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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林真要個手推車,林大哥林二哥二話不說就去屋子後邊找了兩根木材,就用家裏那把斧子劈木板,再一點一點地修整平滑。
林真在旁邊看着,按照自己賣麻辣燙的需求,讓他們在下面加了兩條木板當做橫擋,然後把三面封起來,四個角豎起支撐的小柱子。
他參考的現代那些移動的小餐車,不僅看起來舒适,天晴下雨都有個躲的地方。
就是遮擋料子林真還沒琢磨出來,所以特意讓兩個哥哥把四根小柱子做成可以拆卸的,等找到可以遮陽遮雨的東西再安裝上。
做好後,說是推車其實跟林小幺他們印象裏的推車一點也不像了,他情不自禁地上手摸了摸:“真好看,跟個小房子一樣。”
然後着急忙火地問林真:“三哥,你打算賣什麽東西?”
他要做生意的事兒家裏人幾乎都知道,只是他一直沒有定下來做什麽。
林真道:“一種新鮮的吃食,麻辣燙。”
“麻辣燙?”光聽名字林小幺想不出來會是個什麽味兒的,不過林真的手藝他們都知道不一般,已經在暗暗期待了。
沒一會兒,林阿爹和林父也回來了,臉上的笑容差點兒把天上的太陽比下去,林父坐在門前的草凳上,黑黝黝的臉舒展開來,每一條皺紋裏都是喜悅。
林阿爹笑聲爽朗,在跟林真比劃地裏的苗長得有多高多壯,不住地說:“苗好,收成才好,要是不出什麽差池,咱們家今年可以過個好年了。”
“坪子地和開荒的地沒事,只要盯着挨着河的幾塊田就行,”老天爺的事林真也不敢打包票,不過此處幾十年都沒有發過特別大的洪水和厲害的旱災,想來今年也不會那麽倒黴撞上,他對林阿爹道,“對了阿爹,我已經想好做麻辣燙的生意了,待會兒你們給我嘗嘗味兒。”
林阿爹注意力瞬間被麻辣燙奪去,他這些日子一直提着心呢,見林真終于有了主意,連聲道:“好。”
吃了晚飯,林真把買來的光溜溜的骨頭洗幹淨放進鍋裏,并且把今天剛買的香料用麻布做的小袋子裝起來放到裏面。
湯熬好後再調成麻辣和清湯兩種口味,由于沒有辣椒,只靠茱萸來提辣味,這份麻辣味的湯底在林真眼裏其實只能達到比微辣辣一點的程度,但是林家人吃過後都滿頭大汗,個個又是舍不得放手又咕嘟咕嘟灌水。
林真這才想起,一切和香料有關的味道,在古代都是奢侈品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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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香料不能當飯吃,對鄉裏人來說是不重要的,他們根本不會花功夫在上面,連飯都吃不飽了,哪裏還會計較好不好吃。
在林家人連碗裏的湯都喝完的架勢下,林真知道自己這生意做得,撸着袖子做其他的準備工作。
筍幹蘑菇木耳林家有,林阿爹他們讓林真直接拿去用,但是林真堅持給了十五文,為此林阿爹差點和林真翻臉。
還是林真也不避着林大嫂林二嫂跟他說雖然不是多少東西,但自己畢竟已經出嫁成家,要是拿來吃了也不是不行,但拿去做生意賺錢就不好跟林大嫂林二嫂交代。
畢竟這個家裏不止林阿爹和林父做事,林大嫂林二嫂他們兩家也整天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幹活,就算不在乎今天這點,以後也難免離了心。
他說這些的時候,林大嫂林二嫂想要反駁,但是仔細一想卻覺得這話是對的。
人與人之間最怕的就是理所當然,假如他們也和林真一樣回娘家拿東西賺錢,家裏的嫂嫂弟們肯定也是有想法的。
就算現在不說,以後也會因為積攢的怨氣發作。
就這樣,麻辣燙的竹簽,燙東西的竹簍,燒火的木炭,林真都讓林家人做,再花銀子買。
兩天後,天上星子明亮亮的時候林真就翻身起床了,剛下床穿好衣服,旁邊的林小幺一骨碌,小聲道:“昨天阿爹跟我說讓我跟着你一起去,給你搭把手。”
邊說,他邊把衣服鞋子穿上,比林真快一步走出睡覺的狹小隔間。
瞧着他跟個兔子一樣的身影,林真揚了揚嘴角。
因為他什麽都算得很清楚的緣故,林阿爹這幾天見着他臉都是虎着的,還是覺得他吃了大虧,
叫林小幺來幫忙,肯定是不想自己一個人忙活,路上也有個伴兒。
他走出隔間,對正在洗臉的林小幺道:“串好的串兒我昨晚上就搬到推車上了,你把水缸旁邊的那桶還沒串的提到車上去,我端湯底。”
林小幺眼睛一亮,點頭:“好!我馬上提!”
——
今天是十五天一次的小集,附近的鄉村都會去那兒買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順便把家裏積攢的雞蛋、做的繡活兒等東西拿去換成錢,給家裏添點進項。
林真剛和林小幺把推車推到村子口,就和三個結伴的村裏人撞上了,他們幾個背着背簍提着籃子,看見一個背影過來還吓了一跳,等就着天上星星的亮光看見熟面孔林小幺才呼了一口氣:“林家哥兒,你這是推着什麽呢?”
“吉阿叔也去趕集啊?”林小幺常年在村子裏,人勤快長得又好,要不是林家條件差,孕痣又淡得幾乎看不見,提親的人也是有的,他跟這個中年哥兒道,“我哥哥做了點吃食拿去鎮上賣,我跟着去幫忙。”
其實吉阿叔也看到了他旁邊的林真,但林真那名聲……
雖然林家人總說土糞的法子是林真帶來的,但他們都覺得,那不過是林真從死去的顧大那裏學的罷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要是顧大教他們他們也會。
高粱苗現在看着好,結不結穗還不一定呢。
吉阿叔哦了一聲,看向林真:“原來是真哥兒啊,我就說咱們村子裏沒這麽好看的人,還以為是你家來的親戚呢。”
“說起來也是真哥兒不愛在外頭走動,多出來跟我們聊聊天,指定就認得了。”
林真笑了笑朗聲道:“吉阿叔說的在理,哪天得空了一定要去找阿叔們好好聊聊,對了阿叔,昨天晚上我還在我家看見李大叔了,也不知道李大叔去找我阿父有什麽事,月亮到樹梢頭了才回去,我還擔心他走夜路不安全呢。”
林家的禾苗就在地裏,大家有目共睹,少不得有人上門去請假方法。
吉阿叔的丈夫李大叔就是其中一個,昨天晚上去林家前還和吉阿叔說要是得了禾苗長得好的方法,明年就給家裏的二兒子娶媳婦。
吉阿叔不說話了,臉上燒得慌。
林真也沒有得理不饒人,和林小幺一人一邊推着小推車。
從鯉魚村到鎮上整整三個多小時,別說他們兩個,就是吉阿叔他們三個正值壯年的哥兒和女人也撐不住。
突然,就在林真打算歇息一會兒的時候,吉阿叔提了提背簍肩帶,走到林小幺那邊伸手幫着推,原本沉重得壓手的小推車瞬間變得輕盈不少。
林真轉過頭去:“謝謝吉阿叔。”
吉阿叔甕聲甕氣地道:“鄉裏鄉親的,搭把手的事。”
跟吉阿叔一起的兩人也過來幫忙,三個人跟林真和林小幺輪換着,還算輕松地把推車推到了鎮上。
站在熱鬧非凡,兩邊擺滿了各種各樣東西的三叉路口,林真真心誠意地跟吉阿叔他們道謝:“要不是吉阿叔秦阿叔還有劉嬸,我和小幺現在恐怕還在路上呢,真是不知道怎麽謝謝才好。”
吉阿叔道:“沒事,你們快去做生意吧,我們也要去賣東西了。”
林真瞧了一眼他們背簍裏面的筍幹蘑菇幹和蔬菜幹,以及籃子裏面湊的雞蛋,點了下頭:“那阿叔嬸嬸們忙,哪天我去找你們玩去。”
“那感情好,”吉阿叔說走就走,和秦阿叔劉嬸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擁擠的人群裏。
林真把心裏頭那個想法按下去,對臉蛋黑紅黑紅的林小幺道:“走,咱們把車推去乍子街。”
他是做了功課的,乍子街就是他帶顧栓子來存銀子的彙銀錢莊那片區域,開的鋪子要稍微高檔一點點,來往的兜裏都有點銀子。
畢竟他這個麻辣燙一吃不飽肚子,而定價不會特別便宜,到那裏去販賣是最好的。
林小幺以前跟着阿爹阿父來過鎮上,但是從來沒去過乍子街,一聽說他們居然要去那裏做生意,肩膀縮了一下。
林真拍拍他的肩膀:“怕什麽,咱們賺幹幹淨淨的錢,做幹幹淨淨的生意,沒什麽大不了的。”
“待會兒你算煮東西,我算裝和收銀子,別慌。”
他臉上的平靜感染了林小幺,林小幺深深呼了一口氣,“嗯。”
推車一進乍子街,明顯地和三岔路口的喧嘩擁擠隔離開來,路上的人穿得明顯好了一些,道路兩邊的店鋪有條不紊地迎來客往。
林真帶着林小幺把推車推到自己早就看好的那個兩個店鋪之間的縫隙裏,拔掉叫林大哥林二哥特意做的可以掌握火候的泥爐的火門,一路上都燒不起來的炭沒一會兒就亮堂起來。
他把兩個又深又寬的陶罐放在泥爐上面,掀開蓋子,再把越煮越能入味的穿好的蘿蔔,炸豆腐果兒,還有幹蘑菇放進湯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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