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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未熄,荷枝清晰地瞥見錦帳上透印出來的花紋,反應過來後有些茫然:“殿下?”
她一動不動,慕容儀安心地閉了一會兒眼睛,用眼綢碰了碰她的後耳:“解下來吧。”
荷枝一擡手,便感覺腰腹間一陣疼痛,指尖頓了一下。
許是今日坐的太久,傷着了。
她迅速回神,将結扣解開。
太子沒由來地問,“不喜歡寫字?”
荷枝下意識搖頭,又強調,“……喜、喜歡的。”
慕容儀眯了眯眼,“孤見你似乎并不樂意。”
“奴婢只是不會……”荷枝連忙解釋,“下回再也不這樣了。”
見她着急,慕容儀一時勾了唇角,“不如請個先生,好好教你寫寫字。”
荷枝一時怔楞,殿下這是在嫌棄她麽……?
“算了。”慕容儀想了想,“不如在書房騰個地盤,免得你上哪兒躲懶。”
荷枝紅着臉辯白道,“奴婢不會躲懶。”
許是因為靠得太近,她的聲音顯得細裏細氣,讓慕容儀心上一軟。
沉悶的低笑落在荷枝耳邊:“知道你不會。”
感覺被他調笑,荷枝沒由來地有些郁悶,但不敢發作,只是抿緊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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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儀收斂了笑容,十分認真道:“再一等等。”
他的手指撫上她的發尾,帶着眷戀地在指尖卷上發絲,解釋道:“過了萬壽節,一切便會塵埃落定。”
荷枝有些遲疑。
具體要等的是什麽,她并不知道,只是聽見他安穩的呼吸聲,心中瞬時安心,也很想只是撫一撫他的發。
她的手指蜷了蜷,一動不動。
兩道呼吸在靜谧的帳中顯得尤為清晰,他不說話,興許睡着了。
荷枝一直躺着不動,有些支撐不住,悄無聲息地想挪挪胳膊。
誰料太子立即開口:“睡不着?”
荷枝心中一驚,但身子快僵了,胡亂地應下來:“嗯……是的,殿下。”
慕容儀想了想,松開了懷抱。
周遭驟然變冷,荷枝一時有點不習慣,木讷地道:“殿下。”
慕容儀遲疑地轉向她。
“殿下可不可以像之前那樣……就是這樣一捏,奴婢就能睡着。”
他心底有些無奈,唇角一抿,便伸上她的脖頸。
她的呼吸一滞,又再度安穩。
她睡着之後一向安靜,即便一旁有什麽動靜,通常不會将她驚醒。
慕容儀看了片刻,再度将人環住。
隔着窸窣地衣料,所有溫軟侵入感官,将他整個人安撫下來。
她似乎長高了一些,抱起來……也更軟。她年紀還小,似乎還在長身體。
慕容儀就着溫熱的氣息,漸漸浸入夢鄉。
荷枝夜裏迷迷糊糊聽到了雨聲,仿佛落到了一處溫暖之地,睡得更沉了。
一夜過去,再醒時,擡眼便是太子殿下沉睡的容顏。
她輕手輕腳地起身,忽然下腹一陣疼痛,腿心處有些黏膩,陌生的感覺讓荷枝瞬時慌亂。
慕容儀早已醒來。
察覺到她有些緊張便試圖安撫,剛一觸碰到手,便發覺竟然很冷。
荷枝下意識地往一旁躲去。
慕容儀蹙起眉喊道,“李求。”
李求從門外進來時,荷枝已跳下床榻,幾乎是目光觸及的一瞬間,李求深吸了一口氣,別過臉去。
“殿下。”李求率先道,“荷枝來月信了。”
荷枝一驚,她慌張地瞥過床榻,瞬時漲紅了臉,竟然……好幾處都沾染上了血跡。
慕容儀擡了擡眼皮,“那叫雲英過來。”
荷枝試圖鎮定道,“……奴婢先侍奉殿下寬衣吧。”
“不必。”太子擺手,“把衣裳拿過來吧。”
荷枝略一遲疑,便将衣物和鞋襪給他擺好,不敢看床榻上的那些髒處。
雲英很快趕來,手裏拿着一件外裳,将荷枝一裹。
“下去吧。”
太子開口,荷枝便垂着腦袋離開。一轉身,便見着青珞朝她行禮後便端着木盆進去。
青珞一直十分規矩,荷枝不住在後院之後,與她不過是點頭之交。如今在她與雲英都無法侍奉殿下時,确實是她最合适伺候殿下。
回到偏殿,荷枝将髒污衣物褪下,雲英便忙不疊地道:“這是月信,你似乎是初次來?可有什麽不适。”
荷枝捂着小腹,有些不确定地道,“有點痛。”
“是常事。”雲英怕她不知道,便将月信之中的要事講了些,“這幾日你留意着些,少沾涼水,多添衣。要再值夜、暖榻是不能了。”
雲英一頓,“方才我見你盯着青珞看,怕她分了你的恩寵去?”
荷枝吶吶:“沒……”
雲英挑了一下眉,“若之前殿下顧忌你的身子,并不常與你歡好,等月信過去,便更無需顧忌。”
荷枝閃了一下眸子:“哦……”
回想到之前太子的目光,荷枝心中有些酸澀,卻不敢顯露,連忙翻找了壓在箱底的繡面,試圖轉移心思。
一整日,她都不敢再見殿下。
直到晚間,用過晚飯後,李求喚荷枝去書房理書架。
荷枝低聲問道,“殿下還在書房麽?”
李求一擺拂塵,“不在。不過今日太子似乎有些不悅,恐怕還是早晨那事觸了黴頭。”
荷枝啞了一下。
李求認真囑咐,“今後這日子你得記好了,下次莫要敗壞殿下的興致。”
“噢……”荷枝應了一下,手指不自覺攥緊。
推開書房的門,李求便停步,“你進去吧,我們不敢碰殿下的書。”
荷枝走進書房,略一思忖,便将案幾上的書整理好,又抱着閑置的書走入書架間。
忽然聽見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荷枝一個激靈,抱着書往書架裏藏。
慕容儀甫一坐下,手指往案桌一搭,便立即蹙眉。
桌面被收拾過了,幹淨整潔。
李求他們沒得令,向來不敢進書房。唯一得過允許進書房的宮人,只有她。
他等了一會兒,書房中依舊毫無動靜,便心下了然。
她避了一天,此時怎敢主動來書房,必然是被李求騙過來。
正好。
慕容儀的指尖又在案桌上收好的書脊上摸索片刻,心中已有定數,知道她如今在哪。
他揚了揚袖,似有若無地笑道,“書房裏進了一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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