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日月

去軍部那天, 一大早，時玥收到信息。

陸嘉寅：【八點來接你，我直接帶你去軍部。】

而姜鳴告訴她的是。

所有研造班的學生, 在聯邦大學校門口彙合, 乘坐軍部裝車一同出發。

顯然, 兩者信息差距太大。

為了确認清楚，時玥還是回了一條。

時玥：【不是在大學校門口？】

電話随即而來。

陸嘉寅應該心情不錯，聲音特別爽朗。

“我直接帶你去, 不樂意？”

話說完，意識到什麽，這才解釋：“我有教授的授令，不必那麽麻煩。”

時玥沒有耽擱, 快速收拾完，八點缺幾分，就走出家門。

本以為要在門口等一會兒, 但是陸嘉寅的車已經停在路對面。

時玥坐進去，瞥了眼啓動時間，不免驚訝。

他在她家門口停了半個多小時？

陸嘉寅察覺到，只微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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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女士是基本禮節, 應該的。”

時玥“嗯”了聲，坐直身體, 視線轉到車窗外。

陸嘉寅看了眼, 不再說什麽, 專注前方。

他們到軍部的時間稍晚, 研造班的學生已經全部進去了。

陸嘉寅帶着時玥上前, 拿出授令, 核對完身份, 這才慢慢走進軍部大門。

時玥第一次到聯邦軍事重地，之前所有的影響，均來源于視頻和資料。

她好奇的打量着周圍的一切，偶有精銳的機甲從身邊穿過，都能引起她的興趣，注視好一會兒。

“喜歡這些？”

陸嘉寅注意到，直接指着不遠處的展覽館。

“今天展出的所有機甲，從初代到最新型，你都能看到。有些機甲，因為機密，甚至不曾出現在教科書上。”

時玥一下子被勾起好奇心。

研造教科書，從易到難，她差不多全看完了。

機甲精良程度，已經讓她驚嘆不已。

如果說還有因機密不曾出現的機甲，那該是怎樣的絕代風華？

“我們過去吧，落後許多，跟不上他們了。”

明明迫不及待想去，但是理由卻又理直氣壯的。

甚至還是為他做考慮。

陸嘉寅抿唇，壓下笑意，點點頭。

“嗯，是得快點，是我失誤了。”

展覽館內，研造班的學生早已分散打亂，各自按照需求展開。

時玥跟着陸嘉寅進入，從不起眼的中間段開始，并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偶爾碰到研造甲班的學生，對方也只是詫異一下，然後裝作不知道，各自走開。

時玥一開始有些緊張，身邊都是beta，她一個omega，格外的顯眼。

但融入其中，她才發現，哪有那麽多的關注，他們看機甲都來不及，根本沒工夫關注她。

陸嘉寅中途出去了下，再回來，帶回一杯溫水。

“先休息會兒，後面還有許多，你慢慢看。”

時玥嘴角已經幹澀，早上出門太急，她甚至沒有工夫吃早餐。

打開杯子，溫熱的水流進喉嚨，甜甜的味道在口腔彌漫開。

她詫異擡頭。

陸嘉寅側過半個身體，斜靠着牆壁，低聲說道。

“以你的性子，睡到九點是自然時間，今天破例把你這麽早叫醒，早餐沒吃？”

“我……”

“過了餐點，你也吃不下其他食物，溫水裏加了草莓凝露，你将就些。”

頓了頓，又哄着。

“等結束，帶你吃好吃的。”

時玥捧着杯子，讷讷不說話。

不吃早餐的事情，時有發生，在家裏，誰都不會管她。

她爸從不關心早餐問題，自己也是經常性不吃的；她媽倒是三餐不落，但是每次吃完，從不多嘴問一句她的情況。

時玥有種特別的新奇感。

被關心早餐，不是；

被送愛吃的草莓凝露，不是；

被當小孩子哄着，不是；

但是所有事情連起來，就是了。

見時玥捧着杯子，一口接一口的喝，喝的急了，差點被嗆到。

陸嘉寅不免打趣。

“真這麽好喝？”

“嗯。”

時玥應了聲，擡頭，微笑着說：“很好喝。”

陸嘉寅忽然松了口氣，往時玥那邊又靠過去些。

兩人間距離不足十公分。

男人聲音溫柔缱绻着，說道：“你總算對我笑了。”

時玥嘴角弧度猶在，聽到這話，直接僵住。

陸嘉寅擡手，手指戳在她嘴角，把笑容往上提了提。

“笑了，就說明原諒我了。”

“時玥，我吓到你了嗎？那晚的事情，我和你道歉。”

其實，也還好。

就是第一次，緊張過頭了。

時玥搖頭，張了張嘴，準備解釋一下。

一道尖銳的叫聲打斷她。

“她怎麽會在這裏！”

施曼如站在兩人開外三米遠的距離，從她的視線角度，看到的是，

陸嘉寅親昵的摟着一個女孩兒，遷就俯身靠近，貼着，耳鬓厮磨。

那女孩好像有些羞澀，轉過身，半張臉露出來。

竟然是時玥！

施曼如腦子懵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

“時玥，你一個omega，有什麽資格出現在軍部會展！”

施曼如聲音很尖，刻意提高聲線，周圍看展覽的學生聞聲看過來。

omega，混入，軍部……

每一個字眼，都戳人眼球。

所有人都嗅到了濃濃的瓜味。

陸嘉寅把人護着，手臂自然落在時玥肩頭，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态轉過去。

他目光平視過去，落在施曼如身上。

“有意見？”

施曼如搖頭。

卻說道：“時玥是omega，根本沒資格在這裏，不知道是誰違反規定，偷偷帶她進來。如果讓軍部知道——”

“我帶進來的。”

陸嘉寅幹脆打斷。

施曼如怔愣住，不甘心。

“陸哥哥，這樣不符合規矩……”

陸嘉寅眉頭一瞬擰緊，厭惡的情緒再無遮掩。

“我們不熟，請直接叫我名字。”

施曼如大受打擊，“怎麽會，之前在機甲維修班，你幫我那麽多……”

陸嘉寅嗤笑一聲，目光轉至四周。

看了一圈兒，重新落在施曼如身上。

“我幫助過的同學數不勝數，哪一個因為感激，喊我陸哥哥？”

時玥已經不耐，她不喜歡被人當猴子一樣圍觀。

“我有點累，先去休息室。”

時玥掙脫肩膀上的力量，半眼不看施曼如，徑直越過離開。

施曼如下意識跟上去，走出去沒幾步，被人攔下了。

姜鳴和溫子凡擋在她面前。

而陸嘉寅已經跟上時玥，兩人一起走遠了。

施曼如氣急。

“你們幹什麽，要攔下的人是時玥，她是omega！”

姜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時玥的名額是教授通過的，你以為她怎麽進來的？”

休息室內。

陸嘉寅推門進入，時玥坐在餐桌旁，望着窗外發呆。

走近了，才發現她手中的杯子，水已經喝完了。

“還要嗎？”

陸嘉寅坐過去，笑着問：“軍部這邊應該有食堂，我帶你去吃飯。”

時玥一臉冷漠。

“聯邦軍事規定，非軍籍人員，一律不允許留內餐食。你別告訴我，你已經不聲不響，進入聯邦軍部了。”

陸嘉寅愣住，很快笑出聲來。

“不錯，倒是會開玩笑了。”

“我沒有。”

“嗯，沒有。是我開玩笑的，不過——”

陸嘉寅直接抓住時玥的手腕，在她沒反應過來之前，拉着人一路跑上二樓。

隐蔽的小角落裏，有一道狹窄的小門。

陸嘉寅推開，拉着人走進去。

眼前的場景絢爛奪目，時玥沒想到，休息室上方，是能夠俯瞰整個展覽館的模拟艙。

陸嘉寅：“既然帶你來了，就不會讓你無功而返。在這裏，随你看。”

時玥繞着看了一圈，終于又有了笑容。

她把手搭在一架機甲上，真實的觸摸感，幾乎以假亂真。

“你怎麽會？這個地方我們可以随便進來嗎？”

興奮過頭，時玥瞬間清醒，臉色擔憂起來。

陸嘉寅很是受用，靠過去。

“在擔心我？”

時玥沒回答，避開，獨自在模拟艙逛起來。

陸嘉寅也不跟着，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閉目養神。

直到下午三點，耳邊傳到輕快的腳步聲，他才慢慢睜眼。

人已經回來了，眼睛特別明亮，興高采烈的小姑娘，滿載而歸。

“看完了？”

他擡頭問。

時玥點點頭。

“嗯，全部看完了，很精彩。”

陸嘉寅緩慢起身，拍幹淨身上的灰塵，帶着人離開。

時玥走在後面，因為情緒過于高漲，對道路的關注度都下降了。

直到走出去好長一段，她才意識到不對。

這不是他們之前走進來的路。

“陸嘉寅，你要帶我去哪兒？”

時玥停下腳步，不願意再往前了。

陸嘉寅轉過身，安靜瞧着她，又一步步走回來，牽住她的手。

他執意帶着她往前，幾次掙紮無果，最後，時玥幹脆放起了。

算了。

在軍部，又能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呢！

時玥自我安慰，甚至有閑情看兩邊的環境設置，這應該是模拟艙的另一個出口，是一條很長的過道。

就是不知道，過道盡頭通往哪裏？

兩人走了快十分鐘，眼前光線開始變暗。

陸嘉寅忽然将她拉到前頭，擡手蒙住了她的雙眼。

“你——”

“噓，別出聲。”

陸嘉寅靠近她，神秘極了。

“接下來，才是給你的驚喜。”

眼睛被蒙住，視線受到阻礙。

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而這一次，眼前是徹徹底底看不見了。

陸嘉寅的手掌很大很寬，幹燥有溫暖，覆蓋在她眼睛上，有些厚重感。

她有些不适應，有些癢癢的，眨了幾下眼睛。

睫毛像小刷子似的，一下下，均勻細密的刷過掌心。

陸嘉寅腳步一頓，無奈道：“別動。”

“我沒動。”

時玥反駁。

陸嘉寅笑了聲。

“我是說眼睛。”

時玥：“……你手太糙，我癢。”

陸嘉寅：“我更癢。”

時玥直接閉嘴了。

這話沒法接。

跟着陸嘉寅的口頭指示，時玥走了約莫一分鐘。

蓋住她眼睛的手掌松開些，一些亮光透進來。

“準備好了嗎？”

陸嘉寅問了聲。

時玥心忽然顫了下。

未知的，神秘的，驚喜。

到底是什麽？

好一會兒，她聽到自己變了調的聲音。

“準備，好了。”

手掌離開，明亮的光線瞬間回來。

時玥下意識擡起手臂，擋住眼睛。等适應之後，才慢慢松開。

睜開眼的剎那，眼前直接對上的，是一架流線型全黑金屬機甲。

它比所有機甲都要小，但設計更精致巧妙，外部一層銀色的光圈若隐若現。

“那是？”

時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很快很快。

陸嘉寅指着機甲上方某個位置，拉過鏡頭。

“軍部最新研究出來的戰鬥機甲，已實現全智能人工。”

陸嘉寅把焦距定格，上面一個特殊的标志，特別清晰耀眼。

是一個太陽，再加一個月亮，日月同輝。

陸嘉寅：“看到了麽，這是以你名字命名的機甲。”

時玥——

這才是我，想送你的十八歲成人禮物。