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林真看了一眼家裏人,道:“顧大說那些當地的人常年都用這個法子,用糞拌過的細土能夠散發出很高的溫度,不僅能把裏頭的小蟲子殺死,還能燒壞那些草種,減少蟲害。”
“咱們家要是想用肥料,現在就可以做起來了,不然肥料堆的時間不足兩個月會燒苗。”
桌子上的都是莊稼人,聽明白林真在和林父說種地的事兒,但裏頭的糞啊什麽的卻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林父皺了下眉:“會燒苗?”
林真:“堆放的時間不夠才會燒苗,兩個月以上就沒事了,栽種的時候一個坑放一捧,等苗長出來有指頭那麽高的時候追一次加水的糞,有膝蓋那麽高的時候再追一次。”
“而且放肥料不會影響來年的收成,反倒可以改善土地的肥力,要不了幾年,咱們家那些田地差不多就可以變成上等的肥田了。”
上等肥田!
別說林父了,其他人都一副這是在做什麽夢的模樣。
林父吞了吞口水,咬咬牙狠下心:“明天先不去地裏,都在家篩土做肥料。”
“當家的……”林阿爹全明白了,真哥兒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肥田的法子,竟然讓他阿父動了真格的。
林阿爹心裏是又高興又沒有底,那可是一家人仰仗的田地,要是因為真哥兒的法子沒了收成,這十幾口人的口糧怎麽辦?到時候家裏人肯定會怨真哥兒的。
一向只做活兒,很少說話的林二嫂悶聲道:“三弟說的這個肥料已經有人用過嗎?”
其他人也看向他。
林真連忙道:“是顧大在外頭見人用過,我也是聽他說的。”
“再不然今年只做兩三畝地的,看看收成,要是能成明年多弄一些。”
他不怪家裏人三番五次的詢問質疑,因為自古以來大家都是這樣種地的,一下子來了個沒保障的新事物肯定會害怕。
Advertisement
最後林父拍了下桌子:“要做就做大的,家裏田地都要用上這個肥料,今晚好好休息,明天篩土!”
家裏的頂梁柱發了話,這事兒徹底定下來。
林真松了口氣,他心裏明白肥料是一定有用的,不由得為林家有奔頭的一年開心。
第二天,林家人沒有出去翻地,而是按照林真的說法,把一張有孔的竹編席子放到斜斜架起來長條凳子上,林大哥和林二哥在上邊倒泥土,林二嫂和林大嫂在下面搖晃凳子,沙沙沙沙,細細的泥土漏到下邊。
然後林父和林真把土鏟到牆角那裏,按照一定的比例把茅坑裏的糞和水兌好,淋到泥巴上。
穿越前已經是個小富翁的林真差點兒被這味道送走,但是望着院子裏汗如雨下的林阿爹林父和林大哥林二哥他們,只能悶着頭幹。
張嬸家就在隔壁,聞到這霸道的味道從栅欄那邊湊過來:“哎呦喂我的個天爺,林家的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呢,拿那污糟的玩意兒幹啥?”
提水的林阿爹道:“真哥兒從其他地方得了一個法子,叫什麽堆肥,說是能肥地,家裏想試試。”
張嬸跟林阿爹玩得好,說話也沒藏着,“你們都是莊稼把子,別被真哥兒那三言兩語給蒙了頭,這十裏八村的還從來沒聽過那玩意兒能種地的。”
她又對林真道:“你爹娘疼你,跟着你胡鬧,你可不能把一家人帶溝裏去!”
林阿爹趕緊維護林真:“不管成不成都是試一試,廢點力氣罷了。”
林父也是,抹了抹頭上的汗水:“都是些土和水,要是沒用也沒事。”
十一畝田地的堆肥是一個不小的數目,林家大人小孩忙活了七八天才徹底做完,堆在院裏像兩座小山包。
他們做的時候沒避着衆人,沒幾天村子裏就都知道了,有看熱鬧的,有勸說的,還有來問這肥料有什麽用的。
不過大家都覺得林家人這是被林真糊弄了,沒把這肥料當回事兒。
那些好事的在路上遇到林阿爹和林父還會故意提起打趣,說他們白忙活。
不過不管他們怎麽說,院子裏的兩個小山包還是堆起來了,慢慢的像林真說的那樣散發出熱氣。
而随着林家肥堆好,年關也到了。
鵝毛似地雪花下得劈天蓋地,除了院子裏兩座小山包,其他地方都堆起了一層白皚皚的雪。
林真裹着棉袍往窗子外頭看了一眼,頭上臉上瞬間撲了許多雪花。
林阿爹把他拉到火坑邊坐下,拍他肩膀上的細雪:“明明瞧着那麽大的雪還出去看,得了風寒你才曉得厲害!”
旁邊的幾個小的捂着嘴偷笑,林真轉着身體讓林阿爹拍,懶懶地道:“我就是看看阿父和哥哥他們回來沒有?要不要去路上接他們。”
還有三天就要過年了,家裏頭什麽東西都沒有準備,所以今天一大早林父和林大哥林二哥頂着大雪去鎮上置辦年貨。
臨走的時候林真悄悄給林父塞了半錢銀子,讓他買個豬頭回來。
林父開始死活不要,還是被林真纏得腦門疼才勉強答應,也不問他為什麽要買當地人都不吃的豬頭。
林阿爹伸手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裝針線的竹籃子,邊将線在黃臘上拉了幾遍,再穿針做鞋幫子:“還早呢,平日裏就要走兩個時辰左右,現在下了雪更要慢些。”
“不過村子裏的人約着一起,出不了什麽事兒。”
拉過黃臘的線順滑又不糙,穿過漿過的鞋幫子的時候刷刷響。
林大嫂和林二嫂也拿了鞋子鞋墊來做,一塊半個拳頭大的黃臘在三人手裏傳來傳去。
而得了新衣服的春香杏香槐香以及林小幺和林二嫂家的大兒子坐在旁邊,扒拉着火坑裏烤着的野芋頭,烤熟了第一個遞給林真。
林真剝了皮咬一口,只覺得這野芋頭麻嘴得很,口感粉粉的,也沒什麽味道。
林大嫂笑着道:“哄孩子的東西,屋裏頭還有塊高粱粑粑,拿來給你燒吃。”
林真趕緊擺手:“我不餓。”
家裏有什麽東西他不知道,那塊高粱粑粑前幾天林小幺還念叨過林阿爹說過要等過年的時候炒來做盤菜,他吃了這道菜就沒有了。
他趕緊叉開話題:“大嫂,我看院子裏的肥發酵得很順利,昨天我拿鋤頭刨了一下,裏面的都開始松軟了。”
家裏的堆肥絕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兒,他一說林阿爹和林大嫂林二嫂都道:“那土一看就攥得出油來,你們看沒看見挨着菜園子那堆,大冬天地居然生了一顆白菜,長得枝肥葉厚的,栽高粱荞麥肯定也錯不了。”
“我也看見了,長得可真好,而且這麽冷的天也沒被凍死。”林二嫂娘家就在鯉魚村,一開始他心頭還有些打鼓,覺得家裏人有點瞎折騰,但現在好像有那麽點眉目了。
他望着林真道:“三弟,我想問問你,這個堆肥的法子能不能叫我阿爹家那邊也用用。”
本來就沒想藏着的林真道:“怎麽不能用,現在大家都沒看到收成,不相信我們家的這個法子。”
“等明年的糧食收進來,來讨法子的人肯定多,到時間還要讓咱父親當回師傅呢。”
林阿爹在旁邊樂不可支:“就你阿父那樣還師傅呢,大字不識幾個。”
林真仰了仰下巴:“到時候阿爹你就瞧好吧。”
而得了他話的林二嫂心裏高興,抿着嘴唇跟他說謝謝。
林二嫂原名趙秀,家裏比林家還苦,阿父早逝,靠趙阿爹一個人把他們四兄弟帶大,可是家裏田地少,到現在也只有趙大哥一個人娶了哥兒,其他兩個哥哥的親事困難得很,說了無數個都因為沒銀子沒房子擱置了。
眼看着兩個哥哥都快三十了,趙秀急得整天整夜的睡不着。
他是自家哥哥輪流帶大的,知道哥哥們都是好的莊稼漢子,能吃苦會疼人,長得也是身高腿長,要是一年多收點糧食,還能趁着年紀不算大娶個不算太好的嫂子,總好過下半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
幾個人在屋裏說話做活,到傍晚的時候栅欄突然發出響聲,呼吸之間背着背簍的林父和林大哥林二哥走進來,頭上臉上身上全是厚厚的雪花,連睫毛都被凍在了一起。
他們連忙起身接幾人的背簍,拍了身上的雪按到火坑邊。
林真接的那個背簍是裝了一條豬肉和二兩白面和高粱面荞面的,他問搓着手的林父:“阿父,買的豬頭呢?”
“在我背的那個背簍。”林二哥指着被林二嫂接到牆邊的那個,他到了鎮上才知道林真托林父買豬頭的事,一邊不理解,一邊把東西被回來。
林真走過去,果真見到背簍裏面朝上的大豬頭,因為當地不吃豬頭肉,所以豬脖子上的肉很少,看起來也不大,毛也沒有刮,看起來有些糟眼睛。
他伸手提了一下,約莫有八九斤的樣子,去了骨頭能有五斤的肉。
不過很快他發現下面竟然還有一個,轉頭問林二哥:“買了兩個?”
“不是買的,肉鋪老板原本打算丢了的,見我們要就十文錢給了兩個,還有下面的兩副腸子肚子也沒要錢。”
“!”
林真望着兩個豬頭和下面的豬下水,不由得豎起大拇指,這買一送三簡直沒誰了。
他先把豬頭拎出來,對屋子裏的人道:“有兩個豬頭,咱們今天先做一個,剩下一個留着過年那天吃。”
當地沒有誰家吃豬頭肉的,林真幹脆也不多說,先往鍋裏舀了幾瓢水燒上,然後把豬頭架到火坑上燒。
毛乎乎的豬毛被燒得散發出焦糊味兒,然後越燒越黑,在最表面形成一層糊殼兒。
林真把豬頭拎起來,放到平日裏洗菜的盆裏,往裏面加熱水泡五六分鐘,然後拿着一塊竹片刮上面的糊殼兒,焦黃的豬頭就露了出來。
吃了他一頓貓耳朵,對他有種迷之自信的幾個小的圍在他身邊,林柱子吞了吞口水:“姑爹,這些都是肉。”
“對,都是肉,咱們做一個最簡單的涼拌豬頭肉,又不膩還好吃。”
林柱子他們不知道豬頭有什麽不好,一聽到是肉兩只眼睛就移不開了。
洗幹淨豬肉,林真拿來家裏的貴重物品,菜刀和缺了一個口的斧子,利索地把豬頭肉和'豬骨頭分開,然後洗幹淨血水,重新在鍋裏加水,把豬頭肉放進去煮幾分鐘,把裏面的雜質煮出來後換水再煮,這次加了鹽,野蔥頭,茱萸果。
豬頭肉的油水再少,那也是肉,随着水沸騰起來,與鹽發生神奇的化學反應,散發出肉類特有的香味。
“咕嘟——”
林柱子發出明顯的口水聲,他貪婪地嗅着空氣裏的香味,往竈塘裏又塞了幾根柴,恨不得現在就熟。
其實不止是他,火坑前的其他人也差不多,一開始對豬頭肉沒什麽感覺的大人們目光都不自覺地往鍋裏溜。
肉啊,這是肉!
而且是這麽多的肉!
今天去置辦年貨,林父都只敢割一條細長的只有一斤的肥肉。
林真臉上帶着笑,等豬頭肉煮得差不多了,撈出來放到一邊。
他正打算把鍋裏的湯舀了,林阿爹道:“這湯就不要了?!”
“……嗯,吃這個肉用不着湯。”
林阿爹着急忙慌地道:“多好的湯啊,裏面這麽多油怎麽能扔,”他招呼林大嫂,“去洗點菜和蘿蔔,拿這個湯煮菜再好不過了!”
林大嫂林二嫂也深以為然,兩個一起洗菜,往裏面加了滿滿一大鍋菜葉和蘿蔔。
林真瞧了瞧自己手裏的豬頭肉,又剝了七八顆野蔥頭,跟茱萸果切成碎末,然後把豬頭肉切成不算太薄的片,拌成滿滿兩大碗。
在林真眼裏,這個豬頭肉沒有辣椒油沒有香菜沒有很多調料,但是在林家人眼裏卻恰恰相反,當林父動了第一塊,其他人迫不及待地伸筷子夾到嘴邊。
略微帶點肥肉的口感,辣辣的茱萸和香味奇特的野蔥頭,簡直不要太好吃。
兩大碗豬頭肉吃得幹幹淨淨,碗還被林柱子林大力拿來拌飯了。
今年第一次吃肉的林父癱在椅子上,難得一副悠閑姿态,輕輕撫摸着肚子。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