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叔

顧知意等人被抓走那天,本就只吃了早飯,一路上先是關在箱子裏悶着,接着又橫挂在馬背上颠簸,到了地方就吐了個昏天暗地。

當天,那些突岩人竟然還不給顧知意她們幾個人送吃的,顧知意原本的注意力都在害怕上去了,還不曾察覺到餓,等三人的肚子都“咕咕”響起的時候,顧知意瞬間覺得自己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你們也餓了吧?”

孟大夫或許還在想着藥方的事情,依舊閉着眼睛,聽到顧知意這話,眼皮抖了抖,這才慢慢睜眼看向顧知意,“你扶我起來,我去找他們要吃的。”

牛四撐着地打算起身,孟大夫忙擡手制止,道:“你身上還有傷,先別亂動,你養好傷,才能帶小顧師父離開這裏。”

牛四和顧知意都沒聽出孟大夫這話的意思,均是自行理解為,讓牛四養好傷帶他們一起逃出這裏。

肩負這樣的重任,牛四自然老老實實不敢亂動。

顧知意扶着孟大夫踉跄朝門口走去,孟大夫推了推門,那帳篷門框竟然是鐵制的,“當當”撞擊了幾聲,外頭居然毫無反應。

看來,那幫人是料定了他們逃不出去,連個看守都懶得安排。

顧知意使勁搖晃了幾下門框,金屬的劇烈碰撞聲依舊沒有引來外頭的人,顧知意一邊搖晃,一邊大聲喊起來:“外面有沒有人?我們快要餓死了,能不能送些吃食?”

喊了好幾聲,就在顧知意心灰想放棄的時候,外頭的人拿什麽東西敲了幾下金屬門框,沒好氣道:“吵什麽吵,沒有吃的,我們都吃不飽呢。”

居然說的是他們大魏的話,而不是鳥語?顧知意和孟大夫對視一眼,趕緊道:“好漢,求求你了,給我們送些吃食吧?特別是水,我們一天沒喝水了,再這麽下去怕是熬不到明天早上了。”

外面的人“嗤”聲笑道:“就你小子剛才那叫喊聲,我聽着,你至少還能餓個三天三夜。老子還要趕羊呢,再吵,老子進來幾鞭子抽死你們。”

顧知意生怕那人走開,連忙道:“好漢留步,求求了,我應該能活到明天,可是我叔本就身子不好,再這麽下去,怕是不行了?”

孟大夫挑眉,叔?快不行了?這小子是在說他嗎?

外頭的人果然遲疑了,從門縫往裏看了眼,雖然看不清楚,但也看到裏頭的地上還躺了個人。

那人直接以為地上躺的人是顧知意口中的身體不太好的叔了,不耐道:“你們等着,我去給你們拿一壺羊奶。”說完就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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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意連忙扶着孟大夫往牛四身邊走回去,孟大夫這才發現,剛剛明明是他要去叫人的,怎麽最後變成顧知意求來一壺羊奶了?

不行,他待會要跟那人說清楚!

這麽一想,孟大夫便頓住腳步,擡開被顧知意扶着的胳膊道:“你去跟牛四坐着,我等羊奶,順便跟那人說幾句話。”

“啊?哦。”顧知意心裏想着,孟大夫跟突岩人有什麽話要說,不過見孟大夫一副長者照顧小輩的模樣,顧知意沒有問出來,老實應下,就去牛四身邊的幹草堆坐了下來。

取羊奶的突岩人很快就提一壺羊奶回來了,他直接打開門上的一個四方小窗,将羊奶遞了進去,“拿好。”

孟大夫趕緊接住,那人見孟大夫接了羊奶,就準備合上小窗上鎖,孟大夫連忙擡手按住,道:“麻煩叫你們這裏主事的過來跟我談談?”

原本要合上的窗門被孟大夫按住,那人正要動怒,聽完孟大夫的話,那人卻像看傻子一樣看向孟大夫,随後嗤笑道:“主事的來跟你談?你誰啊?我呸!”

一口口水噴在孟大夫臉上,孟大夫整個人都僵住了,按在窗門的手也被那人一把拍掉,窗口“啪”地一聲合上。孟大夫好半天回不了神,整個人呆愣愣地站在窗口,心裏已經翻江倒海,又是惡心又是惱羞。

孟大夫只覺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居然還想着調個能止血但有後遺症的藥,如今看來,只要他又機會,他一定直接來一把毒藥,弄死幾個算幾個,這些突岩人簡直太過分了,多留一個在世上都是禍害。

顧知意和牛四眼睜睜看着孟大夫被人噴得愣在當場,考慮到孟大夫的尴尬,兩人也半天不敢出聲。

最後還是顧知意先開口打破了帳中的安靜,“孟大夫,我渴了。”

孟大夫這才抹了一把臉,嫌惡地将手掌往帳壁上蹭了幾下,黑着臉轉身,将那壺羊奶遞給顧知意。

顧知意小心的接過,對着壺嘴喝了幾口,一大股羊膻味直沖腦門,這味兒也太沖了。

顧知意将壺遞給牛四,牛四連連擺手,“孟大夫先喝。”

孟大夫看都不看那壺一眼,道:“你們喝,我惡心,喝不下。”

牛四還想再說什麽,顧知意連忙拉了牛四一把,朝他猛使眼色,牛四這才接過奶壺,朝嘴裏灌了幾口。

牛四喝完,壺裏還剩半壺奶,顧知意道:“孟大夫,這羊奶确實惡心,您也湊合着先墊墊肚子吧,不然到時候咱們都沒力氣逃跑。”

顧知意故意曲解孟大夫的“惡心”,孟大夫接過壺,不過倒不是因為顧知意的特意曲解,而是因為她後面那句話,逃跑,對,他不能成為他們的拖累,他也要養足精神,說不定很快就有逃跑的機會。

孟大夫喝完羊奶,也冷靜下來,想到剛才那個突岩的人态度,怎麽好像根本不在乎他想說什麽?

難道他們不知道藥方在他手裏?

或者說,他們的目的不是藥方?

孟大夫看了顧知意一眼,十分擔憂,想了想,壓低聲音道:“小顧師傅,從現在開始,你就裝作是我那小徒弟,左右你跟他年紀相差不大,你牛四哥就當你口中那位身體不好的叔。”

“啊?為什麽?”她剛才那意思,明明是孟大夫是她叔的,難道孟大夫是忌諱她說的叔活不過明天早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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