶豫：“他們……會怎麽樣？”

“終身監禁。”本鄉的回答很平靜。

神木慢慢放開了被單，他用一種不明意義的眼神注視着本鄉，看了好久好久，本鄉并不明白神木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麽，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現在還不說些什麽的話，那麽，他永遠都沒機會再說了。

“隆……你還願意讓我這樣叫你嗎？”他的聲音無比的溫柔，無比的呵護，沒有人懷疑他面對的是一個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人，“隆，在沒遇見你以前，我的生命就好像漂浮在茫茫大海的小船，永遠不知道自己要飄去哪裏，沒有方向，沒有歸宿。可是那一天的偶然卻讓我遇見了你，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想守護你的心情會是那麽的強烈，所以我希望可以和你在一起……因為我是那麽的希望，所以我傷害了你，而事實是，我遭受了應有的懲罰……如果那個時侯，我沒有醒過來那我至少可以留在你的記憶裏，而我之所以醒過來，那也都是因為你。”

他吸了一口氣，繼續看着神木：“如果我說我之所以撒謊那都是因為喜歡你，會不會讓你更排斥我？就像tomo說的，我的愛很自私。我甚至一直沒有問過你是不是喜歡我，是不是接受我？”

“隆，如果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傷害，半點痛苦，我會保護你，呵護你，支持你，喜歡你，永遠永遠……你還會相信我嗎？如果離開我你會比較快樂的話，我……不會……再束縛你。”

“但是，至少希望你能聽我說最後的一句話……”本鄉看着神木的眼神真誠哀傷而帶着希望：

“對不起，我喜歡你。”

他的尾音回蕩在整個房間，流過神木的心房，又跑了出來，又流進他的心房，就這樣調皮的穿梭在兩人之間。

神木稍微動了一下身體，然後他低着頭努力平靜着自己的心緒，自己要做的并不是生與死的抉擇，可是卻是幸福與痛苦的抉擇。對面的這個人就這樣毫無預感地闖進自己的生活，不但讓自己的生命起了大風大浪，還硬是占在自己的心裏不走了。現在，已經生了根了，拔掉的話，會讓自己的心不停地流血啊，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每個人生下來都是一段弧，要找另一段弧形，來和自己搭配為一個完美的圓。可是有些人一輩子也遇不到自己的那段弧，而有些人即使遇到了，也只是擦肩而過。神木應該不是什麽上帝丢失到人間的天使吧，而是注定要來到人間尋找屬于他的另一段弧，組成一個美麗的童話。而這段弧，就是本鄉奏多。

神木雙手按在床上支撐着自己，身體整個向前傾，在本鄉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吻上了他，如蜻蜓點水一般，然後他說：

“本鄉奏多，我喜歡你。”

很短的一瞬間本鄉都沉浸在難以置信的表情之中，他看着神木，清澈透明的眼睛，稍微濕潤的嘴唇，他在笑，臉龐優美的弧度，美得耀眼。

本鄉奏多相信，神木隆之介絕對是一位天使。

只屬于他的天使。

尾聲

四月的天空蔚藍晴朗，所有的櫻花樹都在争相開放，鋪滿櫻花的櫻花路依舊美麗動人，即使看不到少年的身影，但是誰也不會寂寞了。

“奏多。”神木一臉微笑地端着盤子從廚房走到了客廳，看到躺在沙發上狂按游戲機的本鄉感到十分無奈，“吃飯啦！”

“哎呀，死了！”奏多一臉悔恨，可是看到走過來的神木的瞬間便轉優為喜，只好坐了起來，接過神木手裏的蛋包飯，“好香！”

“奏多，你就那麽喜歡蛋包飯嗎？吃點別的東西比較有營養的。”神木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本鄉反而有些擔心。

“嗯……”本鄉繼續吃飯，沒有作答。

“你沒有別的喜歡吃的了嗎？”神木不止一次強調這個問題了，挑食成習的本鄉真的是一副難民相了。

本鄉有些苦惱地轉動着腦子，可是突然他放下了盤子，用一種神木覺得很不詳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嘴角出現了狡猾的弧度，然後将還在等着他說話的神木按倒在了沙發上。

“喂……”神木對這種發生了很多次依然無法習慣的行為表示了他的又一次震驚與不滿，“奏多！好好吃飯啦！”

“可是……”本鄉将臉湊得很近，聲音在神木的耳朵邊環繞：“你不是問我喜歡吃什麽嗎？”

“是啊。”即使掉進語言陷阱依然沒有察覺的神木茫然地回答，身體已經因為本鄉的動作開始不自然。

“那麽，我最喜歡吃的……是你。”說着，便開始埋首于神木的脖頸。

“唔……”神木輕吟出聲，在還沒來得及做什麽的時候，就掉進本鄉為他編織的夢裏了。

而本鄉奏多，即将開始一頓美味大餐。

纏綿的兩人身邊的畫架上，依然是一幅天使的畫像：精靈環繞，星光點點，雪一樣純潔的天使快樂而幸福地翺翔在光的世界。

她，一定是到達了彼岸。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